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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怪招迭出
听说苏老一帮乡绅,开斋济民遭了城防队的惊吓与捆绑,桂二爷有些自责。
他坐在太师椅上沉思一会儿,对三姨太说:“这事儿没弄好哩,我一开斋,苏老他们也跟着开,结果城防队就跑来捣蛋。我看背后一定是松尾小鬼子出的鬼主意,光是城防队没这么大的胆儿。”
三姨太呷一口茶,回道:“我觉得该去看看苏老他们,不管怎样,这出是我们惹起的,不能让众乡绅说我们是缩头乌龟。”
二爷颈子一犟:“祸?谁说是祸哩?等几天,本爷还要开斋戒济民,让城防队上门来找我好啦。”
三姨太就撅起了嘴唇,瞟瞟二爷:“唉,我的话,你总听不进,为你好哩,二爷!”,“我相信是为了我好!”
二爷站起来,望着三姨太:“可只是妇人之见,小鬼子凶,躲藏在自已屋子里什么也不做,就平安?我看不一定哩。走吧。把那点白糖和盐拎起。”
“干哩?”
三姨太打个呵欠,这段时间一直睡眠不好。昨晚呢,睡到半夜,二爷就独自起来跑到外面练武,恐怕也是心情不好呢。
自已还冲着他的背影咕嘟了几句,可很快被一张热腾腾的嘴巴吻住了,是丫头宛儿。宛儿有几天夜里没摸过来了,许是馋嘴啦。
二女孩儿搂抱着亲热一番,天亮时宛儿才偷偷溜了出去。
这不,本来就睡眠不足的三姨太,越发就没睡醒:“到哪哩?怪困的。”,一爷就笑:“真是个懒婆娘,还没起床,就又想睡下去?三姨太,你心宽体胖哩。起来罢,我们到苏老家坐坐。”
“呵呵G呵G呵!”
三姨太娇憨的拍着自已可爱的小嘴巴,打着呵欠。然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一摔被子爬起,雪白丰腴的两条大腿一撅:“二爷,把那条黑绸缎裤给我。”
二爷就从床榻上抓起裤子扔过来:“快一点哩。”
“一点不懂温柔,就知道毛手毛脚的,哼!讨厌。”
苏老微微闭着眼睛,靠在雕梁画栋的大跨间木斗床上,一个丫环模样的小女子,在不紧不慢的替他捶肩捏揉。
老夫人坐在对面的榻凳上,瞅着老头子,正在有板有眼的数落。
“不要你开斋,你说拦了你,非要跟桂二爷学不可。呃,人家桂二爷怎样做,咱管不着,你也不想想,枪打出头鸟,小鬼子不来二鬼子来,这不是惹火烧身哩?”
苏老听烦了,侧侧身,不理她。
老夫人瞅瞅他肥腻腻的背影,也不住嘴:“不要来不来就是汉奸汉奸的,谁想当汉奸?也要看形势哩,小鬼子越来越凶,越来越霸道,你不听,就只有吃亏。
呃桂二爷不怕,难道你也不怕?你有桂二爷那般武艺哩?桂二爷四十几口人全死光哩,没负担;你苏老呢,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哩,都瞧着你呢。”
护院的进来报告:“苏老,桂二爷和三姨太来看你啦。”
苏老一下爬了起来,挥挥手,让丫环退下,又对老夫人说:“衣服,快!”,老夫人就停止了唠叨,忙忙碌碌的在柜中找衣服裤子。
苏老换了,刚迎出去,二爷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苏老哩,你这庭院不错哩,满幽,幽雅的。”,苏老满面堆笑,抱起了双拳:“哪里哪里?要论幽雅风味,宛平还数桂府的桂山为一景。二爷,三姨太,里面请!”
二人进了里室,看到这架大跨间木斗床,免不了又夸一番。
苏老得意的眯缝起眼睛,瞅瞅木斗床:“不瞒二爷和三姨太说,这床可是我太祖祖传下来的,算来已是第五代啦,瞧这雕琢工艺,这红逗木料,从来没被虫子腐蚀或咬过,前年宛平闹白蚁,二爷还记得哩?”
二爷点点头:“记得,那可不得了,白蚁满天飞,见啥咬啥。人们都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白蚁灾,怕是要出事儿。结果,小鬼子就打来了。”
“什么都给我咬空啦,唯独我这间床,啥事儿也没有,你说怪不怪?
上次,松尾小鬼子来这儿看了,眼馋得不行,非要买这床不可。我就说了,太君,任你拿多少金票我都不卖,是不敢卖哩。卖它,等于卖祖宗哩,我不敢干。”
二爷笑到:“说得好!松尾小鬼子怎么说?”
“这厮听了,眯缝着眼睛问,我要是用别的方法呢?”苏老不屑的瘪瘪嘴巴:“我就回答,尊听悉便,反正我不卖!松尾小鬼子呆了半天,滚啦。”
二人抚掌大笑,甚是高兴与快活。
笑毕,二爷提醒到:“三姨太,你的礼物哩?”
三姨太从手中的大包里,拎出一个小包,交给二爷。二爷又拎给苏老:“一点小意思,听说开斋让二鬼子搅啦?”
苏老拍拍桌子:“妈拉个巴子,这二鬼子怎么比小鬼子还凶恶?我就寻思,他们还是不是中国人?”
