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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两人似乎再没什么交集,每日好似从来都不多的事情一下子都繁忙起来,即便路过彼此的府邸,也只是匆匆行过,不曾停留一眼。
又一次,安溪从睡梦中惊醒。
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这个噩梦了,直到那天……
木雪莹鞭打自己的亲姐姐,那眼中的疯狂,木雪珍的哀嚎,还有那血不断滴落的声音,唤醒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这种恐惧,早已从外界的压迫,变成了本能,她可以杀人无数,可以心狠手辣,可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她无法控制。
“公主,真的要进去吗?”杉杉有些担忧。
即便只是站在天牢大门口,安溪也能感受到里面的寒意,还有那绝望的味道。
压下心中的恐惧不安,安溪重重点头:“走吧。”
要想以后她的生活,彻底从以前的阴影中脱离出来,那么,她必须面对这件她一直企图逃避的事情。
“是。”杉杉小心扶着安溪,却被她挥手拒绝,只得跟在一旁,小心翼翼注视着安溪的一举一动。
“不必这样担心我……”刚刚踏入大牢,沉重的铁门一合上,安溪的话便戛然而止。
是了,一种内心深处的恐惧油然而生。上次来时是为了木雪莹,心中担忧焦虑,并未有许多顾忌,而此刻,特意为了这件事,此刻有关这件事的所有东西都开始牵动她的心。
“公主,你还好吗?”
“没事。”安溪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沉下心来往前走。
没事的,安溪,你可以的,这只是小事,你能杀那么多人,手上沾了不知多少鲜血,怎么能惧怕这一点点血呢?
自我催眠着,安溪开始迈步向前,只是脚步随着往天牢深处的不断靠近,刺骨的寒冷逼迫着她浑身发颤。
“公主,咱们回去吧……”杉杉很是担忧。
安溪拒绝了她的提议,颤抖着往前走去,每走一步,都只觉得重如千斤。
终于,安溪还是扶住了一旁的牢门,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她要走到那个曾经禁锢木雪珍的地方,那个和安国皇宫那般相似的人间炼狱。
站在安溪身后,杉杉犹豫着,不住地往里看,同时又担心安溪随时可能倒下。
“我会战胜你们!我日后的生活,不要再受你们影响!”安溪眼中带着泪水,却还是固执地一步一步往前移动。
这个阴影,已经跟随她十六年,从三岁安楚过继到高芸膝下,她便从未有一天好日子过。
眼看着转个弯就到了,杉杉眼中甚至已经露出一丝欣喜来:“公主,马上要到了。”
岂料安溪前一秒才点头,后一秒便跪了下去。
这条路,真的好难走。安溪觉得背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想要将她送去安全的地方,而眼前的路,仿佛就是一个火坑,越往前,便越要痛苦,这就是地狱。
“公主,马上要到了,要不杉杉扶您?”
安溪沉默着,双手却固执地往前移动,她会到的,她会战胜所有的心魔,她日后的生活,一定可以很好,很好。
好不容易爬过了拐角,到了这个房间,周围的蜡烛却突然全部都熄灭了。
一股黑暗笼罩下来。
“怎么回事?杉杉,你点个火折子去看一下。”安溪勉强顺了口气,却并未听见任何人回答。
“杉杉?杉杉?”杉杉不在?那么她人去哪里了?
安溪奇怪,心中慌乱焦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眼前那个充满恐惧与无情的牢狱突然生起烛火。
绞架上面,绑着一个羸弱的女孩子,而牢房外,坐着一对雍容华贵的母女。
绞架上的女子缓缓抬起头,看向坐着的两人。
看见女子容颜的刹那,安溪甚至已经愣在了原地:怎么会……
那绞架上的人,居然自己……
“母后,溪儿是您的亲生女儿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女子眼中的绝望,触及到安溪心中最柔软的那一根弦,眼中霎时间噙满泪水。
这么多年,真的,她好想再一次质问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可她不是曾经的那个孝子了,高芸的答案,她心里跟明镜一般,再去问一次,她做不到,也不敢将自己的伤疤揭开让人再划上一刀。
紧紧盯着眼前的三人,安溪挣扎着想要起身。
“母后,楚儿,我们是亲人,你们这样做,难道良心不会不安吗?”女子撕心裂肺地吼道。
皇后还要做什么,一旁沉默着的安楚拉住了她:“够了。”
“楚儿,你在说什么?”
“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安楚站了起来,“这场闹剧持续了整整十六年。为了活命,为了虚假的权利和名誉,我亲手将母妃挖出来鞭尸又令她曝尸荒野,为了自己的私欲,对皇姐次次羞辱,多次加害。至于母后你,只看见自己没有的,却对自己已有的东西丝毫不珍惜。为了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你对皇姐刀剑相向,极尽羞辱,母后,安楚胆敢问一句,您是不是真的没有心?”
皇后冷不防被这样质问,竟然椅了身体,退了两步,眼中似有犹豫之色。
安溪亦是睁大双眼,不敢眨一下,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
“这……”
“母后,别再演了,您不觉得三个人两两之间都在演戏,很累吗?”安楚苦笑着进了牢房,解开了绞架上女子的锁链。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其实……”皇后似有哽咽,“有过心疼,有想过后悔,可我……不能同时伤害两个女儿……”
安楚努力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母后,谢谢你。”
再一细看,安楚嘴角已经溢出鲜血。
“楚儿,你……”
“抱歉,一切因我而起,便由我……”话未说完,安楚已经倒了下去。见状,皇后对着绞架旁的女子说了一声抱歉,也转身撞了柱子。
“不要……”安溪忍不尊出声来,冲了上去。
再次醒来时,安溪已经躺在床上:“不要!”
一睁眼,却发现安楚就在旁边不远处念经,心道是一场梦,但此刻的她,却是无比畅快,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被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