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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古道万马腾,十里红旗卷风云。
三军将士奔何急,壮士要争功与名。
唐海与十七兄弟率领五万大军作为前军直扑宝丰,李自成率各路大军十五万人随后跟进。离宝丰尚有五十里地时探马来报:宝丰县城失守,官军直逼郏县而去。唐海大惊,急欲驰援郏县,忽又踌躇起来。
段七道:“郏县城小难守,我们大军未到,城池早就破了。”阿拉太也道:“不错,到时不仅救不了郏县,反而腹背受敌,陷于被动。”唐海道:“二位将军所言极是,我意转攻汝州,截了官军后退秦陕之路,如何?”段七道:“如此,则官军粮道被我截断,必定大乱。”
唐海命金子派人将军情变化速报李自成,令枭龙、阿拉太、斯仁、林源、秋光、鲁奇率五千轻骑急速赶往汝州,自己与众将率大军四万五千人随后跟进。
大军行走了两日赶到汝州城下,阿拉太等人来报:“我军已经围城一天,城内守军拒不出战,因不知敌军虚实,不敢强攻。”
斯仁道:“现在大军已到,何不速攻。”
叶阳也道:“是呀,我们五万大军,攻此小城易如反掌。”
唐海不语,段七道:“前军才五千,守城敌人竟然不出城迎战,要么是城内守军极少,要么是敌军有诈。”
唐海道:“汝州是孙传庭退回洛阳、西安必经之路,又是粮道要地,城内定有重兵。我猜,敌人并非不敢出战,而是等待时机,或许,孙传庭早已交代城内守军只能死守,不准出战。”
阿拉太道:“那如何是好?”
唐海道:“我将汝州围困起来,吸引孙传庭救援,分散他的兵力,大王在郏县正好破敌。”遂令道:“秋光、鲁奇、王风、王雨听令:你四人各带轻骑三十人,往东南方向三十到五十里各处潜伏,如发现官军来犯,务要及时禀告。”四人领命而去。唐海又令:“狼霸、章船带军士二千人到汝州城东各官道、小道二十里处挖坑数十处,每两炕相距一里,每坈深五尺,宽一丈,使官军战马、火炮辎重不得过。”
唐海大军朝汝州进军的消息,早有探马报与郏县城内的孙传庭,孙传庭大惊道:“李自成各路大军进犯宝丰、郏县,我都不惧,可唐海如占领汝州,我无退路,粮道不通,必死无葬身之地。”
白广恩道:“大人,末将愿领兵回救汝州。”
高杰道:“汝州危急,我军休矣,大人当亲自回救才是。”
孙传庭道:“高将军所言极是。”当即召众将帐内听令,道:“白将军率军七万,打着本官旗号死守郏县五日,务必使闯贼以为本官尚在大军之中,牵制李自成主力。本官与高将军各率轻骑一万,我走小道,高将军走官道,打唐海一个措手不及。待本官与高将军剿灭唐海这天下第一寇后,再回来与闯贼决战。”
众将各自领命而去,高杰忧道:“大人,唐海有贼众五万,我们两万骑兵如何去救汝州?”
孙传庭道:“汝州城内对外说只有五千守军,实有三万。唐海虽有五万人马,火器却远远不如官军,况且他以为我在郏县与闯贼对垒,必不会料到我会亲自回援,到时我们与城内守军内外夹攻,定能全胜。”
高杰大喜道:“原来大人早有谋划。”
高杰走后,孙传庭点兵一万趁夜悄悄出城,沿小道急速扑向汝州,高杰亦领兵一万沿官道突进。走不到百里,突然前面探子来报:离小路五里远的官道被破坏,至少有十余道深沟,人可过,马难行,高将军被堵在路上,行动迟缓。孙传庭大惊,暗道:“原以为盗跖唐海乃江湖人士出身,不懂兵法,没想到他也猜到到我会派军救援,事先做了准备。幸好我走的是小道,就凭我一万人马,也足能夹击唐海。”
孙传庭催马急行,走不到三里,前头军士惊慌禀告:“小路上亦有无数大坑,人马难行。”
孙传庭忧道:“我军危矣!”
