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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昼和各大势力强者的战斗余波虽然声势不大,但是一颗颗伴自核心城升起,随着怒吼与惨叫飞向天空高处的星星,还是太过引人瞩目。
看见这一幕后,成群结队的游客和冒险者便都惊呼着从核心城和内城区的周边避开动作迅捷而熟练。
作为海滨之都的居民和常驻者,他们比谁都更清楚神意阶战斗造成的破坏,现在只是飞星,待会过不好就是流星雨了,那可不是可以呆在后面看热闹的。
哪怕是镇守海滨之都的法尔塞斯家族最强者,‘不死的罗泽利亚’这位灾境施法者能迅速出手将这些敌人镇压,可在镇压之前,他们也有很大几率丧生。
大部分游客商人和冒险者,都在第一时间退回了自己的旅馆和驻地,而更谨慎,资本更雄厚一点的那一部分人,甚至撤回到自己的移动战舰中,准备看时机直接跑路。
——只有失心疯了才会在战场久呆!只有彻底疯了才会在战场看流星雨!
而像是希光结社的诸多孩子,便在燧光和塞涅卡的引导下,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初耀舰内。
但是,这却并不代表绝对安全。
“……外城区的确相当混乱啊……”
小心翼翼地举着望远镜,从港口上远眺外城区的街道,塞涅卡的语气谨慎:“有好多浑水摸鱼的强盗小偷现在正趁乱作案呢!就这么十几分钟,我就看见七起抢劫案了!”
此刻,港口出入口处,不少商舰所有者派出了自己的卫队,联合起来堵住了港口入口。
现在不知道内城区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以谨慎为上,能离远点离远点。
而源能引擎从低功率到全功率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段,绝对不能被那些暴徒打扰。
所有人都能看见,混乱的街道小巷中,时不时就有惊慌失措的普通人被身怀利刃的歹徒扯入隐秘的角落,进行勒索恐吓,而稍微凶狠的一点干脆直接打晕扔在一旁,把整个人身上有价值的地方全部扒光,腰带都不放过。
当然,也就仅仅是抢劫盗窃,趁乱去商店‘拿’点东西的级别,杀人是真的完全不至于。
毕竟就算是大部分城卫军都朝着内城区乃至于核心城靠拢,仍在外城区巡逻的卫队也不是吃干饭的,那些魔化者的信念所有人有目共睹,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死伤出现。
“但即便是如此,我们也要小心谨慎。”
另一个认真肃然的声音从塞涅卡的身侧响起,伽沙手持大盾,一脸严肃的说道:“混乱的局势会引动人心躁动的力量,塞涅卡哥哥,你后退一点,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狂,打算趁着乱象干一票大的?”
这并非是胡乱猜想,埃安世界的情况就是这样,常年生活在贫民窟和外城区,孤儿院的孩子们最清楚人疯狂起来会干出什么蠢事。
在艾文德城,拿着几把刀就冲击银行,为了一口饭吃便袭击商队,为了一点钱财,就能连杀一家十四口人的疯子可不少见,哪怕是海滨之都,也不能放松警惕。
尤其是一部分自认为有力量的家伙,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就好比正在街道拐角处汇聚的那么一票人。
“听着,抢那些平民有什么意义?搜刮一百个人又能有几个钱?一万帝国币,还是两万?放屁,加在一起能超过五千吗?谁会那么傻把钱带身上?!”
绝大部分暴徒都是魔化者,而为首的那位暴徒头子看上去口才颇为不错,他的口音带着北方的味道,看虎口手掌处的老茧,应该是是无法忍受过于可怖的天气,从延霜军那边跑出来的逃兵。
这位现任暴徒头子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人,他有着凝魂的实力,手中握着一把锃亮的长刀,此时正口若悬河:“想要富起来不冒点险怎么可能?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港口那边的大人物现在都不在各自的舰上,护卫也大半不在,我们不需要去进攻那些大舰,一些絮舰上的安魂剂就足够我们赚的盆满钵满……瞧啊,你们看,守在入口处的护卫里甚至有娘们和孝,我们打败这些人简直轻而易举!”
“冲吧!为了发大财!”
“嗯?”
