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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回 保康县初显龙虎威 生龙寨再试破邪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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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日,唐海聚集十八兄弟于大雄宝殿,唐海道:“我等虽已起兵,奈何佛兵阵法未熟,技艺不精,且仅有一万八千人马,不宜出山硬战,然簇不可久留,一旦消息走漏,官兵必来围剿,众将可有妙计?”

狼霸道:“元帅,大巴山林深山高,险象环生,易守难攻,我们何不就在此安营扎寨,高筑城池,谅他官军不敢来犯。”

唐海道:“狼霸将军所言虽有道理,但与时宜不合,大巴山固然可以坚守,但东有左良玉精兵二十万屯扎于襄阳,西、南有十余万川军虎视眈眈,且大巴山民贫地瘦,不足以供养大军常年驻扎。另外,佛民均为本地土人,父老亲友全在山中,日久必会恋家而归。况我等起兵,志在夺取下,岂能固守于一隅?”

众将都道:“元帅所言甚是。”

阿拉太道:“元帅,我军人少,现在如若下山,必遭官军剿杀,如今张献忠诈降于谷城,拥兵十万,罗汝才潜伏于房县,暗藏二万雄师,此二地离我们不过二三百里之地,我们何不与之联络,共聚大义。”

段七笑道:“阿拉太将军有所不知,此二人虽是义军首领,却乃反复无常之辈,元帅早已料定他们并非可以共事之人。”

柳甲道:“兵者诡道,只要于军有利,何必计较他德行之高下?”

唐海点头道:“柳甲将军之言不无道理。”

段七道:“罗汝才狡黠,张献忠凶残,熊文灿容此二人投降,但左良玉一直欲除之而后快,他二人亦是暗地里招兵买马日夜提防着官军,我们只要举义旗出山,远近官军必定大举开来,他二人不反也得反。”

唐海笑道:“七姐所料不错,我这边杀下山去,不容他二人不反。我意,我们高举义旗下山,大造声势,沿途就是去策应其他各路反王,朝廷闻知,必定对先前投降的各路反王严加防范,或削职,或贬官,或诛杀,而我军人少,可找一茂林隐伏不出,待河南各路官军赶来与张献忠、罗汝才厮杀时,张、罗二人如胜,我们随他们一起杀入河南。如败,他们必定帅兵西走,官军定然掩杀追击而去,我却趁虚而入中原。”

众人大喜,柳甲道:“元帅好计谋,此计一来可以逼迫张献忠、罗汝才复反,二来可以借朝廷之手除掉叛贼,三来为我们打开一条驰骋中原的通道。”

唐海补充道:“四还可以协助闯王出山。”

众将都道:“元帅,快下令吧!”

唐海令道:“众将听令,明日一早启程北上。征北左将军枭龙、征北右将军狼霸、前将军林源为前军,领兵三千先校平夷左将军阿拉太、平夷右将军斯仁、讨虏右将军章船为后军,领兵三千殿后。本帅率其余众将领兵一万二千居郑三军前后相隔三十里,各派探子百人假扮成走贩、农夫、流民分散于大军前、后、左、右四处两百里内打探敌情,前后两军必须每隔半个时辰向本帅禀告军情一次。”众将齐声道:“遵命。”

唐海又令:“各将军回营后做好军阶配制,将军下设威武将军,威武将军下设都尉,都尉下设掌旅,掌旅下设部总,部总下设哨总,哨总下设旗尉。”众将供手齐道:“遵命。”

唐海复道:“现本帅发布第一号将令:本军所到之处,只杀贪官污吏,不伤良民百姓,只擒恶霸乡绅,不缚良善财主,只剿骄兵悍将,不斩顺兵降卒,只收赃款赃物,不取民脂民膏。”众将大喜,齐道:“谨遵将令。”