旁边副将庞玉道:“不就是行动迟缓一些,速令军士抢修,大不了多拖延一二日,大人为何如此悲哀。”
孙传庭道:“我们来时,宝丰、郏县尚未被围,待我们三日内赶回,尚能一举击破贼寇,再拖延几日,我们困在汝州城外,白将军困于宝丰、郏县,大军被分割牵制,必遭覆没。”
庞玉大惊:“那,如何是好?”
孙传庭道:“速令高将军抢修坑道,我们也急速向他靠拢,再令白将军弃了郏县、宝丰,领大军西撤汝州,与我们合击唐海,只要我们在汝州击溃唐海,李自成大军随后跟来,我们也不惧他。”
孙传庭传令向官道靠拢,与高杰汇合后,一面命军士就地伐木,在十余个大坑上搭桥铺路,一面派出探子打探唐海军队动向。
桥撘好后,孙传庭将大军屯与开阔处,得知唐海一边围了汝州,一边设好埋伏阻击援军,遂不敢轻进,只好将两万人马屯于开阔处等待白广恩率大军前来。不料等了一日,第二天探马来报:“白将军出城不久,李自成领兵紧紧尾随,火车营惧敌,军士先自溃散,白将军虽然连斩十余人也制止不了,闯贼趁机掩杀,我军大败。”又有探马来报:“唐海率军三万从汝州杀来,我军两面受敌。”
孙传庭大惊,怒骂道:“唐海杀来,汝州城内三万精兵为何不追击?懦弱,懦弱。”庞玉道:“将军忘记了,你曾嘱咐城内守军,汝州乃咽喉之地,除非见你率军亲来,否则,任何情况下被围,都不要出城迎敌。”
孙传庭懊悔不已,见大势已去,只得道:“众军随我杀出重围,回潼关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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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传庭着传令官飞报白广恩领兵撤往潼关,自己则与高杰率众朝西杀去,沿途遭到义军反复骚扰、剿杀,一路损兵折将,七天后才带着一千余人来到潼关东门。守将高汝利将孙传庭、高杰迎进城内,不一日,白广恩也率三千余人逃回。
众将互通了战况,因疲敝不堪,相约第二日再议退敌之策。大家吃过饭各自回房休息,独孙传庭身心憔悴,不能入睡,在帅府来回踱步。忽然探马来报,汝州已被贼寇攻破,唐海部将洪世安、林源、叶阳、金子率军五千来到潼关城下,唐海大军五万余人在潼关城西十里处扎营,另有争世王蔺养成率军一万沿山崖绕潼关城后,李过率军三万绕道潼关城南,李自成大军七万从洛阳出发,已到灵宝。
孙传庭大惊,忙命军士速招白广恩、高杰、高汝利前来商议。不多时军士来报,白广恩、高杰、高汝利三将军听闻贼军围城,各自逃命去了,不知所踪。孙传庭仰天叹息,哀怨道:“朝廷启用这般贪生怕死之辈为将,官军安得不败?”
孙传庭深知潼关仅八千守将,虽然号称坚固,然难以坚守,唯有急令西安守军驰援方可保全,于是休书一封与秦王朱存枢、陕西巡抚冯师孔、陕西按察使黄炯、长安知县吴从义,令千总王根子为信使快马加鞭驰往西安。
王根子见了吴县令,将信交上,道:“潼关危急,孙大人急等四位大人回话。”吴从义道:“信使稍等,尚书大人既然是寄书我四人,请容我与冯大人、黄大人及秦王商议后再做计议。”
吴从义不敢怠慢,命捕头急找安擦使黄炯,请黄炯前往巡抚府议事,自己与王根子一道,带了两个随从来到巡抚府与冯师孔相会,不一会黄炯也匆忙赶来。吴从义取出孙传庭书信递于二人道:“孙大人兵败郏县,现已退回潼关,然贼十余万追来,潼关危急,孙大人令我等调兵遣将驰援,另命我们筹集棉衣五千套送潼关供军士御寒。”
冯师孔道:“西安兵将悉被尚书大人自己带走了,如今兵败还来要兵,我们去哪里给他调兵遣将?难不成将城内这仅有的五千老弱残兵给他送去?”