听见这句话,塞涅卡还好,他其实蛮习惯第一次见面时被人当成女的,而伽沙的脸色显而易见的一黑,他虽然平时话少,但是自尊心很高,无法容忍其他人因为奇葩的理由看不起自己,而年龄正是其中之一。
与此同时,其他商队的护卫显而易见地紧张了起来,开始戒备——这也不奇怪,他们的实力说实话也就那样,二十多个暴徒,在一位明显有着丰富军阵经验的凝魂者军人的带领下,足以对他们造成严重威胁,毕竟不是谁都像是魔化者那样,会一两手天知道什么效果和强度的本能法术。
最重要的是,商队护卫大多不需要参与接帮战,他们只要会操控火炮和源能设施就够了……可现在这里是港口,哪来的重武器给他们操控啊?
“就这么点人吗,看来是很好的练手对象。”
心中默默计算实力差,相较于那十来个有些惊慌的护卫,伽沙反倒是深呼吸了一下,他吸气,吐气,平稳体内的力量,令心灵平静。
——很好,一切都很完美,手臂和大腿开始灌注源能,需要时便可爆发。
原本,因为魔化病,伽沙的手臂和腰腹的力量非常强大,足以掀起数吨重的石板,在探索遗迹的过程中帮助斯维特雷教授。
可是,全力运用这种力量,会让他体内的魔化源能躁动,每一次发力,都会令伽沙感到饥饿和空虚,甚至灵魂都在战栗,仿佛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畸形的魔化之魂所侵染吞噬。
不过,那是之前的事情了。
在修行了燃烬之火这一修法后,伽沙已经将自己体内的魔化源能全部都驱逐。
是的,他的绝对力量降低了不少,但与之相对,如今伽沙,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听从自己的掌控,源能在体内奔涌,并不会带来饥渴的幻觉,反而会精力充沛。
而将这股可控的力量汇聚为一体,依照某种武学的姿态爆发,甚至可以让伽沙发挥出远胜于魔化病时的爆发力!
“不想受伤就让开!”
此刻,那一群暴徒已经高呼着口号冲了上来,为首的那位老兵领袖目光澄清,他紧紧地盯住看上去最弱的伽沙,准备以此为突破口冲破防线。
想要发财的欲望是如此的专一,乃至于他都没有顺便看一眼正在准备石化目光的塞涅卡——绝大部分暴徒都无法阻挡塞涅卡在恢复了石化的左脸后,那传承自海妖的魔性魅力,下意识地在冲锋时扫了这位美人一眼。
这就区分了他们的败因。
面对手持利刃直冲而来的暴徒头子,伽沙手臂,大腿和小腿上的肌肉微微鼓起,天龙贵族血统带来的高密度肌肉有着极其可怕的爆发力,黑发金瞳的少年冷哼一声,便如同弹簧一般暴起,带着身前的巨盾,就像是铁块一样撞击在敌人身上。
跳跃的速度太快了,老兵虽然能看见过程,但是身躯却无法闪避,只能下意识地的咬紧牙关,而下一瞬,沉闷的冲击声响起,他整个人都被伽沙的盾牌拍飞至十几米高。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所有商队护卫都下意识地转头看来,以至于空中那老兵的惨嚎反而不引人注意。
而在转过头来时,他们看见的就是被塞涅卡的石化目光僵硬在原地,一时半会关节无法弯曲的其他暴徒已经悄无声息地被消灭。
得到了苏昼可以激发体内血脉的修法后,两人体内沉眠的力量都开始觉醒……等到实力更进一步,他们甚至可以开始正式的修行拟道,而到了心光境,他们甚至可以化身为自己心光体的模样来战斗!
“不错。”
注视着暴徒头子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地上,激起大片灰尘,伽沙走过去摸了摸这位已经彻底失去战斗力,正在声音的老兵胸口:“断了几根肋骨……你就待在原地不要动,等城卫兵来抓捕你们吧。”
如此说着,少年的语气中带着罕见的笑意。
“在教授的教诲下……我果然又变强了!”
转过头,伽沙走向卫士们的队伍,他感应着自己愈发协调的肉体机能:“原本的我可能瞬间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但是最多用三四次后,就会陷入幻境,加深魔化病的侵蚀程度”
“但是现在,我全力爆发,魔化病不仅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让我觉得通体舒泰,还能再冲锋十次二十次!”