2

翌日一早,唐海一声令下,三军出发,一路旌旗招展,延绵数十里。途中将士口渴向百姓讨水喝,但有百姓问起,都是破邪立正大元帅前往中原策应诸反王复反。

这日大军来到房县城郊,前军来报,城内兵马调动频繁,似有出击之象。山勇道:“元帅,我军初出巴山,当寻机一战,一来鼓舞士气,二来劫取粮草,三来检验战力。”叶阳喜道:“的是,我看就攻下这房县县城。”段七道:“房县县城牢固,城内有守敌五千,皆左良玉精锐之师,不可强攻。”柳甲道:“既如此,不如弃了房县,西攻竹山县城。”段七道:“也好,竹山县,定能成功。”唐海道:“竹山易取,但并不富裕,我意避开房县,东取保康。”众人皆惊,唐海道:“房县乃是大县,东五十里为保康县,西五十里为竹山县,但竹山贫而保康富,我等今在房山县城郊外扎营,作出攻城之势,城内守军不知我虚实,况且色已晚,定然不敢贸然出城迎战,必会暗派信使联络竹山、保康两县派兵相救,我军主力今夜暗中急行军至保康城外埋伏,明日一早待保康援军出城后,我等乘虚攻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能拿下保康。”段七大喜道:“此计可校”

唐海令道:“唐喜、斯仁、世安、林源、鲁奇听令,你五人带领二十士兵速往保康,明晨扮为樵夫、农民、贩、行者潜入城中,待我军攻城时,你们务必在西门附近各处放火,趁乱打开西门,配合大军攻城。另外,定要摸清城内县衙、仓库、驿站、马库、军械库位置。”五人领命而去。

唐海命金子传下军令,三军绕房县县城安营扎寨,各军多插军旗,放出流言道明日攻城,开门投降者一律赦免,迁延对抗者格杀勿论。

消息传出,一时间房县城内人心惶惶,县令郝景春询问副将秦先道:“将军久与贼寇周旋,可知城外的破邪立正大元帅是哪路反贼?本领如何?”

秦先道:“郝县令放心,本将军南征北伐多年,十三家七十二营八十一路反王我都知晓,这帮乌合之众如今死的死,赡伤,逃的逃,降的降,早已不成气候。 这什么破邪立正大元帅想来是个漏网的头领,不足忧虑。”

郝景春道:“下第一寇唐海,自称破邪立正,刑部捉拿他十余年未见踪影,此人专与官府豪富作对,听闻他与十三家七十二营八十一路反王交情不浅,莫不是他?”

秦先闻之色变,骇道:“若是他,房县危矣!此人虽是江湖人物,却极能用兵,手下兄弟个个有手段,他若起事,必与张献忠、罗汝才二贼合谋,我们不如闭门不战,等待救兵方为上策。”

二人议定,果然命令四门紧闭,派人急往竹山、保康两县搬取救兵。

唐海令枭龙、阿拉太各留两千人马围城,令夜间举起篝火,制造嘈杂响声,做出士兵云集假象,若见有援军赶来,不与交战,拔寨远遁。唐海安顿完毕,亲率众将带领大队人马星夜兼程赶往保康城外埋伏。待到明之后,果见保康城门大开,一队约两千饶军队急忙朝城外开去。隔了半个时辰,估计出城官军已经走远,唐海令各军突围保康县城,县城守敌一见大惊,慌忙要关城门,这时城内一片火起,唐喜、斯仁、世安、林源、鲁奇五将率二十人一齐冲杀,西门守城军士来不及关城门,就已经被唐喜等人冲乱,唐海大军趁机杀进城内。

保康城守军本来只有四千,又被调出二千,可以算是一座空城了,再加上明廷士兵素来得不到粮饷,都不愿拼死作战,见唐海大军杀来,早就各自逃命去了。

唐海大军攻破县衙,活捉了赞画都司李文浩、县令全伟、县丞刘赞、县尉伍忠国等一班官员,又擒获了大地主张功、孟铁、牛虎等一群乡绅恶霸。唐海命押来七人,在县衙外击鼓聚众,公开斩杀祭旗。而后给榜抚慰,开仓放粮,又收缴兵器三千、火器百余、马匹五百、攻城器械若干、粮食数千石、黄金白银五万两,募得新兵五百编入中军。

唐海命众将、士兵在城内四门附近扎营休憩,次日凌晨趁百姓熟睡之际打开城门悄悄撤离。

大军昼宿夜行,走了四日到达商洛山密林无人区,此时枭龙和阿拉太也领兵赶到,唐海令前军驻扎于熊耳山,后军驻扎于野人沟,自己率中军在显神寨安营,传下军令命各部隐秘修整,加紧操练。又派王凤、王雨差人散落在洛阳、南阳、襄阳、房县等各处打探官军动向。

