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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眯了眯眼，盯着林御史，有些玩味似的说道：“你这是质疑朕的旨意了？”
林御史一愣，赶紧解释道：“臣、臣不敢，只是想尽劝谏之能！”
皇帝一时间并未说话，殿里顿时安静下来。
他缓缓点了点头，直起身子，从桌上的奏折堆里挑了挑，拿出一本来念道：“x月x日，林御史宿于醉仙阁，次日携两名美娇娘回府，因多次银两纠纷，老鸨追出数十米只讨要到酒水钱。”
“x月x日，林御史伪造证事，诬陷礼部员外郎贪墨银两，致使皇上错下责罚……”
如此的折子，皇帝又准确地挑出来好几册，每一个册子在的位置都清楚得很，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一样，就这么一本一本的拿出来，一一在大殿之上念了出来。
林御史越听越觉羞怒，哪些个混账天天不在家享受清闲，参他折子？
何况参的罪责在京中百官私下所做作为中，简直不足为道！
然而他觉得冤是冤，却不敢造次，大肚子一褶，当即跪下：“皇上，臣该死……臣……”
他还未说完，皇上已经打断道：“看来林御史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然而罪不至死，身为御史却不知以身作则，妄自传言，官降三级，去上寺院给朕养养马，修养一番身心罢。”
林御史听罢，抬起的脸上满是震惊，全然没了方才装腔作势讨饶的心情，急得汗都冒了出来：“皇上，臣冤枉啊，臣冤枉啊！此乃捕风捉影，怎可风闻言事！”
“你这些可都是御史言官的折子，他们也是风闻言事，你风闻言事就是冤枉，旁人风闻言事就不冤枉了？拉下去。”皇帝说完，将折子啪地往桌上一扔，就有太监小跑进来，将人拖了出去。
“各位大臣，还有什么要说的？”
“……。”
一个公鸡被杀出去了，剩下的一群猴子纷纷低了脑袋。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沈将军之女代父出征一事已经成了定论，不能再劝阻了，否则就是刚刚林御史的下场……
南下路上，沈蛰寒因为心忧南疆战事，以及爹和大哥的情况，一路尽全速在赶路，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就没歇着。
被沈蛰寒临走抓来的林宣，一路颠簸之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明明在自己的小铺子里，过着安稳的小日子，谁知大晚上正要关门的时候，被这个横丫头抓了出来，美名其曰一起去立功……
他就想安安生生地在铺子里研究草药、给人瞧瞧顽疾，什么战功的又没个屁用，他不要行不行……
当然，答案是不行。
谁叫他欠了沈蛰寒几个月的租子和人情呢。
半月后的黄昏，沈蛰寒和姜予璘终于到了边城不远的的一处山林，在一处山坡放缓了脚步，山上的植被都已经落了叶，少数几颗还留着浓重的绿意。
墨影率先下了马，拿出工具开始搭火准备热饭，云莲也跟着在周围寻找起了柴火。
沈蛰寒活动了一下连日赶路，有些浮肿的手脚，朝着周围高耸的山头看了看，搬来几块大石头，放在柴火堆附近。
“在这多休息会儿吧，疾风，你稍后先过去，给那边报个信儿。”
沈蛰寒启程得急，也不知那边有没有接到消息。
“鱼鳞，我有些困了，先睡会儿……你们弄饭吧。”吩咐完，沈蛰寒便拽来搬完柴火的云莲，拿个毯子一盖，在她腿上就睡了过去。
几日的赶路，叫她这个享受了小一年舒坦日子的大小姐，真有些受不住。
主要是困……
这一路初时还有个小客栈住，走得远了便只能在山间野道上打个“地铺”，互相靠着睡上一个时辰，再换一下人继续睡，既能剩下时间，又能有人时刻清醒着戒备周围的情况。
姜予璘将柴火点上，转身就看到已经睡了的沈蛰寒，那双杏眸下已经有了半圈的淤黑，心中就是一紧，又拿了一条摊子给她盖上去，与墨影一起轻声收拾起了路上顺道打来的野鸭。
不多时，肉被炙烤的香气阵阵传出，云莲拿下一只烤好的鸭子，忍着热烫将其撕开，从一个小瓶子里弄出一些材料倒上去后，顿时一股扑鼻的香味从烤肉上飘出。
这小瓶子还是沈蛰寒临行前，从小厨房里捎带出来的，曾经买了一堆调料磨成粉状，专门洒在烤肉上用的。
夏天的时候总是洒在烤羊肉上，可这东西无论洒在哪种烤肉上，都奇香无比，令人食欲大增。
后来还被三皇子求去了一张方子，成了今夏一品酒楼的招牌。
沈蛰寒是被香味馋醒的，迷迷糊糊地扒拉开自己身上的摊子，就要伸手去拿烤肉，下一刻香喷喷的烤鸭肉已经被送到了嘴边。
“现在天色已暗，你慢慢吃，晚些再走也不迟。”姜予璘道。
沈蛰寒一边吃，一边揉了揉惺忪睡眼，点了点头：“也好，去了军营定是要马不停蹄地准备作战，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大小姐，鸭骨硬馍汤好了，趁热喝点顺顺肚吧。”云莲端着简易的木碗递了过去。
沈蛰寒正觉有些噎，接过碗睡了睡，慢慢呷了一小口，鲜香浓醇的汤汁立马征服了她的味蕾和肚子，又吹了吹，合着里面泡软了的硬馍呼噜呼噜就是一碗下去了。
一旁的墨影看着，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大小姐大口吃饭的样子，叫旁人看来真是下饭！
唯独林宣这个被颠了几日，浑身快要散架，胃都是靠备好药丸稳定恶心的人，才没什么心思，揪了点香喷喷的烤鸭吃了两口，就着水咽了下去。
“鸭子熬汤就是又快又浓醇。”沈蛰寒将碗先放在了地上，赞了一句。
火堆里，锅中鸭汤还有好多，足够他们就着硬馍喝饱了，沈蛰寒见他们还都没吃，说道：“都吃呀，别愣着了，吃完了睡一下好好休息，”
“是。”墨影和云莲齐齐点头，也给姜予璘和自己盛了一碗，再将硬馍掰一掰泡在汤里，一碗下肚身上顿时暖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