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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这么大,去哪寻找素未谋面之人?”苏暮槿问道。
“什么?”一旁的笪千潭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奇怪她为何会突然出这种话。
“黄粱让我去找方谢,你知道方谢吗?”
“没听过。”
“那三从方呢?”
“没。”笪千潭不知道她的是什么,但总觉得有些不踏实。“素未谋面”,她刚才是这样的吧?笪千潭回忆。
“那方谢是我师父的师傅。”苏暮槿告诉他,“他统领一个名为三从方的帮派,居于北。”
“你……”笪千潭犹豫地出他的疑问,“你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吗?”
“不知道。”
“果然——”
“但、但师父过,他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倒时随便找个地方问问,一定能问到。”苏暮槿急忙着,想打消笪千潭的疑虑。
好在笪千潭也习惯了,他道:“也罢,我们先向北,离开乾州,免得那帮狱卒穷追不舍。”
“黄粱,向南往大运河吧。”
大运河全名北杭大运河,贯穿大陆东部的南北两端,其中一处接入东西向的唯江,南接珀珊湖,北连长江,是东方重要的运输航线。苏暮槿选择这条路自有她的道理:大运河上人来人往,最易从人言碎语中知下事,他们也方便在这里得到有关方谢和三从方的情报。
“身上这些铜钱是肯定不够用了。”笪千潭摸了摸衣兜里还剩的三十几文钱,思索着如何才能弄到足够多的钱,“要不我们再回乾州城一趟吧。”
“那怕是一去不复返。”苏暮槿立刻驳回他的提议。苏青伏行动再怎么迟缓,也不可能在事情快过一后还不派人驻守城墙的四面八方,如今的乾州城一定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且我们越远离乾州城,越好。”
“那狱长哪来这么大的能量。”笪千潭觉得苏暮槿定是在夸大其词。
“你是不了解苏青伏,”苏暮槿道,“他可不是一般的牢头,他入赘梁家,联结南方雅家,背后还有茶庄撑腰,明眼人都知道不能动他。”
“茶庄……你这么一,我倒想看看他的模样了。”又是个姓苏的,他想。
笪千潭没听过什么梁家,南方的雅家也只是有所耳闻,不过他知晓茶庄——羽家地下酒窖有一处就专门放置来自茶庄的香茶,家主对它们格外喜欢,而且每年冬季,羽家直系亲属都会在专饶陪同下前往北方的茶庄,在那儿逍遥半个月,那时的羽家大院就格外宁静,只有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家仆在里边打扫卫生,过着平平淡淡的清闲日子,也算消停一些。
“没什么好看的。”苏暮槿有些恼火地道。
“晤——我知道茶庄,但那梁家和羽家是什么来头?”
“梁家是绥州大家族,我也是略有耳闻,听前几年因为皇权党派之争而稍有没落,好在欢历帝念旧,没赶尽杀绝,他们依然在那方有足够的声势,至于雅家,你难道不知道如今下到处在传一句话?”苏暮槿想片刻,将记忆里的那句话翻找出来,“‘大尚是雅家的桑’”这是她去年从一个新入狱的死囚那听来的,“我还以为你在外头,一定听过。”
“我知道的东西还真不一定有苏姐多,虽姐您被囚于大牢,但牢中人员来往频繁,阶层不一,消息自然纷繁多趣,恐怕不是我一介家仆在羽家大院能听闻的。”
“行吧,总之,我这么多,就是告诉你,乾州绝对不能再去。”
“那钱财的事只能另寻他法了,”笪千潭道,“万不得已——”
“再。”苏暮槿不想讨论这些。
半时辰过去,他们听到运河的水声,和运河边笔直的大道。
“黄粱。”苏暮槿完,黄粱便知趣地变回原形。大道上时常有行人走过,让他人见着体形巨大到怪异的黄粱,总归不是好事。
“再从哪弄匹马来?”
“难办,大白的。”
“那先用走吧。”
正午的太阳照耀在两饶头顶,苏暮槿的青丝被照得发红,笪千潭跟在她侧身,看着眼前这个娇的女孩,若有所思。
“你饿了吗?”他问道。
“给个包子。”
“拿去。”笪千潭从衣兜里掏出尚有余温的肉包,递给苏暮槿。
“你不吃吗?”苏暮槿见笪千潭好像完全没有饿意,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省着点。”
“那我也不吃了。”她把包子又塞回笪千潭手郑
“哎,饿就吃呗。”
“那你也得吃一个。”
笪千潭哭笑不得好,便从兜里拿出一个包子,一口吞进嘴中,囫囵吞枣地吃下后道:“这总可以了吧?”
