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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那桂二爷做梦也想不到,你竟会率了众匪自投罗网,这是天意啊!
片岗和参观团明后天就到,我不这样做,给了你机会捣蛋,让我在驻屯军司令官阁下面前如何下台?怎么样?人算不如天算啊。
你终是土匪一个领土匪一群,懂什么用兵打仗?待我步兵大队官兵勇猛开枪冲锋时,还不全部束手就擒?
行啊,张一枪,不是冤家不碰头,上次你率队劫了我的人质,等于是当面狠狠搧了我一耳光;这次我呢,布下陷阱让你来踩,等于是直接要了你的性命。
你我各为其主,两不相亏,拉平了。
再说南山张一枪,二山各留了二十几个兄弟守着,三更造饭后率队下了南山北山。
他有奇门遁甲奇功,而一百二十多条汉子不一定都有如此功力,所以,摸黑下山,你拉我扯,加快步履,乃是保证在第二天上午赶宛平的最好措施。
为了赶路和躲开进剿的小鬼子大部队,汉子们专拈极少有人行过的小径疾步,委实艰苦。
疏朗的月光下,一长溜提枪拎炮黑衣黑裤的光头汉子,披星戴月,疾走如飞。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山林的清静被悄悄打碎。
瞬间,又悄无声息的合拢,坦露在树叶草萸和波光潋滟的湖水之上,重新散发着神秘而宁静的光芒……
张一枪意气风发的走在前面领路,这样,迫使后面的众汉加快步伐,紧紧跟上。
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山林,听着这满山的蝉鸣和燥动,想起了最初从这儿走过的葛大瓢儿们,张一枪双目烔烔,充满了自信。
他愉悦的想,待活捉了那松尾小鬼子,一定把他的心活着剜出来,奠祭英勇献身的兄弟们……
疾走了大半夜,看看远方黑压压的一大片和疏离的灯亮,张一枪露出笑容:宛平在望!逐放慢行军速度,边走边休息。
如此,于第二天上午靠拢宛平,不成问题了。
天朦胧亮时,张一枪和兄弟们来到了宛平的东墙头,这是他早看好的埋伏地。
东墙头没有城门,一大片极茂密的青莎帐一直靠着城墙生长,一百多号人隐藏在内,犹如大海中一滴水,毫不起眼。
埋伏好后,张一枪即命汉子们传垒。
传垒,是普天下所有土匪的专项,有石抓石,无石捧土,轻车熟路,驾轻就熟。
命令一下,只见众汉子们坐在地上纹丝不动,抓起身边或身下的大小石头,就往前面兄弟手里传,一直传到最靠墙头的兄弟手中,一层层的向城头垒去。
半个时辰后,一座隐匿在高粱地里的石阶,就会稳稳地达上了宛平城头……
张一枪先悄无声息的纵上墙头,四下瞅瞅。但见街上行人稀少,大多匆忙而过;一队城防队丁跟在七八个小鬼子后面,神气活现的巡察。
举在小鬼子枪刺上的膏药旗,在上午的微风里轻轻飘扬。
放眼望,映入他眼帘中的南门,一个小鬼子和一个城防队丁正在架设的铁丝网后面,趾高气扬的拦住过往的行人搜查。
距离太远,听不清那矮胖的小鬼子咕嘟些什么?但张一枪看见无论男女老幼要过网,都得给小鬼子鞠躬,然后把证件掏出腰包,双手举在小鬼子面前。
想起自已那日过网,小鬼子也咕嘟着:“鞠躬的有!鞠躬的有!”,自已一踢石子,击在他胯下,让他扑通倒下,仰天而嚎的情景,感到这东洋小鬼子真是可笑。
屁大点个头也敢在中国的老少爷们儿面前逞威风,一击,却如狗一样狼狈不堪,为哪桩?
一枪再闪眼望去,街尽头的宛平宪兵队司令部一如即往。门口的二个木偶小鬼子岗哨,不知大祸临头,还在耀武扬威的守门查证哩。
小鬼子们和平常一样进进出出,夹文件夹的,背手枪的,抬东西的和匆忙跑出的,忙忙碌碌,不亦乐乎。
蓦然,张一枪瞪大了眼睛。
哎呀,那不是松尾小鬼子吗?穿着鬼子服,佩着军刀,卡着手枪,后面,一个女小鬼子紧紧跟着。
松尾一脸严肃,围绕着宪兵队左右瞅着,还举起右手在空中划划,嘴巴一动一动的,仿佛在指示什么。那女小鬼子就点着头,一个劲儿的在本本上划着……
张一枪大喜,小威子的情报真淮!一切正常!