吴从义道:“倒是可以让秦王出钱赶制棉衣,再给潼关军士送军饷十万两,以此鼓励士气。潼关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只要众志成城,八千军士足可抵挡一月,那时中原各地援军来救,胜负未可知也。”
黄炯冷笑道:“吴县令,你又不是不知道秦王,此人刻薄吝啬,如何肯出这十万两银子?”
吴从义道:“潼关失守,西安必危,如此浅显道理,秦王岂能不知?”
冯师孔问了王根子潼关军情,王根子一一作答,冯师孔道:“西安城内这五千残兵不能动,我们这就去见秦王,请秦王出资劳军,赶制棉衣,务要守住潼关。”
冯师孔、黄炯、吴从义、王根子四人来到秦王府,秦王朱存枢正在逗鸟,见四人前来,问道:“各位大人,今日怎如此空闲?”
冯师孔道:“秦王,这位是孙大人信使,潼关危急,孙大人送信与秦王、下官、黄大人和吴县令,让我四人派兵遣将,赶制棉衣,协助孙大人扼守潼关。”
秦王接过冯师孔递来的信,粗略一看又将信退回,道:“此事三位大人照办就行,本王完全赞同。”
冯师孔道:“我三人之意,请秦王出资劳军,以鼓舞士气,另外再筹棉衣五千套送与士兵御寒。”
秦王满脸诧异,怪问道:“让我出银两?”
冯师孔道:“我三人正是此意。”黄炯也道:“值此存亡之际,钱财如粪土。”吴从义官小,不敢言语。
秦王大怒道:“朝廷无能,逆贼横行,使我田土荒废无数,无处收租,王府上下都要断粮了,我还未找朝廷算账,朝廷反倒问我要银子来了,是何道理?”
冯师孔、黄炯、吴从义三人见秦王震怒,虽觉得其言语不可思议,但也无可奈何,倒是王根子一介武夫,大战无数,九死一生过来的人无所顾忌,冷冷地道:“福王、襄王前车之鉴,秦王不可不忘。”
秦王大怒,喝道:“你是何人,敢威胁我,来人,拖出去斩了。”
一帮家丁如狼似虎般扑向王根子,冯师孔等人慌忙拦住道:“这是兵部尚书孙大人的信使,如何斩得?”
秦王虽怒,也惧怕孙传庭,又加上冯师孔、黄炯、吴从义三人极力阻拦,只好道:“暂且饶你,再敢犯上,定斩不饶。”
四人退出王府,冯师孔对信使道:“你速回去禀告孙大人,我等尽力筹集兵马、粮饷、衣物驰援。”王根子无奈,只好飞马回报孙传庭。
孙传庭听了事情原委,知道救援无望,仰天叹息:“公侯皆食肉纨绔,而依为心腹;宦官悉龁糠犬豚,而借其耳目,皇上,你如此用人,大明安得不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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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凌厉,刺骨寒心,军士们衣衫单薄,只冻得哆哆抖擞。城外义军猛攻城池,官军扼守不住,城门轰的一声坍塌,义军蜂拥而入。城内官军抵挡不了,只得四散隐入城中,躲入百姓家中。
信使飞报孙传庭,孙传庭召集人马,得八百余人,遂披甲操刀,跃马高呼:“众军随我杀贼!”而后一马当先驰向义军,隐在巷间民宅内的官军听闻兵部尚书亲自冲锋陷阵,皆奋勇杀出。
孙传庭混战中见一“唐”字帅旗,知是唐海大蠹,乃喊道:“斩杀天下第一寇盗跖者,赏万金。”孙传庭弃开其他义军,径朝唐海杀去。唐海原以为攻入城内的义军已经完全控制了潼关,遂与枭龙等十八人带着千余人入城查看,未曾想突然间杀出数千官军,惊道:“孙传庭真将才也。”枭龙道:“将军莫惊。”说完舞刀砍去,叶阳喊道:“老爷还没杀过瘾呢,来得正好。”斯仁哈哈大笑,亦冲了过去,阿拉太、世安、林源、狼霸、唐喜、柳甲、秋光、章船、鲁奇、王风、王雨、金子等人俱率义军迎上去厮杀。