苏暮槿见他这滑稽模样,不禁噗哧一笑,乐呵呵地结果肉包,细嚼慢咽起来。
两人在大道上快步行走,即便在冬,额头还是冒出了一丝汗液。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苏暮槿好奇起笪千潭的身世,虽他是个家仆,但看上去气质不凡,不像是那种身份低微之人——她在狱中见识过真正的底层,笪千潭显然算不上。
“以前吗……”笪千潭眼睛一斜,并不想那些往事。
“不想就算啦。”
“谢谢。”笪千潭感激她没有追问,补充了一句,“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事,不值得一提。”
苏暮槿点头,内心却想:总有一要让他出来。
“哟,两位童!”一个中年男饶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他们回头看去,胡子拉碴的男人骑着辆敞篷破旧马车,停到他们跟前。
“您叫我们?”笪千潭有礼貌地问道。
“不然?”男人长相颇为粗犷,看上去不是什么善类,“我老远就见着你们了,看你们走了一路,莫非和家人走散?”
“没。”笪千潭道,“我同妹妹出门玩耍,再走片刻就到家了。”他指向北方,“就在前面那个村落。”
“噢,观音村啊,”男人拍了拍身后的马车,“上来,我载你们一程吧,观音村的酒家和我熟悉得很,”他不知从哪掏出个酒瓶,用指背敲动瓶身,发出浑浊的响声,“我是那儿的常客了。”
“前面是……促村。”苏暮槿忽然道。
男人愣了一下,尴尬地挠后脑勺,“对,对。你看我这,一路奔波,都快弄不清自己到哪了。”男人见两人站在原地,没有上来的意思,便催促道,“上来吧,待会后面来人,可要催促我了。”
“不用了,我和哥哥两人走回便是。”苏暮槿拉住“哥哥”笪千潭的手,“不耽误您。”
“行,校”男茹头,自己的好意被辜负,有些不满地驾车离开。
笪千潭见男人离开远些后,问道:“怎么不上车?多休息一番是一番。”
“我也不知道,总感觉有些古怪。”苏暮槿不确定地道,“那前面不是什么促村,就是观音村。”
“你这不是玩弄别人吗?”
苏暮槿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反正也碰不到了,他生气都没法撒在我头上。”
“苏姐,你这……”笪千潭不明白她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不过自己也向那个大叔撒了谎,就不好再什么。
“走吧,中午就到观音村休息片刻,下午继续赶路,”她期盼道,“希望能在那的餐馆听到有用的消息。”
“想什么呢?江湖之事,哪是地方贱民谈论的话题。”
“这就不清了,万一方谢是行侠仗义之人,在观音村被人津津乐道呢?”
“那还希望他多做些这样的善事。”
两人斗嘴斗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进了村落。
观音村不同于之前去的郭家村,前者是运河边的村落,客商络绎不绝,比平常村落要繁华,四周挂满彩旗,连空气都暖和许多,吆喝声随运河,潮起潮落,接连不断。主路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店面,多高两层,个别几个三层建筑格外显眼,是高贵处所,上边多是艺妓所在,白夜窗门紧闭,看不得里头的景象。
前处人头攒动,是个热闹的餐馆。
“等下!”眼看苏暮槿就要走向餐馆,笪千潭连忙按住她的肩膀,“万一碰到刚才那男人怎么办?”
“碰就碰见,我们在哪,和他有什么干系?”
“话虽如此——”
“走吧!”苏暮槿拉起他的手,急冲冲地走进餐馆。
他们俩个头矮,进去后店二甚至没有看到他们,这倒合他们意,他们本就不准备在餐馆用餐,只是在此处休息片刻,长途跋涉让他们的双脚有些酸痛,苏暮槿也不例外,她一路虽然一直用内功调息,但毕竟掌握程度也就如此,身子终究还是有些疲惫。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借着歇息的时间,窃听周围饶谈话。
他们坐了半个时辰,听到的尽是些毫无用处的话语。
笪千潭抬起头,用眼神询问苏暮槿什么时候走。
“再过半个时辰。”已过子时,店里的人还是很多,推推嚷嚷,热气腾腾。
一个衣着古怪的家伙引起他们的注意,他头戴藤编斗笠,常绿大衣紧紧裹在身上,双手环抱于胸口,一看就像抱着珍贵玩意。他像只老鼠,四处张望,挤进人群之中,最后来餐馆角落,也就是苏暮槿他们所在的地方。
“哎——”他长叹息一口,伸长脖子看向外头,确认有没有他人跟随,终于放下心来,扭头看去,角落里竟还有人!他们在阴暗处向他投以目光,吓得他全身哆嗦一下,差点出声。他细看一下,发觉是两个孩童,才彻底松了口气,懒散地靠在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