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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等人在山中茅屋里休养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上午,王雪带着赵小草、胡晓晨、常龙来到山脚下,预备上山攻打黑灵帮山寨。赵小草、胡晓晨是易微山的村民,几年来饱受山贼迫害,心中怨气积压已久,这次要攻打山贼山寨,为父母和死难的乡邻报仇,二人自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常龙却有些怯了,对王雪道:“金云齐、黄强峰他们虽然受了伤,但黑灵帮上下只怕不下几十人,单凭我们几个,多半攻不下山寨,我看不如下山去找些村民过来帮忙,大伙从长计议的好。”赵小草急不可待,低声骂道:“胆小鬼,怕死你独自回去好啦,我今夜是非要除掉这些害人山贼不可。”常龙怒道:“谁说我怕了,我只是不想做枉死鬼。”王雪道:“你们两个别吵。这次我们几个从山寨正门进攻,巴尔达和林惕昆会从山寨后门偷袭,咱们两帮人前后夹攻,打黑灵帮一个措手不及,将他们一举铲除也并非什么难事。你们放心好了,这事我有经验。”胡晓晨奇道:“这种事师父你也有经验啊?”王雪得意道:“当年在勃子镇的勃子山上,刘师兄带着我们几个弟子攻打一伙叫梁山帮的山贼,当初我们也是只有四五个人和山上几十个悍匪打,而且最后是我们打赢了。黑灵帮虽然凶残,不过他们比当年的梁山帮可差得远呢,我能翦除梁山帮,同样也能翦除黑灵帮。”常龙心想:“山贼们又不是大傻子,岂能如此轻易翦除?”但听王雪说的颇为自信,便也不再言语。
四人在山脚下歇息了两个时辰,到得正午,王雪说道:“山贼们这个时候该用午饭了,山寨的守御必定松懈,咱们趁这个时候上山。”起身带着三个弟子起行。
四人走到山寨大门前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上向山寨张望,只见山寨大门大开,门前空空荡荡,竟无一个山贼看守。赵小草大喜,低声说道:“山贼们都去用饭了,没有人看门,咱们快攻进去。”当即跳下山丘,在前领路。王雪微觉不妙,心想:“江湖上冷枪暗箭实多,须得时时提防,行走江湖之人若想活的长远,便是睡觉也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黑灵帮声势如此广大,以金云齐、黄强峰的阅历,怎么会连如此粗浅的之理也不明白,连大门也不派人把守?难不成他们昨夜都被我师兄打成了白痴,忘记派人了?”胡晓晨、常龙这时已跟着赵小草走近大门,见王雪仍在山丘上站着不走,心下均是一怔。常龙向王雪打着手势,要王雪快些过来。王雪迟疑片刻,走了过去,将常龙和胡晓晨揽在身前,低声说道:“我觉得情形有些不妙,以黑灵帮之能,断不会连大门也不守,一会我先悄悄潜进山寨察看,你们跟在我的身后,听我的命令,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王雪最后的那“轻举妄动”四字刚说出口,忽听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只见山寨大门被一下震开,却是赵小草忍耐不住,运出“惊雷掌”的掌力破门。赵小草跳进门内,大声喝道:“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黑灵帮的山贼畜生们出来受死啦!”