唐海、段七、山勇率百余义军正欲退出城外,不料又有数百官军追来,三人亦抽出刀剑砍杀。一时间数万人在潼关城内血肉相拼,火光冲天,大街小巷红浆泛滥,尸首满地,潼关城内到处是残马、断手、刀剑、头颅……
火燎潼关狂,壮士杀人忙。
两军战了两三个时辰,孙传庭筋疲力竭,骑在马上一眼望去,但见枭龙、阿拉太、斯仁、叶阳、世安、唐喜、林源、狼霸、柳甲、章船、鲁奇、王风、王雨、秋光、金子等依旧勇猛地狂砍,而自己手下兵士一个个被剁得血肉模糊,哀嚎阵阵!孙传庭心如刀绞,仰天再叹:“皇上,睁眼看看吧,臣尽力了!臣今日殉国,无愧于大明列祖列宗!”说罢跃马再战,被世安纵身一跃,迎面一刀剁下马来。
王根子丢下兵器,伏在孙传庭尸身上痛哭不止,众官军见主将阵亡,皆四散逃窜,被阿拉太等人追上斩杀殆尽。
斯仁见官军亡尽,正要宝剑入鞘,忽听哭声,回头一看,还有人伏在孙传庭尸身上痛哭,挥剑要杀,世安拦住道:“此忠贞之士,不可杀。”金子道:“不杀可以,抓去见将军,由将军发落。”
众人将王根子拎起往见唐海,细说此人伏尸痛哭之事,唐海问道:“孙传庭虽有谋略,却忠奸不分,效命于庸主,死有余辜,你为何哭泣?”
王根子道:“我家大人忠贞不二,武略超群,真大英雄,小人敬仰,因而痛哭。”
唐海道:“你家大人今日已败,为何还说是大英雄?”
王根子将白广恩等人逃窜、秦王短视,孙传庭三叹而死的事一一说与唐海听,道:“孙大人谋划周密,恪尽职守,纵然天不遂愿而败,也不失为大英雄也。”
唐海对众将道:“孙传庭三叹而亡,令人感慨。”又对王根子道:“我赐你银五十两,你将孙大人埋了,自回家为民去吧。”
王根子拜道:“多谢将军。”
唐海命众将速到潼关帅府议事,忽然发觉少了一人,问道“叶阳呢?”大家左看右看,未见叶阳踪影。唐海大惊,慌忙四处张望一番,道:“速速寻找。”众将与数百军士在城内千寻万呼,却一直未见人影,大家隐隐有着一种不祥预感。
唐海更是着急,眼含泪花,哭丧着道:“搜寻尸体。”众人领命,又从满大街尸体中一个个地辨认,半个时辰后还是没有叶阳踪迹。
唐海几近绝望,瘫坐在地上痴痴无语,众将皆来规劝,唐海带着哭腔道:“叶阳兄弟不在人世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大家劝慰一番,唐海问道:“全城都搜遍了?”金子道:“全城敌我双方阵亡将士尸首均已搜遍。”唐海强打精神,费力地爬起来道:“众兄弟先到帅府议事。”
来到帅府,早有四名军士守住了大门,段七问道:“帅府里可有投降的官军?”守门军士道:“没有,我们抢占帅府时里面空无一人,后来二三十残兵败将被叶阳将军追杀逃了过来,我们四个抵挡不住,被他们强行闯开大门躲了进去,我们本想随叶阳将军杀进去,奈何将军不让,说他一个人就够了,命我四人守住大门就是。”
众人大惊,唐海慌忙道:“快,快进去寻找。”
众将提刀飞奔进去,来到帅府大厅,但见横七竖八的躺着二三十具尸体,却不见叶阳人影。唐海道:“各处搜寻,务要找到四弟。”大家四处寻找,忽然听见金子喊道:“叶阳哥哥。”众人循声赶过去,见金子惊讶地站在一小木楼门口,屋内十余具尸体中果然躺着叶阳,衣服被砍得稀烂,混身是血。