一面接过小包,摸摸,软软沙沙的,有些疑惑:“什么玩意儿哩?”
“一点儿白糖和盐,给孩子们泡水喝哩。”三姨太笑到:“不多,是个心意罢啦。”,苏老差点儿跳将起来:“白糖和盐?这可是比黄金还金贵的东西哩,哪弄的?”
二爷随口答:“哪弄?黑市呗!弄得我宛儿和表妹差点儿给二鬼子抓了起来。”
“还是二爷有办法,我派人去了多少次,都空手而回。”苏老一面打开小包,用手指蘸一点放进自已嘴巴,眯缝着眼睛,啧啧称到:“甜,甜滋滋的;咸,咸咸的哩。唉,好久没尝到这味啦。”
老夫人和丫环端着茶碗进来,苏老把白糖递过她。
“白糖和盐,二爷和三姨太给的,金贵的很哩,快给孩子们泡水喝,解解馋。”,老夫人惊喜的捧着去了。
二爷又问:“米老板周老板哩?也被二鬼子捣了蛋?”
“是的,都说是什么登记,开斋多少锅,小鬼子奖励多少斤粮食。”,三姨太扑嗤笑了:“小鬼子有这么好的心肠?哄鬼哩。”
“莫听二鬼子的鬼话,等几天,咱想开斋就又开斋,中国人救中国人,莫非还有罪哩?”
“怪了,二爷,松尾急吼吼的要开会征购军粮,怎么就不追问啦?”苏老皱起眉头,有些担心:“这里面怕是有什么鬼主意哩?”
“不理他鬼叫,还不就算啦?这小鬼子还不是半夜吃桃子,专拈软的捏?只要我们都不理,看他咋办?”
丫环惊惶的跑了进来:“老爷,听厨房的周老头说,街上来了好多的小鬼子,有枪有炮的,不知想干什么哩?”
三人同时站起来,苏老说:“护院呢,快叫护院到大门去。梅花,你留在这儿陪陪三姨太,我和二爷到后门口瞅瞅。”
苏老的大院座在城东,拐过去二条巷子,就是宪兵队和城防队的驻地;有时,透过后门缝,还能看到小鬼子和二鬼子进进出出哩。
二人到了后门,早有几个丫头和护院的凑在那儿,你推我挤的凑着闭缝瞅着。
见苏老和二爷来了,众人忙让开,一边比比划划低声说:“老爷,二爷,快看,好多的小鬼子。”
二人一上一下的凑近门缝,往外瞅去。
果然,黑压压望不到尾的一大片小鬼子,全副武装,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野战部队。
片刻,只见松尾在几个卫兵和一个女鬼子的陪同下,匆匆忙忙的从宪兵队里赶出来。一个挎军刀的小鬼子见了松尾,立正敬礼,嘴里说着什么。
二爷一运气闭上眼睛,立时四大皆空,满耳澄静,窒息的听去。
“松尾太君,大日本华北驻屯军第三师团第五联队,奉命驻防宛平,一切听你调动指挥。”,“谢谢,岗村联队长,欢迎你的到来,一切都安排好了。”
松尾朝卫兵挥挥手,又说:“现在,让卫兵们领你的部队宿营,去吧,半小时后,我们办公室里再见。”
二爷睁开了眼睛,见苏老一干人都惊愕的瞪着自已,一笑:“听不太清楚,应该是派来驻防宛平的小鬼子增援部队,怕有一千多人哩。”
苏老惊到:“这么多?小鬼子这是要干啥哩?”
二爷想想,摇摇头,道:“开斋的事儿,暂不忙哩,看看再说。这段时间小心一点,少出门。”
苏老点头,又问:“要是松尾小鬼子借故又要这要那的,咋办哩?”,二爷笑了:“你该咋办?就咋办,别问我哩。”
苏老抖动着双手,左右转转,左右溜溜:“得给米老板周老板他们说说才行,要不然,会吓坏的。”
二爷便笑到:“不用出面,让你的丫环串门去,他们就会懂哩。”,苏老大喜:“对对对!”
等了半个时辰,二人又一上一下的顺门缝瞅去,黑压压的小鬼子队伍消失了,这才不慌不忙的离开了后院。
桂二爷和三姨太回到桂府,宛儿小夫人菊花和三个孩子都围了上来。
“二爷,二爷,听说街上来了好多的小鬼子。”
“是不是又要打仗哩?”
“你们莫要再出去啦,留下我们怕。”
七嘴八舌,啁啁啾啾的。二爷皱眉喝到:“莫要自已吓自已哩,是来了许多小鬼子,可谁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这段时间,大家注意一点,莫擅自外出,谨防出事儿。”
“可我杂事儿多,要外出哩。”丫头宛儿担心的问:“不会出事儿哩?”
三姨太瞅瞅她,又看看小夫人,说:“那就你们一块儿去,有个人照料总好一些。”,二爷也点头:“三姨太说得对,该咋办事儿,还咋办事儿,莫要自已吓自已才是哩,明白吗?”
大家点头称是,三姨太和二爷这才不紧不慢的,朝自已屋子走去。
三姨太走得快,推开门,不防大惊失色,往后一退,绊在高高的门槛上,身子往后跌去。慢吞吞跟在后面的二爷一看不好,忙向前一纵,托起了三姨太。
“怎么哩?大白天的,进门都要跌跌撞撞的了?”
三姨太就把手往屋里一指:“屋子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