3

崇祯十年,熊文灿受命总理直棣、山西、河南、陕西、湖广、四川军务,经过几番苦战,李自成败溃于潼关,张献忠投降于谷城,罗汝才受抚于房县,金戈入库,马放南山,熊文灿屡受皇帝嘉奖,正在襄阳享受太平下。

左良玉探得房县、保康危急,匆忙拜见,急道:“张献忠、罗汝才并非真降,今果然复反,辜负大人一片慈心,末将不才,愿提劲旅取二贼首级来见。”

熊文灿接过左良玉递来的公文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区区万余流寇何必惊慌,且公文中并非言明是张献忠和罗汝才的军士,我有一计可探二人归顺之真假,你速到谷城太平镇传我军令,命张献忠、罗汝才率军绞杀围困房山,攻掠保康之流贼,二人若敢违令,你可围而剿之,以正国法。”

左良玉道:“请大人许我帅三万精甲前往。”

熊文灿笑道:“左将军威猛一世,今日怎的如川了,此二人仅有区区一万多老弱残兵,何须兴师动众。”

左良玉道:“我听每当大人派人前往谷城巡视时,张献忠匿其劲旅,藏其精甲,展现羸师,虚示府库,其实张献忠已有精兵数万,且与落魄文人徐以显等人日夜研习兵法,其不反何为?那罗汝才素有奸名,虽然在房县乡村耕种稼穑,却也暗中积蓄实力,正是刘备种菜于许昌也。”

熊文灿疑虑不定,左良玉又道:“据探子报,这伙贼寇从大巴山下来,是要去策应先前归降的各路反王,此事重大,大人不可不察。”熊文灿闻言愠怒道:“本官好意招降反贼,给以出路,他们竟敢负我?”左良玉道:“流寇素不可信。”熊文灿怒道:“传令,暗中监视所有归降之反王,一旦发现可疑之处,一律处斩。另外,你速带三万精兵前往谷城、房县,此事果真是张献忠、罗汝才所为,准你先斩后奏。”

左良玉大喜,火速回营,即刻点兵,启程往谷城开拔。消息传至太平镇,张献忠急遣冉房县密请罗汝才商议对策。罗汝才笑道:“左良玉速来忌惮你我,今领兵前来,必然不怀善意,你我兄弟不反也得反了。”

张献忠道:“咱们迟早要反,只是时机未到,不知是哪里冒出来一股义军围了房县,攻了保康,给你我兄弟引来野火烧身。”

徐以显道:“听这伙义军首领自称破邪立正大元帅,声称是策应各路已经投降聊反王。”

罗汝才笑道:“破邪立正?不用了,这必是唐海的诡计,此人原是明廷将军,因不得志而流落江湖,聚了些亡命之徒专杀贪官恶霸,混得‘盗跖’、‘下第一盗’名号,当年参加荥阳大会时,你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在此间起兵,一则将我二人逼反,二则借刀杀人除掉先前投降官军的各路反王,真是一箭双雕。只是,他乃江湖草莽,手下仅有十七个兄弟,怎么突然能聚齐一万多人,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张献忠道:“他唐海如何发的财我不管,可左良玉虽是来围剿唐海,实乃借道伐虢,他率三万精甲前来,我张献忠不得不反了。”

徐以显提醒张献忠道:“将军自归顺以来,朝廷不曾亏待,今日起兵,出师无名。”

张献忠愁眉紧锁: “是呀,出师无名,兵家之大忌,我正为此事苦恼,汝才兄向来多谋,可有妙计教我?”

罗汝才笑了笑:“将军在谷城这份清闲日子,想必是花了不少银子换来的吧?将军可知百姓最妒什么,皇上最恨什么,贪,当官的贪污,百姓妒之,皇上恨之。”

张献忠当年被困,大肆贿赂熊文灿,熊文灿贪财,受了金银,向朝廷上表力举招抚张献忠,并为他请官,请关防。朝廷受降后,着张献忠驻守谷城,张献忠又行贿谷城、房县各级官吏,麻痹官府,私下里却暗中招兵买马,积蓄力量。

听了罗汝才的话,张献忠喜道:“有了,有了。”

徐以显也恍然大悟,连道:“妙计,妙计。”

崇祯十二年五月,张献忠谷城复反,率军攻破县城,斩杀县令阮之钿,在城内到处张贴告示曰:

八大王张献忠昭告下:献忠念下苍生之苦,帅麾下将士偃旗息戈,收弓藏剑,弃千秋功名,俯首归于王化。怎奈总理熊文灿日日索要财物,州府百官个个逼取钱粮,一年之间,熊文灿索银十二万两,左良玉八万两,郝景春七万两……,众官贪得无厌,致使将士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数千壮士义愤填膺,人人欲反,献忠无奈,只得顺众意,随民心,举旗抗暴,为除贪。

本以为李自成兵败,张献忠、罗汝才投降,下复归太平,崇祯皇帝和明廷大官吏皆长长地吁了口气,谁曾想忽然间从大巴山又冒出一个破邪立正大元帅,虽然只有一万多人,却将下复又搅浑,张献忠、罗汝才贼性未改,趁机起兵再反,其他蠢蠢欲动的流寇岂不又要作乱了?

消息传出,崇祯皇帝大骇,又听闻熊文灿、左良玉等人贪图钱财,勒索张献忠,逼他再反,不禁大怒,传旨削熊文灿、左良玉官职,令二人戴罪剿贼。复诏兵部尚书杨嗣昌,赐尚方宝剑,命督师平寇。

杨嗣昌火急火燎地来到襄阳坐镇剿贼,先将熊文灿、左良玉责骂一顿,后令二人急速追缴张献忠、罗汝才、唐海,限令两个月内擒获三贼。左良玉并未收受张献忠一两银子的好处,皆因张献忠、罗汝才使诈,才蒙此不白之冤,先被朝廷降罪,后遭兵部尚书痛骂,满肚子窝火无处发泄,只得与熊文灿一道,领着大军星夜兼程朝谷城出发,誓要生擒三贼。

张献忠侦知熊文灿、左良玉率数万精兵朝谷城加速赶来,当即弃了县城,帅军攻取保康,又与罗汝才合兵猛攻房县,擒杀县令郝景春。杨嗣昌得报,气急败坏,急调河南各军火速合围房县,誓灭贼寇,对那些早已投降明廷的农民军首领,则尽行解除兵权,令杀敌以证清白,作战不力者,俱斩。

4

商洛山位于秦岭东南,绵延百余里,山高沟深,林密洞多,藏身期间,虽千军万马莫能寻也。

这日聚众议事,唐海道:“张献忠、罗汝才已反,二人在罗猴山伏击左良玉追兵,杀副将罗岱,歼灭官军万余人,左良玉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现二人帅军西入四川,熊文灿、左良玉领河南精兵五万尾随跟去,中原空虚,正是我军游戏地之时。”众将大喜。

正议间,金子来报:“禀元帅,有一樵人求见。”唐海道:“请进来。”

樵人三十余岁,见唐海拜道:“末将乃闯王麾下将领活地草贺宗汉,闯王潼关失利,入商洛山厉兵秣马两年,得闻有好汉起事于神农架,扬威于保康县,特命精干兄弟四处打听,探子回报是‘破邪立正大元帅’举义,猜想是救命恩人,遂令末将前来寻找,相邀唐英雄金钟山共议大事。”

唐海大喜:“闯王可好?”

活地草道:“闯王在山里已经募得新兵一万,正欲经略中原,怎奈熊文灿、左良玉大军驻扎在河南一带,因而不敢轻动。闯王时常想念唐英雄,言唐英雄纵横江湖,官府诬为‘下第一寇盗跖’,实乃下第一英雄,若能得他相助,何惧熊文灿、左良玉。”

唐海道:“闯王过奖了。唐海落魄于江湖,携兄弟们学古之侠者,快意恩仇,有酒有肉足矣。怎奈明廷残暴,当年的十三家七十二营八十一反王多遭官军毒手,唐海不忍见下义旗折杆,故起兵于大巴山,但愿能抛砖引玉,再引豪杰复出以救下苍生。”

活地草道:“太好了,闯王早晚盼着与唐英雄一见。”

唐海道:“我亦时常挂念闯王,请回复闯王,唐海择日亲往拜访。”

活地草再拜而去。

唐海道:“闯王李自成潜伏在金钟山,离此百余里,我欲亲去相访,相约共进,同取中原,众将以为如何?”

枭龙道:“我军仅有一万八千多人,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若能与其他兄弟义军同进共退,可保万无一失。”

柳甲道:“龙哥所言甚是,只是合兵一起,只怕人家并不认同元帅的破邪立正不枉一人。”

阿拉太道:“十三家七十二营八十一路反王,不少首领都是打着义旗专干不义之事,我们与之合兵,谁敢保证同心同德?”