伽沙能感应到,自己的血脉血肉深处,有着源源不绝地力量正在勃发。
魔化症,的确是诅咒,也是祝福,患上魔化症的人,对源能的感应将会更加敏锐……这天地间高密度的源能,既是令人失控的源头,也是赐予万物平等力量的钥匙。
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把握这份力量。
“咦。”
与此同时,一队正在半空飞行,狼狈逃窜撤退的队伍中,传来了一声轻咦:“我似乎感应到了有同族的血脉正在勃发觉醒……海滨之都中除了我们外,还有其他的天龙贵族吗?”
东海天龙贵族此时正在撤退,他们代表的势力和北方蛮族联手,率先挑起纷争,触犯了海滨之都的禁忌,稍后肯定会被抓捕作为谈判的筹码。
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大战将起,海滨之都注定要选边站,没有办法和之前那样自由交易,而除了没有抢到燃薪神木外,计划中的一切都很顺利。
唯一出乎预料的是,那位本应该隐姓埋名,避开帝国怒火的斯维特雷教授此刻居然再次现身,展现出了强大无比,超越神意巅峰的实力!
一箭,一枪,一到,一斧……使用七种兵器,这位似乎有着金属能力的炼金术师一击一个,将七大势力的神意强者全部打飞到天知道多远的鬼地方,灾境强者的确能办到这点,但斯维特雷教授又不像是一位灾境……嗨,管他,反正他们都要跑。
不过逃跑途中,感应到的同族血脉觉醒,令这支失去了最高领袖的队伍有些骚动:“不应该啊,我们特意搜寻了全城同族,全部都送回了大本营,能剩下来的……”
另一个声音低沉,带着显而易见厌恶的声音打断了前一个声音,继续道:“就是那些肮脏,流失在民间的私生子了。”
一位和伽沙一样,同样有着黑发金瞳的天龙贵族眯起眼睛,眼眸中闪动着复杂的光,但最后凝聚为坚定。
东海天龙贵族以海上移动城邦出名,他们的定洋巨城向来缥缈不定,随着洋流前进,只有天龙一族的人能操控,而不是海族中人,就连城市的踪迹都追踪不到,更别说进犯他们的堡垒。
天龙贵族正因为如此,是埃安世界中最独立,也最看重血脉的贵族,不是纯血天龙人,就无法得到掌控巨城的机会,也就相当于被排斥出了决策层,是低劣的血脉。
但反过来说,倘若血脉被外族人掌控,那么外族人固然同样无法掌控巨城,却可以追踪到巨城的方向……如若可以,天龙贵族绝对不会让血脉流失在外。
可即便如此,天龙贵族私生子的消息依然屡见不鲜。
“可惜了,一条半血汹龙,血脉似乎还挺古老,可惜是个混血。”队伍中,有惋惜的声音响起,但言辞中流露出冷漠。
因为,越是纯正,越是古老的血脉……一旦混血,就越是亵渎。
那是不可原谅的罪孽。
“哼。”
没有多加言语,那位冷哼出声,声音低沉的天龙贵族直接伸出手,他凝聚了一道水流,升腾着熔岩温泉般的乳白色蒸汽——上级法术灼魂激流在下一瞬间就爆发而出,朝着伽沙所在的方向激射而去。
足以灼烧灵魂,令血肉骨骼分离的超高温灵态液流,是天龙贵族们最拿手的毁尸灭迹之术。
——劣等的血脉,流失在外的私生子,害虫一样的东西……绝对不能让他有回本家的机会,直接杀了了事。
“咦,伽沙你们打完了啊?”
而就在此时,洛亚手中拿着一柄自己组装的炼金手弩,与燧光大师一同从初耀舰中走出。
他满心以为自己也能参加战斗,可看了眼全场不是已经石化僵硬在原地,就是已经被按在地上,给那群护卫围殴的鼻青脸肿的暴徒后,洛亚便不禁大大叹了口气:“什么呀,这不是连郊外的源能虫都不如嘛……头顶左前方!”
“伽沙,头上左前方!”