唐海来到叶阳跟前,怔怔地看着,表情呆滞,却泪流千行……
大家正悲恸间,又闻金子喜道:“叶阳哥哥醒来了。”
众人再看,只见叶阳打了个哈欠,睁开双眼,蒙蒙地道:“哎,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众将闻言,皆笑了。唐海骂道:“我们拼死杀敌,你怎在此酣睡?”叶阳道:“你们杀敌,我也不闲着,我见许多官兵跑进帅府,就跟着杀了进来,杀完之后,实在疲倦,忍不住倒在这里小睡一会。”众将听了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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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下潼关后休整一日,越日清晨,大军又往西安出发,到了城外,李自成命众将围城,并传檄城内曰:
为剿兵安民事:大明皇朝昏主不仁,宠宦官,重佞臣,贪税敛,重刑罚。朝纲萎靡,皇帝贪婪,日馨师旅,劫掠民财,奸**女,吸髓剥肤,陷民于水火。本帅十世务农,良善为本,急兴仁义之师,拯民涂炭。今定洛阳、潼关,亲临西安,遣牌知会:士民勿得惊慌,各安生理。本帅麾下各营有擅杀良民者,全队皆斩。尔民有抱胜长鸣迎我王师者,立加重用,共图荣华。苟有愚顽不化,负隅敌我天师者,破城之后,玉石难分。此檄!
此时西安城中仅五千残兵,闯王命围困三日,如不投降,再攻城池。不料军令刚下,只见城门大开,李自成大喜,又见一队官军出城,为首者拜道:“败军千总王根子感大王及唐海将军恩德,特开城门迎接大王及诸位将军。”
李自成道:“唐海将军有何恩德与你?”
王根子道:“小人乃兵部尚书孙大人手下千总,潼关大战,孙大人阵亡,唐将军不仅赐银埋葬,还特许小人回家为民,小人今感义军恩德,特提前进城,说服守城官军弃暗投明恭迎大王。”
李自成大喜,遂挥师入城,城内官兵、百姓夹道相迎,巡抚冯师孔、按察使黄炯、知县吴从义得知兵变,绝望之下投井而死。秦王朱存枢、布政使陆之祺、吏部郞宋企郊、提学佥事巩焴投降,李自成好生安抚,收为己用。
李自成见西安不战而降,心中欣慰,命开仓放粮,安抚百姓,休整三军。
牛金星、宋献策、李岩等人见进军顺利,联名劝进,请求李自成顺应民意,在西安称帝,并以西安为中心征缴四方。唐海谏道:“西安虽定,陕、宁未平,大王当先扫清西北边陲,然后徐图京师,方可问鼎天下。”李自成权衡再三,决定采纳唐海之策,先伐甘陕诸镇,统一西北,稳固西安后,再议称帝之事。旋即下令:李过率军三万讨延安,田见秀率军三万征汉中,刘宗敏率军五万伐固原,唐海率军五万剿宁夏,李双喜率军二万围榆林,刘芳亮率军三万五千攻甘州,李岩、袁宗第、党守素、贺珍率军八万屯于庆阳,机动策应各路大军。
唐海率军出征,一路之上,王雨私下与鲁奇道:“你说大王也真奇怪,大家请他当皇帝,这天大的好事,他竟然不动心。”
王风听见,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大王雄才大略,意在先稳固了西北根基再做皇帝。”
唐喜道:“大王嘴上推辞,心里可盼着做皇帝呢。”
秋光说:“我猜,他自个儿留在西安就是为了策划做皇帝的事。”
唐海道:“众兄弟休要乱猜,大王心系天下,重在救民,岂是贪图富贵之辈?”