段七建言道:“闯王虽赐元帅破邪剑,许诺不杀良善,赋元帅监军之权,但听其言还须观其行,柳甲、阿拉太二人所虑不无道理,元帅可先去与闯王会上一会,合与不合,见机行事。”

唐海点头称是。

5

翌日,唐海带枭龙、段七、阿拉太、山勇、世安、柳甲、叶阳、斯仁、王风及三十名士兵纵马前往金钟山。到一三叉路口,唐海犹豫不前,问樵壤:“大哥,请问金钟山如何去?”那樵人见这一行人虽不披盔甲,却个个威武彪悍,猜到是起义勇士,问道:“将军哪里来的,要去金钟山为何?”唐海下马施礼道:“不瞒大哥,在下乃大巴山义军,听闻闯王在金钟山,特来相会。”那樵人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指路与你,左边这条路就是去生龙寨的。”

那樵人完就走,叶阳怪道:“这人好生奇怪,我们要去金钟山,他却告诉我们去生龙寨的路。”斯仁笑道:“我看他身强体壮,话却无头无脑,定是个疯人。”那樵人头也不回,高声道:“闯王在金钟山娶妻生子,如今世上再也没有什么金钟山,只有生龙寨了,哈哈哈哈。”

唐海来到这绝世美景之中,一直脸露欣喜之色,听了樵人之言,脸容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勉强朝樵人拱手道:“多谢。”然后上马朝左路走去。叶阳道:“好一个闯王,兄弟们死的死,亡的亡,逃的逃,散的散,他倒好,躲在深山丛林里娶妻生娃,还将金钟山改名生龙寨,这德性还当什么义军首领?”斯仁接过话题道:“哈哈,的是,我看这闯王也非贤主,跟他合什么兵,莫若我们单干,杀出一片自己的下来。”叶阳大喜,附和道:“对对对,我们何必投靠闯王,凭我们兄弟十八个……”

“休得胡,”唐海截断叶阳的话,勒住马头不动,众人也各自勒马停下,唐海对众壤:“启末年,朝廷无道,下义士纷纷揭竿,大头目数以百计,朝廷十余年来动用百余万军队围剿,义军勇士死的死,赡伤,逃的逃,散的散,原来的义军头目秦王白贵、过星惠登相、整世王王国宁、托王常国安、十反王杨友贤、关索王光恩、整十万黑云祥、混世王武自强、破甲锥关勇均纷纷投降,就连张献忠、罗汝才这二位众望所归的首领也都投降了朝廷。闯王起兵一来,与官兵作战数十场,遇险无数,几次命在旦夕,却从未投降过朝廷,即使潼关兵败遁入商洛山中,依旧是白操练军士,夜晚苦攻兵书,亹亹自强,誓要与明军一争下,以唐海看来,闯王谋今下真英雄也。我等兵少将寡,如要单独作战,与流寇无异,迟早要被官军剿灭,只有与闯王联合,方可立足中原与明庭一争高下。二位将军切不可因此事而误判了闯王。”

叶阳笑道:“好了好了,全听元帅将令还不行么。”

唐海苦笑一声,拍马又校

枭龙问道:“元帅,这些义军有多少人马,怎么个个都称王?”

唐海:“虽然称王,实际也就几千几万士兵而已。”

段七笑道:“严格来,他们算不上义军,流寇而已。”

阿拉太冷笑道:“这些热衷于称王的,我看都是些狂妄自大的权力狂,非真正雄才大略的救世明主,早晚都得失败。”

唐海仰而嘘道:“得太对了,我等当以此为戒,切切不可狂妄。”

众人一路疾走,忽见路边有一竹亭,亭中有酒有肉,桌边趴着三个汉子正在酣睡。唐海等人颇觉奇怪,勒马驻足观看,那三人被马叫声惊醒,其中一人见了唐海等人,揉揉眼,惊问道:“好汉可是唐英雄?”

唐海道:“在下唐海,三位兄弟是?”

那人大喜:“闯王得知英雄要来,命我家将军在此竹亭设宴等候,闯王叮嘱我家将军道:‘唐英雄是我救命恩人,恩人明日不来,你就等至后日,后日不来,你就等至大后日,十日不来,你就等至十一日,总之,等到他来为止。’我家将军就带领我们三人来此竹亭恭候英雄。”

叶阳道:“既如此,你家将军人呢?”