王雪见事已至此,已不能再潜进去察看,不由得一声轻叹,说道:“你们这些孩子可真是‘听话’。”走进门内,见山寨里面静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影,整个山寨似乎变成了一座空寨,心头更觉诧异,生怕有山贼躲藏在暗处埋伏,顿了一顿,朗声说道:“你们都出来罢,不必躲躲藏藏的,我王雪不忍多伤性命,不想与你们为敌,你们丢下兵刃举手出来,只要发誓日后不再作恶,我保你们全身而退。”过了片刻,周围仍是静悄悄的,仍无一人出来,四人不由得大感疑惑。胡晓晨说道:“难不成是金云齐料到我们会来进攻,提前躲到别处去了?”王雪道:“这也有可能,我们四散开了,在附近搜寻一下罢,你们小心些。”
只听一人高声道:“不必搜寻了,黑灵帮昨夜便已远走他乡。”山后面走出一人,头戴斗篷手持铁棍,正是林惕昆来了。王雪奇道:“黑灵帮昨夜远走,你是如何得知的?”林惕昆道:“说来也巧,我和巴尔达从后面山路上来之时,正好撞见了他!”说着抬起胳膊,手中铁棍向后一指,只见巴尔达拎着一人缓步从山后走出。巴尔达气呼呼的道:“这混小子逃得倒快,我差点没抓住他。”将手中那人放到地上,见那人原来却是王保。林惕昆抬起铁棍在王保头顶虚劈两下,道:“我适才问你黑灵帮山寨的情形,你是怎么说的,再说一遍给王雪女侠听听。”王保见周遭全是强敌,早吓得浑身哆嗦,一个劲的点头道:“是,是,是!”林惕昆道:“什么是是是的,你倒是说话呀。”王保道:“金大帮主,唉,不是,是金云齐,金云齐这害人山贼,那晚回来之时便命令手下之人收拾行囊,第二天连夜赶路。”王雪问道:“赶路去哪?”王保道:“金云齐没说,我也不敢问呐!”王雪见王保神色惊惶,料想此言非虚,又问道:“金大帮主还说什么了?”王保道:“我只听见金云齐气急败坏的念叨着一句什么抢到秘籍之后耸动天下,再找你和刘岳报仇不迟。”王雪微微一怔,只觉这话有些耳熟,似乎在何处听见过,迟疑片刻,心念甫动,脱口叫道:“是少林寺!金云齐去了少林寺啦!”众人齐声惊异。林惕昆问道:“连王保都说不出金云齐的去向,你又是如何得知的?”王雪道:“明摆着的呀,金云齐那天晚上不是都对我师兄说了吗,他要攻上少林寺,一来好要耀武扬威,二来是要抢夺少林寺的武学经书。”林惕昆道:“原来如此,那天晚上我只顾着瞧热闹,倒没留意金云齐说过什么,这时想想,金云齐好像确实说过要攻打少林。”
王雪回头对赵小草、常龙、胡晓晨说道:“空净大师昔年于我有恩,少林寺有难,我不能不管,我得即刻赶去帮少林寺对抗金云齐。你们随我同去吗?”胡晓晨道:“这个当然,黑灵帮是我们的大仇人,他们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们。”常龙道:“黑灵帮和我可没有什么仇怨,我原本犯不着天南海北的追杀他们,但是我若不发慈悲帮你们,谅你们也打不过金云齐,何况翦除黑灵帮也算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罢罢罢,我便不辞辛劳随你们去福建少林寺走上一趟。”赵小草噘着小嘴说道:“常大公子愿意帮我们对付黑灵帮,那可太好啦。到时候别的山贼交给我们来解决,那金云齐嘛,便由常公子和他单打独斗好了,金云齐的武功也只比王雪师父高出一点而已,常公子想打败金云齐,料想不难。”王雪笑道:“好了,你们两个别逞强斗嘴了,咱们这就回去收拾行囊,连夜起行罢。”
四人当即向林惕昆和巴尔达辞行,当晚便收拾好行囊,带上干粮和村民们赠予的铜钱细软,到村外的小镇子上雇了一辆马车,赶去少林。
