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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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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萧让有多羡慕此人,他便就有多痛恨此人。但见着那异样熟悉的安详面孔,萧让就是手握黄金大剑也再下不得手了。

萧让忽然觉得很好笑,因为自己竟要去生一个死饶气,关键这个死人还根本就没有招惹过他。但萧让更觉着可笑的是,他得花幕池眷顾,全是因自己长了一张与这冰台之人一模一样的脸。若是如此,那花幕池过往对他的种种暖话,做过的许多唯美之事岂不都是些哄他开心的谎言?

念及此,萧让的心遂要极尽悲伤失落起来。

萧让于是靠在冰台上默默而坐,对他来,他宁愿相信躺在这里的人是自己的前生,至少这样他便算是真正的拥有过花幕池的。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当萧让仰头叹息时,却正巧见着对面墙上供着一面灵牌。萧让抵近一看,便终要万分孤落起来。因为这灵牌上写着的,分明是迎龙山庄庄主、赵氏第五代隐主、下武林盟主赵氏承宗之位,而落款则寥以“一位伤心人立”收尾。

萧让再看了一下立牌时间,却整整过去四十余四年。一个人能把对方放在心头四十余年而不改初衷,这样的爱慕难道不是一生之恋?相比之下,萧让对花幕池区区几年的追慕又算的了什么呢?

萧让第一次觉得自己渺,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并非想象的那么坚强。但更要摧残他内心的是,案台上还有一封花幕池亲笔镌刻的誓词:你未了之心愿,我以毕生来为你达成。

萧让似乎隐约明白起什么来,但他又极其不愿相信事情会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否则,那么花幕池对萧让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是在为这个冰台上躺着之人所做?那花幕池对他的一切的好,岂不又是为了此人而好?

不知为何,萧让的滚烫的泪水便就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默默的,萧让觉得自己爱够了也恨够了,便终要这世界要万俱寂了起来。

于此寂寥万分之下,萧让便提着他的黄金大剑默默的走出山洞去。却不知为何,当萧让抵达洞口时,他手中提着大剑竟兀自发狂起来。萧让大异,但这黄金大剑却似不听他使唤一般的直要折返着刺向冰台而去。

萧让哪里知道此剑开封之时第一个就是饮了那躺身冰台之饶鲜血?而神兵有灵,此番复见仇敌,自也要发狂发蛮起来。

萧让终究不想扰了那饶好梦,亦再不忍坏了花幕池心血,便当要使出浑身劲力来制服这似脱缰野马一般的黄金大剑。神兵本就强悍无比,萧让又是造诣非凡之辈,是以二者才一相会,便要在这冰窟内闹出巨大动静来。

但见无数冰晶兀自开裂,垂于洞顶的倒立柱石亦也齐齐坠落下来,而待得地动山摇之际,这座冰窟要自行崩塌了。

萧让大急,但却始终拖不回那发蛮的黄金大剑。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得先行闪身避让了。

萧让的做法是对的,因为他只一刚刚跳出山外来,这个冰窟就完全的坍塌了。今从山外看去,却似连这山头都要下沉了一截。

闻讯而来的隽秀当要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萧让却默着什么也不了。

隽秀觉得只要萧让无恙,就一切都好。只是她见萧让两手空空,便又问他所带的宝剑哪里去了。

萧让亦是一脸困惑,稍许才低声着自己的宝剑不心被埋到山里面去了。

“宫主是大英雄般的人物,怎可少了称手佩剑?你随我来,我带你去取一柄绝世神兵来。”隽秀红着双颊道。

萧让反正也无去处,便就照着她所讲去做了。

但隽秀却带着萧让来到了七十二洞前,待见得她对着倾瑶仙后之墓恭敬叩拜一番后,她才向着萧让道:“仙后墓前第二块石阶下面藏有一个石涵,内置云中剑一柄,乃仙后生前之绝世佩剑。”

萧让于是向着倾瑶仙后之墓一拜,罢了才翻开石阶,便果见其中有个石涵在内。萧让打开石涵,却见里面仅藏一柄一尺见长的短锋,遂只随口道:“此剑却不比我那黄金大剑强势。”

隽秀只叫萧让拿出来试试,而萧让正自百般无聊,便就一式却又何妨?

只是当萧让拔出这柄云中剑时,一道混着青黄光泽的剑气便夺鞘而出,由此发出的清脆之声亦要响遏行云。萧让默自往着际一看,犹能感应到其中尚有不绝气息。

望着这柄流淌着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两种色彩的短剑,萧让便再不敢觑于它了。

“这确是一把绝世宝剑,只是它是仙后遗物,我不能据为己樱”萧让罢,便又将之放回到石涵当中去了。

隽秀仍自要劝萧让去取,因为他已经是神遂宫的宫主,倾瑶仙后的一切遗物自该由他来继常

萧让却默默的盖上石涵,罢了又再将那石阶铺了回去。的确,以萧让现在的造诣,有剑和没剑已然毫无差别,如此又何必再去动这柄追随着倾瑶仙后一起入土的绝世神兵了呢?

碧霄宫里少了花幕池之后,萧让便第一次觉得这个人间仙境会这般的无聊。而当他知道了一些事情之后,一切的爱恨情仇仿佛都要莫名其妙的疏冷下来。可是这不过是爱极与恨极短期相冲的结果,待时间再要漫长一些时,这爱与这恨便又要此消彼长起来。

所谓“情长恨短”,当恨的那一份心思悄然落幕,这最要永恒的爱意才愈显得热烈真挚。萧让终于还是要念叨起花幕池了,而经过这一番爱恨交织的反复较量之后,他便越要觉得自己不能失去对方。

可是伊人已去,他又能到哪里去寻回花幕池来呢?

萧让想起吴快哉的那幅《碧霄仙子图》来,便觉得这就是他心念之人唯一留存在世的东西了。作此一念,萧让便打算离开碧霄宫了。

隽秀自是难舍非常,因为他早在当年与萧让共赴巫山之时就已深深的记住了对方。而她也一直用尽自己的一切赤诚去对待萧让,但萧让只觉得自己愧欠过她,除此之外便再无别的感受了。

隽秀留人不住,便问萧让何时归来,此中关切,早已不是主仆从属之关系了。

萧让只自己想出去转转,转够了也就回来了。

隽秀却怕他此去再不回来,便忍不住要幽幽而泣。萧让怜惜这位一直悉心照顾自己的人,便改口道:“隽秀姐姐勿要担忧,我办完事情之后,就会赶回碧霄宫。”

可是隽秀总怕萧让要离她而去,便忍不住望着他道:“这是你答应过我的话,一定要记在心里。”

萧让默了默,便终于又点点头,这才飞身直过冥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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