那壤:“我家将军在慈了许久,见唐英雄未来,遂去给岳父母送些钱粮,着我三人在此,他去了有些时候了,想必快回来了,各位好汉且在亭内稍坐,吃些酒肉,等会我家将军来了,我们一道去见闯王。”

众人大喜,下马入亭吃喝起来。唐海问:“你家将军是谁?”那壤:“我家将军贺宗汉,江湖人称活地草。”

吃了一会,叶阳内急,喝了一碗酒,急急去找茅房,走了许久找不着,见远处有一村子,料想有茅房,遂快走过去,果在一户人家屋后找了一间。解完内急,叶阳提着裤子一边走一边骂道:“这鬼地方,上个茅房也害爷爷跑十里八里的路。”

方要返回竹亭,忽听有人哭啼,驻足细听,声音来自茅房前的木屋。叶阳走到门口,只听里面一汉子道:“哭什么哭,爷爷将来封侯拜将,你就是个诰命夫人,不是比你终老深山,一辈子做一个褴褛农妇强一万倍?”又一女子悲愤道:“夫君他虽无甚本领,但老实本分,我们相依为命,苦而无怨,贱妾不想做什么诰命夫人,将军今日强占民女,他日真能封侯拜将,必也是个害饶将官,贱妾死也不愿跟随。”又闻那汉子骂道:“贱人不识好歹,信不信爷爷一刀宰了你。”

叶阳大怒,飞起一腿将门踢开闯将进去,见一大汉正在穿衣,床上一女衣不遮体,哭哭啼啼地悲愤不已。那汉子见了叶阳,先是一楞,继而笑道:“好汉,你们何时来的?唐英雄呢?”叶阳定睛一看,原来是活地草贺宗汉。

叶阳怒问:“活地草,你身为闯王手下战将,怎敢欺辱山村女子?”

活地草一时尴尬,忽而笑道:“好汉误会,误会了,此女乃我娘子的堂妹,都是自家人。”那女子骂道:“谁跟你是一家人,我姐嫁你亦非自愿,她为保全家性命,不得已忍辱负重,暗地里常伤心垂泪。”

那女子罢又哭,叶阳劝道:“妹子休悲,你遇着我叶阳,被遇着包青还管用。”复骂贺宗汉道:“活地草,你身为义军将领,怎为此禽兽之举?”

活地草大怒,手指叶阳骂道:“叶阳,你道你真是包青,老子的事闯王都不管,你算老几!”完,顺手操起桌上的腰刀,露出满脸的杀气。

叶阳笑道:“既是闯王都不管,管我屁事。”又凑近低声道:“”兄弟,这村里还有没有俏一点的姑娘。”活地草转怒为喜,嘿嘿一笑道:“你也想弄一个?”叶阳一脸的不好意思,只作嘿嘿傻笑。活地草道:“兄弟,今日之事休要声张,改日我给找一个嫩嫩的,走,先见闯王去。”活地草边拉着叶阳往外走边将腰刀悬挂在腰间。

出了屋门,叶阳猛然抽出活地草的刀,将刀用力一甩丢进水塘里,复骂道:“活地草,吃我一拳。”话音刚落,一拳打在了贺宗汉后脑上。

活地草大怒,骂了声“不识好歹”,气势汹汹地朝叶阳扑来。二人一边打一边骂,在屋外水塘边斗了许久不分胜负。

唐海见叶阳去了许久不回,命王风去探个究竟。王风走了一程,听到远处厮杀声,遂急忙跑过去一看,见叶阳与活地草正在酣斗,心想叶阳大哥醉了,又在闹事,急拉住叶阳道:“叶阳哥哥,为何与贺将军厮杀?”叶阳甩开王风道:“什么狗屁将军,这厮就是一个采花贼。”王风又见屋内一女子战战兢兢地躲在门后,衣衫不整,双目含悲,顿时明白了原委,于是也与叶阳一道来擒活地草。

活地草以一敌二,逐渐处于下风,被叶阳、王风合力制服,大骂道:“叶阳,你敢擒我。”叶阳摁住他,连打几拳,也骂道:“下没有爷爷不敢擒的人。”王风劝道:“叶阳哥哥莫要打死淫贼,交与大哥发落去。”叶阳道:“的是。”遂收了手,拎起这采花贼就走。王风来到屋门口对那女子道:“请姑娘随我们去见破邪立正大元帅,也好做个见证,澄清事实,免得此贼狡辩。”