不一日已到了福建境内。王雪带着赵小草、胡晓晨、常龙在少林寺山下的一家小客栈里打尖。常龙坐在墙边的一张木椅上,见客栈狭小、陈设老旧,眉头皱的老高,说道:“我们不必如此拮据,在这一家破店里将就,师父若是缺银子,没钱去大客栈里面住店,我可以即刻写一封羽书,让我爹爹差人送银票过来。”赵小草道:“店是破旧了一点,倒也不是不能住人,你常大公子少在这里抖银子、耍威风!”常龙道:“我是好心好意,不想让师父受苦,你这小丫头干嘛老和我拌嘴?”王雪说道:“我在这家破旧客栈住下。倒也不是心疼银子,只是我年轻时来福建的那一次,便是在这家店打尖,今日触景生情,便想要在这里坐坐。”常龙笑道:“原来如此,师父还是个痴情之人。”王雪说道:“你别瞧这家店又旧又破,但是好多江湖高人当年都来过这家小店呢。肖远胜大师兄、我刘师兄、阿右、邱海波、当年曾在这家小店门前大动干戈,以至于我们后来约战震武大会。”
那客栈掌柜在旁边的柜台上算账,耳听王雪等人左一口破店、右一口的叫着,心里只有苦笑,暗想:“你们这几个小鬼是哪里来的,我的客店又脏又旧又破又乱,我又没强迫你们住下。”
王雪向那掌柜打听少林寺之事,那掌柜说道:“少林寺的空净老方丈往生之后,寺内的大小事情都交由他的弟子打理了。”王雪问道:“是那位叫圆相的和尚吗?”那掌柜道:“正是啊。听说空净方丈有三个入室弟子,分别叫圆相、圆音、圆色,空净圆寂之后,便是这个圆相掌管寺门。”王雪又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江湖人或是山贼上过少林吗?”那掌柜道:“少林寺是武学重地,每日去烧香膜拜的香客和去以武会友的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至于是不是山贼,这我怎么会知道,‘山贼’两个字又不会写在脸上。”
王雪回头对赵小草等人说道:“黑灵帮比我们提前一天从易微山出发,按理也该比我们提前一日到来才是。他们要上少林寺行凶,必会在夜黑风高之时行动,我们下午去房间里睡一觉,晚上去少林寺门前盯梢。”胡晓晨道:“何必那么麻烦,我们直接上少林寺去找那个圆相方丈,将黑灵帮之事告诉他,他自会多派人手护寺。”王雪道:“我昔年和少林寺结下一点仇怨,全凭空净法师从中化解,才免去了这场劫难,现下空净法师已经圆寂,再让我贸然上少林寺,我可有些难为情,何况黑灵帮要来少林寺行凶也只是我的猜想,还不知他们会不会来呢,若是他们没来,我们传了假的消息,那可不大妥当。”常龙道:“我们今晚盯梢,倘若黑灵帮今夜没来,我们岂不是要苦苦盯一晚上?”王雪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我们既已来此,也就别嫌累。倘若黑灵帮今晚不出现,明晚也要出现,咱们多盯几个晚上便是,若是黑灵帮迟迟不现身,那便说明他们没来福建,咱们也不必理会了。”
两日来王雪、赵小草等人白天在客店里睡觉,晚上潜到少林寺门前的树林草地里等候黑灵帮,但却一直不见黑灵帮出现,胡晓晨无事之时便在街上随意寻摸,也没见到黑灵帮之人。
第三日正午,四人用过午饭,常龙说道:“黑灵帮既不现身,我们也不必在这里干耗时间了,师父,咱们下午收拾收拾东西走罢。”赵小草对王雪说道:“师父,我也觉得咱们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以金云齐那雷厉风行的性情,若是当真有心攻打少林,这时早已动手了,可不会磨蹭这许多天。”常龙哈哈一笑,道:“赵师姐这一次竟然也会向着我说话啦!”赵小草对常龙伸了伸舌头,说道:“谁向着你说话了,我只不过是对我师父说出实情而已。”王雪想了一想,说道:“少林寺之事了却以后,我们是要直接赶去勃子镇参加震武大会的,震武大会在三个月之后方才举办,而从此地赶去勃子镇,满打满算也用不上一个月时间,我们此刻去勃子镇,时日有些太早,若是再回易微山去,那也在山上住不了几日,依我看,咱们倒不如就在这少林寺的山脚下住下,多等候金云齐几日,倘若金云齐再不出现,咱们再去勃子镇。”胡晓晨坐在一旁一言未发,这时忽道:“我也觉得我们应该再多住上几日。黑灵帮虽然比我们提早一日启程,但他们上下近百人,行程肯定很慢,迟我们几日来到少林寺也很寻常,何况金云齐的伤也不是短短几日可以调养好的,他们晚几日攻打少林倒也难说,要我说,咱们来都来了,便在此多住几日也并无不可。”胡晓晨平日里话不多,不似赵小草和常龙那样爱斗嘴开玩笑,但胡晓晨说出的话必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在理之言。胡晓晨既如此说,常龙和赵小草也再无异议。