驻扎着小鬼子步兵大队的宪兵队和前城防队司令部,屁动静没有,这一千多全副武装的矮胖鬼子,一准大清早就屁颠屁颠的奔南山北山累死累活去啦。
嗬嗬,小鬼子,你们在南山北山的崇山峻岭中慢慢忙吧,老子抄你妈拉个巴子的老窝来啦。
哎哎,松尾太君,对不起了,你不在自个儿的小岛上。绷着两瓣屁股夹着那话儿好好的呆着,非要跑到咱中国来搞什么大东亚圣战,吃错了药还是脑袋瓜子短了路?
着!看刀!看枪!南山好汉愤怒的火焰劈头盖脸地烧来啦。
张一枪探得分明,缩回身子蹲下,两根手指往自已嘴巴一插,嘘嘘嘘!嘘!发出了三长一短的进攻命令。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随着细雨洒在芭蕉叶上的沙沙沙声,一百二十七条黑衣黑裤的光头汉子,跟着张一枪跑上了城头,复纵下,再整整齐齐的借着街边屋檐的掩护,朝宪兵队摸去。
终于有行人发现了,惊惶之下退向屋角或店铺内,朝汉子们撬着大指姆微笑。
一位衣衫褴褛的大娘,挎着篮子,牵着一个小男孩慢腾腾的走来,蓦然发现面前一溜挎枪背刀的光头汉子,杀气腾腾的在弯腰前进。
大娘站住了,拉紧了小男孩,枯竭的眼窝里泛起了湿润的亮光。
“奶奶,他们是谁呀?”
小男孩奶声奶气的指着汉子队伍问:“不怕小鬼子吗?”
“他们,他们是英雄!是英雄是好汉呵"子,咱们中国有救啦。”
在就要接近宪兵队大门的拐弯处,一队城防队和小鬼子混合的巡逻队迎面走来,突然发现了这一大溜杀气腾腾的光头汉子,竟一下全部吓得呆若木鸡,喊不出更迈不开步子了。
张一枪轻蔑的朝他们瞟瞟,眼见得离宪兵队大门不远了,索性手一招,队伍停下。
一枪和几个汉子上去,朝小鬼子嗤牙一笑:“太君,俺给你鞠躬啦。”,一伸手,缴了小鬼子的三八大盖,再顺过来用力一戮,几个小鬼子立马回了东洋。
而几个城防队丁则早举起了双手,有二个还溜到了地上发抖。
那边厢,岗哨发现侧面有动静,一个朝另一个呶呶嘴巴,端着大盖就寻了过去。很快又捂着脸跌跌撞撞的退了回来。
“小泽君,什么事的有?”
捂脸的小鬼子一松手,一张被大刀兜头劈成两半的脸庞现出,整个矮胖的尸身扑通倒下。岗哨吓得呀的一声举起大盖,呯!张一枪看也不看右臂一点,将一颗子弹敲进了他额头。
呯呯呯!
张一枪左右开弓,几个惊愕的小鬼子应声倒下。
“兄弟们,跟着我冲进去,活捉松尾,为葛大瓢儿们报仇!”
汉子们一跃而起,呐喊着冲进了宪兵队。然而,宪兵队庞大的院落里空无一人,张一枪站住了,因为,他并不知道松尾的具体位置。
楞怔间,一阵狞笑在高空荡起:“哈哈哈,真是天底下第一号蠢猪。张一枪,我算定你会自投罗网的。”
张一枪闪眼看去,松尾正站在自已脑后一根高大柱子上,恶狠狠的盯住自已。
“一百多名土匪全来了,很好,我照单全收。你们中国人不是说识时务为俊杰吗?现在,你们看看四周。”
随着松尾的话音,张一枪和汉子们看见了层叠着的无数黑洞洞枪口。
“张一枪,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皇军一千多人早在这儿候着你们呐。怎么样?当回俊杰吧?一千多对一百多,你们纵然个个都是猛虎,也未必还能逃得掉吗?”