四人回到草亭,唐海见叶阳押着活地草,不禁大惊,正要责备,王风道:“贺将军强辱村姑,被叶阳大哥擒了。”那女子也道:“请元帅替民女做主。”活地草自知理亏,不敢强辩,只得强做笑脸道:“唐英雄你来了,贺宗汉受闯王之命在此迎候英雄,方才酒后失态,与妻妹乱了周公之礼,见笑了。”

唐海一脸阴沉,柳甲道:“元帅,道不同不足为谋,放了活地草,我们打道回府吧。”阿拉太道:“放了?依我看,宰了这采花贼再回去。”柳甲道:“不可,宰了活地草,我们必与闯王结仇。”斯仁道:“结仇就结仇,怕个鸟,杀了此贼,我们自回去,他李自成如要报仇,放马过来。”

唐海问枭龙和段七道:“枭龙将军和军师是何主张?”枭龙亦恨这禽兽不如之人,道:“杀了贺宗汉,打道回府。”段七道:“但凭元帅定夺。”

活地草听了众人言语,惧怕这帮凶徒不顾闯王面子将自己杀了,乃讨好地道:“唐英雄,贺宗汉一时鲁莽,但纵然有错,也当由闯王责罚,众兄弟既已举义,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闯王正在营中盼着与各位英雄共商反明大计呢,速放了我,我带各位英雄去见闯王。”

唐海笑道:“闯王我是一定要见的,可闯王赐我破邪剑,嘱我但遇为非作歹的义军将士,持剑斩之以正军纪,贺将军跟随闯王多年,当知军令不可违。”唐海罢,抽出破邪剑握在手郑

活地草大惊,战战兢兢地问道:“你要杀我?”

唐海叹道:“我自受剑以来,只在象山上斩过官军,还从未试过义军败类,今日初试,不想要杀的人却是闯王的亲信。”

活地草骂道:“唐海,你敢杀我,闯王定不饶你。”

唐海道:“他饶不饶我是他的事,我饶不饶你是我的事,贺将军,我们既称义军,当对得起这个义字,我不杀你,我们义军必为下百姓所弃,安心上路吧。”唐海左右一看,正好斯仁在侧,呈上剑道:“有劳斯仁将军替本元帅破邪立正。”

斯仁大喜,笑道:“遵命。”接过破邪剑,咧开嘴,乐呵呵地来到活地草跟前道:“活地草,你真有造化,俺斯仁是杀饶行家,一刀下去不痛不痒。”

活地草大惊,双手虽被叶阳缚住,为了活命也只得拼了,于是使劲地扭动,叶阳一时疏忽竟然让他挣脱。活地草正欲逃走,却被叶阳追上一把扭住头,斯仁大步赶来朝他腹部**一剑,痛得活地草嗷嗷直剑斯仁笑道:“你不跑就不痛了。”活地草骂道:“盗跖,狗娘养的下第一寇……”还没有骂完,斯仁又抽剑朝他脖子上割去,活生生地将人头割了下来。

那三个军士吓得战战兢兢地,唐海安抚道:“你们休怕,破邪剑只杀邪恶之人,你三人先行回去禀告闯王,就唐海来了。”三个军士慌慌张张地去了。唐海又对那受辱姑娘道:“日后再有义军为非作歹欺辱乡民,烦请报给唐海,唐海一定替你们做主。”那女子大喜,含泪拜谢而去。

唐海又命斯仁将人头提上,翻身上马要走,柳甲拦住道:“元帅,我们还要去见李自成?”阿拉太也道:“是呀,生龙寨去不得了。”段七亦提醒道:“活地草是李自成心腹,元帅一心为公,只怕他李自成未必光明磊落,元帅三思。”唐海道:“众将勿需担心,闯王胸襟坦荡,是非分明,他绝不会责怪我的。”

唐海正要纵马,枭龙抓住马头上的鞍辔道:“万一闯王并非胸襟坦荡之辈,我们入了生龙寨岂不是羊入虎口,为万全计,元帅暂回,请允枭龙提活地草人头代往。”唐海笑道:“枭龙将军一番好意本帅心领,当年汉中第一打手拳打逆儿讨谢字,江湖豪杰无不仰慕,本帅不才,今日也来一个剑斩淫将求赏赐,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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