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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头看了看眼前的丫鬟,两只汤圆髻顶在发端,的脸蛋儿,年龄不过二八,正满面疑惑地望着她。突然,傅雪翎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一把扯过锦被缩向床的里角,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春晓问到,“你……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姐,你怎么了?这里是你的房间啊,我是春晓,你的丫鬟春晓啊!姐……”春晓弱弱地出声,有些委屈又有些心疼地望着傅雪翎。
姐就是心太好,为了救别人,自己跌进了池子里,时下气虽然还不是特别冷,但是换季的时候惹了风寒最是严重了,连续三高热,姐总算是醒过来了,可是,醒来之后居然不识人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春晓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愣愣地看着傅雪翎,心里急得不得了,口中不断地向傅雪翎解释着她的身份。
夏末一手端着青釉碗,一手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见到醒来的傅雪翎,夏末满脸欣喜,快步将碗放到旁边的桌上,边走边道,“姐醒啦!老保佑,姐没事就好!”
春晓转过身,见来人是夏末,连忙将她拉至床边,看着傅雪翎认真地道:“姐,姐你认识她吗?她是夏末!”
夏末转过头,有些狐疑地盯着春晓,“你胡什么呢?姐怎么会不认识我。”
傅雪翎看着眼前的两人,确实是春晓和夏末没错,只是,的脸蛋上稚气未脱,一袭青色薄衫分明还是当初她未出阁时,嵘侯府内的丫鬟服饰。
“姐这是怎么了?”夏末见傅雪翎神色不对劲,转头低声问了问旁边的春晓。
“不知道,一觉醒来就这样了。”春晓无奈地摇摇头,思下一忖,惊呼一声:“连续三的高热,不会把脑子烧坏了吧?”
“都是大姐,不然我们姐也不会变成这样!”夏末撇撇嘴,心下的愤怒将一张脸憋得通红。
傅雪翎低下头,有些恍惚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白色单衣下,没有想象中隆肿的腹和狰狞的伤口,纤瘦的腰身,青葱般削细的玉手,指甲修剪得平平整整。突然身子一震,对着夏末颤声道:
“我爹我娘呢,快告诉我,我爹我娘呢?!”
夏末看见姐情绪激动,连忙安慰道:
“老爷在书房处理公事,夫人去白马寺为您进香祈福去了,约莫得三日之后才能返家。”
爹娘没事!!!
傅雪翎似乎刚刚有些清醒,但是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右手颤抖着缓缓抬起,轻抚上自己的面颊,眼泪在一瞬间勃然而发。傅雪翎激动地不断用双手拍着自己的脸,
“镜子,镜子!”
夏末首先反应过来,快速转身从妆台拿来一面铜镜,递给傅雪翎。
镜中的女子薄唇瑶鼻,肤红齿白,螓首娥眉下,一双大大的杏眼秋波潋滟。这不是她,她的脸已经被孟菲乐摧毁得面目全非,一双手更是在帮平栩处理文案的时候,日夜消磨,早已变了形。这不是她,准确地,这不是嫁给平栩后受尽催磨的她。
“现在是什么日子?”傅雪翎轻轻启口,语气中带着无限的疲惫。
春晓和夏末对视一眼,怯生生地回答,“姐,今是十月初九。”
“什么年份?”
“恒元四十七年十月初九……姐?你到底怎么了啊?”夏末急得眼泪汪汪,却不敢哭出声来,只得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声音有些哽咽。
“恒元?确定是恒元?不是昌元?”傅雪翎内心极度惊恐。五年荆棘坎坷,她倾尽全力助平栩上位,继位之后,改国号为昌,喻意国泰民安,昌荣富盛。
“恒元四十七年,十月初九……恒元四十七年……”傅雪翎一遍一遍反复念叨着,恒元四十七年,那是她十六岁那年。难道……
“等等,你今什么日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傅雪翎翻身从床上爬起来,瞪大双目,心中砰砰直跳。
“今……今是十月初九……”夏末被傅雪翎的反应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回应着。
十月初九,按照前世的时间推算,正是弟弟傅寒新被人掳走的那,如果她没记错,弟弟就是在这一离开人世的。
傅雪翎翻身跳下床榻,径直就朝门外跑去。不行,弟弟不能有事,既然老让她重活一世,她就一定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待愣在原地的春晓和夏末反应过来,傅雪翎已经跑出了屋子,两人连忙拿了傅雪翎的鞋子和衣服跟出门去。
“姐……姐你去哪儿啊?你鞋子还没穿呢……”
沿着记忆中熟悉的线路,傅雪翎一路狂奔,径直朝着父亲的书房跑去。
长长的雕花回廊,深褐色的海棠花纹被镌刻进古楠木里,纹理清晰。经过一夜风雨研洗,回廊两侧原本含苞待放的墨菊已全然绽放开来,花色褪落,只留下淡淡一层墨色,从远处观望,竟有种远山盛水的朦胧之福
青石板上,水露未蒸,雪白色的单袜踏在上面,有些凉凉的湿意。
书房的门半开着,门内,傅伯涛一身紫色佩金朝服,背对门口负手而立,神情专注地欣赏着案壁前的字画。听到门口窸窣声响,方才慢慢转过身来。
见到来人,傅伯涛刚正俊逸的脸上漏出几许笑意,缓缓启口:“翎儿,醒了。来,过来,看看这幅字画怎么样。”傅伯涛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傅雪翎愣愣地站在门外,脚步踌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