见唐海发话,大家也不再议论,独叶阳道:“大王不贪图富贵?笑话,他令手下诸将每到一处,查封大户,镇压官僚,抢了人家多少金银?”
唐海道:“这些大户、官僚不事农桑,哪来的金银?还不都是搜刮百姓得来,闯王免了百姓赋税,将这些不义之财收归公有,以资军饷,有何不可?你可曾见大王有三妻四妾?见大王似官军那般奸**女?见大王发妻高夫人穿金戴银?”
叶阳张口结舌:“那倒没有。”
唐海道:“闯王乃天下少有的贤主,兄弟们不可胡乱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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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行了数日到达宁夏,众将奋勇拼杀,攻城略地,官兵节节败退。明朝宁夏总兵官抚民骁勇善战,颇有谋略,召集众将议道:“唐海远道而来,兵马不过四五万,纵然能夺我几座城池,必不能久守,我只要坚壁清野,一月后他必不战而退。”参将周梓道:“可将银川周边百里之内的百姓和粮草、牛马牲畜全部迁入城中,唐海来了,就让他喝黄河泥水度日,看他能支撑几天。”官抚民喜道:“周将军提议甚好,此事就有劳周将军去办。”周梓拜道:“末将遵令。”
周梓走后,官抚民又令副将刘勇道:“你率一万兵马明日出城,到贺兰山中险要处驻扎,唐海军队围城,你只需虚张声势扰其心神即可,无须下山与之交战。唐海就那么点人马,分兵攻击你我必然兵力不足,若集中兵力攻击你我中一人,又担心腹背受敌,我料,一月后他必知难而退。”刘勇大喜,领欣然命。
唐海率军攻下吴忠、灵武,正在思考如何夺取银川时,忽然得报官抚民在银川周边百里之内坚壁清野,喜道:“取银川易如反掌了。”
五日以后,唐海大军开拔到金贵镇,金子道:“据报,官抚民派副将刘勇领一万精兵驻扎在贺兰山,与银川城互为犄角。”段七道:“他是想让我们无法全力攻城。”阿拉太笑道:“可拨出五千兵马在金山镇安营扎寨,只要能挡住刘勇的一万精兵三五日,我们即可攻下银川。”
唐海当即下令柳甲、狼霸带领五千人马到金山镇安营,以阻击刘勇一万精兵下山营救,自己率大军将银川城团团围住。
来到城下,枭龙忧道:“银川城高墙厚,官抚民又是善战老将,城内守军少说也有三万,兵力与我相当,我们攻城,刘勇从贺兰山杀来,柳甲、狼霸抵挡不住,我们必然背腹受敌。”
阿拉太道:“官兵如今已是惊弓之鸟,而我军却是士气十足,请元帅即刻下令攻城,末将保证,三五天内必将官抚民擒来献与元帅。”
山勇、叶阳、斯仁等人个个请战,唐海笑道:“不急,我已派出四万精兵入城,待有他们消息后,我军一举进攻,到时候拿下银川城何须三五日,一个时辰就够了。”
众人大惊,独段七笑了笑而不语。
叶阳道:“我们一共才五万人,你哪儿还有四万精兵,元帅也说起笑话来了。”
唐海令道:“众将各回本部备战,只要听见帅帐里鼓声响起,立即开始攻城,切切延误不得。”
众人虽不知缘由,但元帅军令如此,也只好各自回归营帐调度。
唐海和段七立于营帐外远远观望着银川城,半个时辰后,忽见城内四支火箭冲天而起,唐海大喜,命道:“擂鼓攻城!”