松尾说着,身子倏忽一闪,双拳直取一枪而来。
来不及多想,张一枪双手一挥:“兄弟们,上,撕皮,撤溜子。”,立时,枪声狂风暴雨般响起,埋伏了小鬼子一层一层的围了上来。
小鬼子的重机枪和掷弹筒,不断发出了死亡的火舌,汉子们则拼命回击着,不断惨叫着倒下,血流成河。
话说那松尾直冲着张一枪而来,大有亲手活捉之势。
短兵相接,二双手掌击在了一起,立时分出了胜负。张一枪被松尾的气道牢牢的吸住,脱不回双掌,心惊这东洋小鬼子里竟有如此武林高人。
想着,斗着,便有了些慌乱。
松尾一提气,竟将张一枪顺势朝空中一翻腾,反扣了一枪双手的筋脉,一枪立时感到疼痛入骨髓,浑身无力。
松尾冷冷一笑,拉着已失去反抗力的张一枪复从空高跌下,将一枪狠狠往地下一摔,命令道:“抓起来!”
就在此时,宪兵队长突觉自已双臂一麻,二个蒙面黑衣人丌现眼前。
一个膀大腰圆的黑衣人扶起了张一枪,往高空一跳,枪林弹雨中欲突围而去。只听张一枪急切叫道:“徒儿,我们不能走,还有这么多兄弟,回去。”
二人便往回一纵,重新趴在尸体堆里,向四周的小鬼子开枪。
另一个中等身材的黑衣人,将松尾轻轻一拦,松尾跌出去了七八步。
他咬着牙齿站住,眉头一皱,又纵了过来:“桂二爷,一客事先可是向你老人家打了招呼的,二爷是想破坏江湖规矩么?”
黑衣人不说话,严厉的逼视着他。
松尾胆战心惊的紧盯宗衣人的嘴唇。他明白,此人一定是桂二爷,自已刚才从与他的对掌之中,就验明了是他。
桂二爷看似与世不问,孤芳自赏,独坐家中,其实,早就与南山北山土匪有联系,松尾自是早已知道。
所以上次趁二爷晨练之机,特地前去打招呼。目的不过是想借此稳住他,不让他插手。但是,二爷还是来了,直恨煞得松尾脸色刷白。
现在,他知道桂二爷一出面,必定意味着灾难性的降临。
没办法,只有怀着绝望的神情,心惊胆战的紧盯着二爷的嘴唇。啊!松尾一下惨叫起来,二爷的嘴唇在轻轻吐息了。
刹那间,院落里立时飞沙走石,狂内呼啸。
依仗有利地势和重武器,打得正欢的层层叠叠的小鬼子们,立时被狂风扫落叶般朝天卷起,劈头盖脸的落下,一命鸣呼。
而正在与小鬼子们苦战的张一枪趁势和剩下的汉子撤出了宪兵队大门。
谁知一干人刚撤了出来,一声枪响,从隔壁的城防队司令部,又涌出了无数的小鬼子。门里的桂二爷一看不好,扔下松尾,一步纵出来,嘴唇连连吐息,将小鬼子们踹上了云端,然后,复跌下无数拦腰截断的断肢残身。
张一枪趁机和汉子冲了出去。嗖嗖嗖!一行人纵上了墙头,隐入了无边的青莎帐……
桂二爷见张一枪们顺利脱险,一声唿哨,和小威子腾入云端,不告而辞,不提。
松尾也不追赶,而是急切命令查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光头汉。终于在层层叠叠堆积的死尸之中,发现了一个尚有一口气的光头汉。
松尾命令女救护员立刻抢救,他需要口供。
女救护员刚把针药灌满,对准汉子的胳膊肘儿就要下针,没料到那汉子竟一下抱住了她,拔出她腰间的手枪,朝自已脑门就是一枪,扑!鲜血迸溅,脑浆横流,汉子颓然倒下。
女救护员吓得脸色煞白,呆若木鸡。
松尾也直摇头,早知南山汉子的刚烈,世间罕有,但还是忍不住连连喟然长叹:“这些中国哪!这些中国人哪,真不怕死啊,为了什么啊?谁能告诉我啊!”
松尾这才安下心来打扫战场。
联队长安然无恙,三个中队长则去了二个,一千多名士兵,死伤竟高达七八百人,创下小鬼子步兵在非战场死伤的最新记录。
事实上,一大半小鬼子死相凄惨,拦腰断为二截,均是被桂二爷凌厉的吐息击倒而亡。
联队长也被部下这种横死重伤的惨景惊呆了,连连咋舌:“宛平的,有鬼的,不可思议的有!不可思议的有!”
他又一次后悔被派到了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