正吐槽着,洛亚的声音突然提高,而燧光大师急促的声音也响起,只可惜慢了一步,但与此同时,他整个人化作狂风飞奔,准备挡在对方身前。
仿佛是心有灵犀般,在听见自家好友言语的瞬间,伽沙便知晓对方在警告自己,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他直接抬起手中大盾,挡在了对方所说的方向。
嘭!
就在大盾抬起的瞬间,一道激流飞驰而来,撞击在钢板之上,一道透明的圆环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释放着璀璨的灵光,但倘若认真观察便会发现,那并非是光芒,而是波动的浪花。
哗!水流溅射道周围的商队护卫和暴徒们身上,这登时让他们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甚至整个人都被扩散的水波冲击力携裹,倒飞一段距离撞在墙上。
灼魂之水哪怕是没有冲击力,单单是溅射也会造成一次不小的灵魂刺痛,而这刺痛堆积到极致,就足以燃烧灵魂。
但是和所有人想象的不一样,这一道足以杀死一位灵辉高阶的高级法术,却并没有理所应当抵冲破那一层看似普普通通的钢盾阻拦,反而是自己变形,飞散,蕴含的源能大半都因此而溃散,化作漫天折射灯光的水雾。
这面盾牌的坚固程度超乎所有人想象。
可这并不意味着少年毫发无损。
咔——咔咔!手持大盾,伽沙脚下的钢铁地板扭曲着凹陷了下去,也能听见龙人少年体内骨骼中令人不安的扭曲破碎声——但他顶住了,他没有后退,甚至身体的姿势都没有变,稳稳地挡下了这一击。
“咳!”吐出一口酸液,伽沙感觉自己内脏翻江倒海,骨头应该也扭碎了好几根,但是他依然咬牙强行站着,心中的火焰燃烧的越来越旺。
“什么?”
看见这一幕,原本都已经打算回头离开的天龙贵族不禁微微一愣,他根本没想过自己的法术会连一个不过是区区凝魂阶的龙人孝都杀不掉。
但在惊讶之余,一种羞愤和恼怒从他心底上升,他似乎隐约听见了身边同族暗中的嘲笑,又因为伽沙那半点颤抖都没有的身躯而不安。
——明明这么弱,却不肯乖乖去死,还硬撑着挡下他的一击,当真是可恶无比,活脱脱的贱种!
“运气而已,我就不信……”
如此自语,他再次抬起手,一轮微小的法阵浮现在掌心之前,这位天龙贵族似乎是打算赌咒发誓。
但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信,什么?”
巨大的力量抓住了天龙贵族的脑袋,随后而来的才是滚滚如雷的音爆声。
“你信,什么?”
一只强壮,无情,甚至透露出隐隐血腥味的大手紧紧地捏住了他的脑壳,按碎了他的左角,且不断施压,似乎想要将这位龙人的脑袋上烙出五根指头的痕迹。
“啊啊啊啊啊!”
左角断裂,深入骨髓的痛苦爆发,在发出了极其痛苦的惨叫后,这位天龙贵族开始亡命挣扎,但这一切都没有半点效果,他的脑袋就像是一块被人捏在手中的猕猴桃,随时随地都会被彻底捏碎。
而他却只能看见一张平静到有些可怖,白发男人的脸。
“想好怎么死了吗?”
刚刚回来,就看见这一幕的苏昼心中火气可不小。
当然,伽沙凭借自己的力量挡住这一击令他非常欣慰,孩子们可以独当一面了,有了这样的反应能力,以后的实战百分之百能出彩。
而燧光刚刚已经启用了炼金护盾,这个龙人贵族之后再放什么法术也不可能伤害到伽沙。
但是,欣慰归欣慰,居然有人对他照顾的学生,孩子出手……
好家伙,诸天万界谁不知道烛昼最是护短?
别说是人亦或是宠物狗,敢动他养的树,哪怕是一片叶子,也叫对方粉身碎骨jpg
苏昼并没有打算真的等这个对孝出手的人渣回答后再干掉他,他才没那个时间,直接用源能融化了扔进土里当肥料。
但就在苏昼准备发力,按碎这个已经恐惧到开始说胡话的天龙贵族脑壳之时,原本应该因为骨骼错位而昏迷过去的伽沙却突然开口:“等一等,教授!”