一时鼓声隆隆,枭龙、阿拉太、山勇十余人听见帅帐擂鼓之声,同时下令攻城,四万多人一齐呐喊着冲向城池。银川城内官兵先前还能抵挡一阵,可过了半个时辰,城上守军死伤无数,又得不到新的兵员补充,竟被义军轻易的登上了城楼。
原来唐海得知官抚民坚壁清野后,命鲁奇、秋光、王风、王雨各花重金购买了五百只牛羊,从银川四个城门分别进城,守城官军直道是周边牧民奉命入城,也不阻拦。四人入城后将牛羊关在租来的民房内养着,待唐海大军围城后,四人聚在一起约定了个时间,同时将牛羊放出,搞得大街上乱糟糟的,人马很难通行。之后,四人朝城外射出火箭,外面大军得了信号擂鼓攻城,城上守军仅有三千,城内两三万官兵想去增援,又被满大街的牛羊群给堵塞了通道,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守城官兵一个个倒下。
待少数精壮官兵费尽全力分开牛羊群赶至城头助战时,城头上已经登上一两千义军了,经过一番厮杀,义军控制住了城头,继而打开城门,四万多大军一拥而上攻入城内。
官抚民见大势已去,带着周梓和几十名亲信奉上印信请降。唐海接过印信,扶起官抚民道:“老将军弃暗投明,唐海求之不得。”又命他招降刘勇和其他各地守将,宁夏全境全部归顺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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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海这一路征讨,又收得新兵数万,率军班师后,各路大军也都先后凯旋归来,李自成见西北之地全归义军所有,心中大悦。
众将复又劝进,大王李自成推迟再三,允了众意,但只称王,不称帝,于崇祯十七年元月一日正式建国称王,改西安为长安,定为都城,国号大顺,年号永昌,尊党项人李继先为太祖,妻高氏为王后。讳先祖名号,海、玉、光、明、印、受、自、务、忠、成十字不许用。拜牛金星为天佑阁大学士,宋企郊为吏政尚书,陆之祺为户政尚书,巩焴为礼政尚书,张璘然为兵政尚书。封刘宗敏为汝候,田见秀为泽候,谷英为蕲候,刘芳亮为磁候、李双喜为义候,袁宗第为绵候,刘国昌为淮候,刘世俊为岳候,封宋献策为军事,封唐海、李岩、李过、刘芳亮为制将军,大赦天下。
这日,大顺王李自成于御极殿召集群臣议事,天佑阁大学士牛金星奏道:“启禀大王,我朝新立,天下大喜,文武志士朝暮翘盼,黎民百姓竞相来投,陛下当开科取士,尽收天下能人归我所用。”
大顺王李自成大喜,道:“准奏。”
军事宋献策奏道:“大明气数已尽,中原人心思变,我朝兵强马壮,如日月初升,当趁势东征中原,讨伐昏君,一统天下。”
制将军李岩道:“我朝新立,根基尚不稳固,秦、豫、甘、宁之地急需招贤纳士以固疆土,而河北、山东、吴越、岭南、云贵之地广大,我大军即使一举推翻明朝,亦无足够文武贤才治理偌大的中国。以臣之见,莫若悉心经营国土,广罗人才,待根基稳固之后再兵出秦川,一伐而取天下。”
制将军唐海道:“李岩将军所言极是。且东虏贪婪,犹若豺狼,大明虽是残垣断壁,尚能遮风避雨阻豺狼,苟若万岁将这破墙推倒,豺狼越墙而来,我大顺又增一劲敌。”
刘宗敏道:“二位将军多虑了,明朝大厦将倾,此时不取更待何时?至于东虏,乃蛮夷野邦,何足为惧?大王,你就在长安好好享福,臣刘宗敏率军直驱京畿,活捉崇祯小儿回来给你端茶倒水。”
大顺王哈哈大笑道:“孤意,昭告天下,开科取士,以‘定鼎长安赋’为题,招录贤才五百,各授大小官职,替孤治理长安及各省、道、府、州、县。孤亲率大军,与众卿同伐残明,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