当晚,四人照常来到少林寺门前的树林草地中埋伏,静待黑灵帮偷袭。常龙在一棵树下趴了一个多时辰,耐不住性子,低声抱怨道:“黑灵帮一个没来,蚊子倒是招来了一大群。”问身旁的胡晓晨道:“你不怕被蚊子咬吗?”胡晓晨淡淡的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山里面走出来的苦孩子,哪里还会害怕蚊子?”常龙道:“这些鬼蚊子都快要把我吞了,我不等了,王雪师父,我要回去了。”王雪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声一点,别被黑灵帮那些人发觉了,说不定他们这时已经来了,正不知躲藏在何处悄悄查探呢。”
赵小草忽然指着少林寺门旁的墙角叫道:“你们快瞧!”众人一怔转头,只见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墙角悄悄翻进寺内,虽然隔得远来瞧不清来人是谁,但借着皎洁月色依稀能瞧出便是黑灵帮的山贼。王雪心头一凛,站起身说道:“他们可总算来了,咱们这就进门去报信,以我们四人之力,加上少林寺的高手们,今夜必能将黑灵帮剿灭。”说话间那十几个黑灵帮的人影已全数奔进寺内。赵小草最是性急,见好不容易才等来的黑灵帮从眼前消失,生怕再也追寻不到,急忙站起,大喝道:“我们快去!”
常龙快步奔到少林寺大门前,抬手在门上狠狠敲了几下,叫嚷道:“山贼来了!山贼来了!你们快出来!”看门的几个型尚听到门外有人叫喊,急忙披上僧衣出来察看。型尚们不明情形,不敢随意开门,只将第一层的大木门打开,第二层的铁门却是不开。为首那型尚不知常龙喊山贼来了的意思是说黑灵帮翻墙偷袭,见常龙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还道常龙自己便是山贼,怒道:“施主若是走投无路,少林寺早晚施粥,施主自可前来用斋,倘若施主想动武逞凶,少林寺可也不怕你!”常龙听那型尚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全是将自己当成了死敌看待,心中有气,暗想:“我好心来给你们报信,你们怎么还如此无礼?”怒道:“少林寺眼见为难在即,你们还不慌不忙的,可见少林寺也没什么大的能耐了。”那型尚脸色未变,森然道:“你小小年纪,又有什么能耐,少林寺有没有危难只怕还轮不到你多口。”
王雪带着赵小草和胡晓晨也赶了过来,王雪说道:“有话好好说嘛,都别吵架。”那型尚见对方来了多人,料知事情不妙,急忙差同门去内堂报信。王雪对那型尚说道:“小师父,我们深夜来此是有要事禀告,实在别无恶意,你先开门让我们进去。”那型尚见王雪谈吐温厚不似山贼强盗,脸色登和,但少林寺何等名声,每日都有心怀不轨的奇人怪人来此叨扰,那型尚见王雪等人怪里怪气的,便不敢轻易开门,说道:“我师叔就快要来了,有什么话等他来了再说。”赵小草双眼一瞪,叫道:“我们几天几夜睡不好觉,便是为了救你们性命,你却好大的架子,将我们也当成了恶人,你们少林寺也太无礼了一点。”
忽听门内一个高亢声音说道:“是谁胆敢说我少林寺无礼?”只见一个老僧在几个型尚的拥护下快步走过来。那老僧双眉竖起,神威凛凛,道:“几位夜闯少林,以是大大的无礼之事,为何却说我少林寺架子大,无礼节,这倒要请教。”赵小草、常龙此次是专程来为少林寺解难的,原也不怕这老僧,但老僧是长辈,却又不便与这老僧斗口,二人对望一眼,一时无话可说。那老僧见无人作答,喝了一声,对身旁型尚说道:“闭门,谢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