“别强撑,快点去休息。”
对此,苏昼不禁又点了点头,深受不轻的伤依然这么精神,别的不说,这个战斗意志就相当不错,忍受伤害的能力是战斗最关键的几个点之一,在这方面差一点,很多时候就是生与死的区别,伽沙日后肯定能成为一名强大的战士。
但现在,他应该去休息。
“不,教授!”
但伽沙强撑着放下大盾,用这面斯维特雷教授的礼物,被苏昼强化后的完美金属之盾支撑着自己的身躯。
龙人少年金色的双眸中满是愤怒,他咬牙瞪着苏昼手中还在惨叫的天龙贵族——其他东海势力队伍中的人早就在苏昼出现的瞬间就四散而逃——一字一顿,强撑着说道:“我想要亲手了结他……请给我一个机会!”
听到此处,苏昼微微一愣,他松开手,将已经口吐白沫的天龙贵族扔在地上。
教授笑道:“合理的要求,不过能行吗?我看你连盾牌都举不起来了。”
伽沙深深吸了一口气。
苏昼目光一亮,他开怀地笑了起来。
“糟糕!”
天龙贵族,巴哈利在被放下的瞬间,就凭借自己多年的战斗经验强制清醒了过来,他此刻绝望无比,因为无论什么方法他都无法用出,惹到那个怪物斯维特雷教授的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家族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和一位很可能是灾境的强者对抗,更何况还是他主动出手。
无论那该死的混血贱种有没有把自己杀掉,那连卡提大人都能一招打飞的老教授不用武器也不用法术,单单是踩踏就能让他变成尘土。
他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趁那拿盾的臭小子靠近,准备处决自己的时候,自爆源能,带贱种一起死!
这是一个好主意。
如果伽沙真的近身的话,他的确有三亿分之一的可能性自爆成功,天知道多少分之一的可能伤到对方。
但很显然,伽沙并不用。
深吸一口气,龙人少年回忆着教授教导自己的吐息方法。
——首先,凝聚源能,以肺部为提炼法阵,精粹并将复合属性的源能融合。
——随后,以喉管为加速通道,赋予源能初始速度。
——紧接着在口腔凝聚,凝结为核心,产生杀伤力。
——最后,爆发,将所有的力量爆发,喷射出去!
一,二,三,四……很简单。
溟涬之力,以身化之。
伽沙张开口,他注视着前方,青蓝色的源能凝聚,然后在嘭的一声闷响中,光流在他面前膨胀,然后凝聚出一道海蓝色的光束飞驰过大气,命中了刚刚起身,正准备施展什么法术的巴哈利的脑袋。
血肉被冲开,头骨被洞穿,毫无损耗的海浪光线刺入大脑,将脑浆和一部分脊柱搅的一团乱麻,血液从这龙人贵族的七窍中喷出,巨大的力量将他的尸体带动向后飞起,远远地落在地上,溅起大片尘土和血花。
海蓝色的光束仍在继续向前,但是被苏昼一个眼神湮灭——飞的太远会伤到其他人,这威力令他满意无比,非常高兴。
“做得好,伽沙。”
他哈哈笑道,然后走上前,扶起了自己的弟子:“即便是我不来,你也未必没有胜机……他倘若小看你,没有对远程攻击做防备,很可能就会被你一发吐息杀死!”
“做得好啊,这吐息,不愧是我的学生!”
但相比起自己教授的喜悦,伽沙自己似乎有点失落。
“我……我还是没能吐出火,我本来应该用电分解的……”他颇为自责地摇了摇头,遗憾道:“而且吐息需要深吸一口气,会让这个家伙警戒……这家伙的血脉和我很近,很可能是我那父亲的同族,甚至就是我的某个叔叔伯伯……”
说到这里,伽沙的眼神反而凌厉了起来:“不,他们不是。我是孤儿。”
“嗯,你长大了,你想怎么选择,就怎么选择吧……还有没必要强行喷火,以后你就懂了,龙息是很方便的东西,等你变得很强很强,我教你如何提龋中的核燃料喷聚变光。”
在伽沙有些愣愣地思考什么是‘聚变光’的时候,苏昼侧过头,看向已经死去的龙人贵族尸体。
他自然能分辨出两者的血脉。的确,大概是堂叔大伯的关系,看来天龙贵族的圈子并不大,伽沙私生子的身份估计就是这家伙想要出手的原因,他的父亲估计不是什么小人物,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混血。
太愚蠢了。
但正因为愚蠢,所以才需要帮助和教学。
没有人是天生聪明的,愚蠢不是错,知而不改才是。
微微摇头,苏昼自然无所谓伽沙的选择,他只是欣慰,在这么几个月中,原本孤儿院的孩子们成长的都很快,而其中的佼佼者,像是伽沙和洛亚这种,已经有了相当的正面战斗能力。
以这样的速度进步下去,要不了几年,他们估计就可以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在这个世界打出赫赫威名。
谁叫他们的未来,是所谓的‘魔王’呢?苏昼也不觉得自己的教育会逊色于凛冬日暮两部落的教育,他们只可能会更强。
将伽沙交给洛亚和塞涅卡,以及几位匆匆赶来,具备治疗源能技艺的孩子——苏昼没有自己动手,绝大部分孩子都学会了轮转不朽法,他们的自愈能力和治疗能力都不错,少的反而是实践。
“准备走吧。”
将手中放着燃薪神木的盒子随手递给一脸惊诧的燧光大师,苏昼召集孩子们回到舰内:“海滨之都估计没办法继续办狂欢节了,我们继续出发,朝东海走!”
“是!”
听见苏昼的指示,自然全员都应和,所有人都整齐地回到舰内,期待着下一次的目的地。
“教授!”“院长!”
不过,就在苏昼回到舰内,准备和燧光还有拂晓聊一聊这次得到的‘燃薪神木’的时候,他却听见了塞涅卡和洛亚的声音。
伽沙已经被送到医疗室治疗,剩下的两位大孩子却没有去观看朋友,而是跟在了苏昼身后。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苏昼转过身,他能察觉到两人心中的疑惑,便点头示意,让他们随便询问:“别拘束,你们什么都可以问,我什么问题都可以答。”
而两人对视一眼,便有塞涅卡率先清了清嗓子,有些迟疑道:“教授……我们修行的修法,很强大吧?”
“嗯。”
苏昼微微点头:“假如是燃烬之火和轮转不朽法,那挺简单的,也不强,主要是打个基础……但倘若说是我专门给你们配备的三个修法,那当然很强,足以修到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地步。”
他没有半点吹嘘,语气也平静无比,只是平白直述。
而塞涅卡和洛亚深信不疑,所以洛亚便有些紧张地转了转眼睛,然后小声道:“……那院长你为什么……这么随便的把这么好的修行法教给我们呢?”
“孤儿院里我还不太懂,但是在海滨之都玩了这么些天,我可是知道,哪怕是教音乐的,涂油漆的,做手工的,木匠亦或是工程师,都对自己的知识看的非常重要,半点也不愿意交给别人,哪怕是学徒也要等好久才能正式开始学习……”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洛亚咳嗽了一声,然后才在苏昼鼓励的目光中继续有些不安地询问:“为什么呢,院长?这么强大的修法,难道不应该做了许多任务,经受许多考验,就像是话剧里面那样,费尽千幸万苦才得到吗?”
“而我们却这么轻松……更何况,假如有人像是刚才那样,跑过来掳走了一个孩子,从他口中逼问出了修法,那岂不是弱点就暴露了?”
塞涅卡也眉头紧皱,他就站在伽沙旁边,对此感触最深:“是啊是啊,这样的话,教授你也危险了啊!”
孩子们对此无法理解。
假如是之前,他们不了解修法和引导术的珍贵,所以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但是现在,在知晓了这一切的价值后,孤儿们心中不可避免的自卑便开始发酵。
他们开始惶恐,感觉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待遇,无法想象这世间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苏昼很理解塞涅卡和洛亚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的确不应该有无偿的付出,大恩即为仇,平白无故给予人恩惠,反而会是一种伤害,会妨碍幼体学会自我思考,自我探索的精神。
但他们搞错了一件事情。
“你们说的是财富——每个人的财富不可轻易由他人赠予,那样既学不会珍稀,也学不会奋斗和争取。”
抬起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苏昼觉得塞涅卡的头发坚硬顺滑,就像是蛇鳞,而洛亚的脑袋则是非常柔软轻柔,就像是蒲公英的绒毛,良好的手感让他又摸了摸。
随后,他继续道:“但这仅限于财富。”
“而我真正想要,并正在教给你们的,是一种思想,一种知识。”
如此说道,苏昼收回了手,弹了弹两人的脑壳,并在他们抱头哎哟时平静道:“而思想是不灭的,知识是应该传承下去的。”
“如若连思想和知识都需要私藏,那它们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话毕,他转过身。
“我可以活在一种思想中,活在属于我的神通中……担心修法的扩散?我可是不朽的‘仙神’。”
苏昼轻笑着,用中文说出仙神两字,然后留给有些呆愣的学生们一个背影,以及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只要你们继承了我的道,那我就是不灭之身。”
……
一片璀璨的光芒中。
【斯维特雷·阿法纳斯·泽连斯基,出乎预料的存在。一个无机质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感情和欲望。
【不对,他没有这么强。不应该这么强。远远没有。一个沉稳冷静,甚至到了有些冷漠的声音响起,仿佛沉淀无数回忆。
【没办法预言他吗?你应该连灾境都能侦测的。一个虽然沉稳,但是依然能听出人味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些许焦虑。
【能。但是全知之书的预言中,他已经死了。无机质的声音回答:【斯维特雷·阿法纳斯·泽连斯基死于北境山脉,他的弟子未来将会是我无法预测的大人物,但是现在一切轨迹都被改变,我无法准确语言。
【……这说明,他的实力要不是已经抵达灾境之上,大陆最强,和昔日诸神等同的‘燃灵’,要不就是,那个正在大陆上活动的家伙,根本就不是斯维特雷教授。冷漠的声音平白直述:【一个强大且古老的怪物。
【还是后一个更可信一点,他应该是被遗迹中的古老存在夺舍,就像是大陆中央的那个怪物一样,不过他是反过来吞噬了古老存在……这位教授恐怕就没那么好运气。唯一听起来像人的声音沉吟了一会,缓缓道:【他的目的能推测吗?
【他的目的应该也是东海的初耀圣岩。帝国又得到了一块,北方蛮族和延霜军居然会暂时联手,得到一块,而海滨之都有了警戒,已经不好强攻,东海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冷漠的声音提示道:【当心我们的盟友,我们不过是被迫联合。
而有人味的声音叹了口气:【是啊,被迫。为了对抗大陆中央的那个怪物……初耀圣岩是要必要的,那是打破‘灾境’和‘燃灵’屏障的重要之物,也是突破‘燃灵’抵达传说中‘诸神之上’的境界的要点。
【八万年前,诸神意图更进一步,却失败……愚昧。
【愚昧。无机质的声音复读道。
【愚昧。冷漠的声音继续复读。
【那么,继续计划?舒了一口气,有人味的声音继续道:【我们是否还有方法探查斯维特雷的根底?他是哪一个纪元的存在?
【更改,优化,有了变数。无机质的声音道:【全知之书无法预测,但我确定,祂的本质与古老初始之树有关,那是万物之初的气息,燃薪神木的火焰与祂类同。
【也可能是远古吞服了神木的强大存在,所以才能存续至今。冷漠的声音谨慎道:【无论如何,小心,戒备,我们无法预测他的行动,建议交好,他是可以交流的理智生物。
【好的,我会的。有些疲惫的人声仿佛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圣日在上,一切为了存在。
【一切为了存在。
【一切为了存在。
光芒熄灭。
一个威严的人影从中走出。
头戴石冠,白袍金底的圣日教会教皇长叹一口气,白发苍苍的老者看了一眼背后,‘三贤人’系统中,两座闪耀的水晶高塔,不禁微微摇头:“历代教皇的记忆,以及神器‘全知之书’的意志,还有我。”
“代表过去,未来和现在的‘三贤人’,也无法得到答案吗……”
“果然,这一次圣日熄灭,不仅仅只是之前纪元的休眠,只需要一个引子,便可再次重燃。”
“那是彻底的熄灭,火焰将不复存在,万物将陷入黑暗,直至一切都分崩离析。”
然后是沉默。
紧接着,是决然的誓言。
“我们必须拯救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