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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刚才顾尧飞对我的话,都是假的?”
艺术家大笑着摇头。等他那疯狂的笑停下后,他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回道:“我们从来不谎。我们只是选择,或者不,但是我们从来不谎——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所以,白井革的确是把周恒创造出来的其他人格都揽到自己身上,并一直隐瞒着周恒?”班子茜努力保持着头脑清醒,她开始边细细回想刚才顾尧飞跟她过的话,边向艺术家确认。
艺术家坐不住,他开始满屋子乱逛。一开始,他像没听到班子茜的问话一般,注意力全在班子茜放在书架上的那些微型的雕塑上,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嗯嗯哦哦了一阵,才回头看了一眼班子茜,答了一声“对啊”,又把视线放到班子茜的那些雕塑上。
“周恒一开始见到的,是白井革吗?”班子茜走到艺术家旁边,看着艺术家的那头乱糟糟的头发问道。
艺术家心不在焉地点头,两只眼睛像黏在了那些雕塑品上。
“那后来交往的对象,还是白井革吗?”
艺术家下意识地要点头,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又快速地摇头:“是顾尧飞啦,一直都是顾尧飞。妈妈怎么可以和儿子谈恋爱的呢?别以为我们是笨蛋啊,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的。”
“白井革和顾尧飞是姐妹啦。”艺术家的口音听起来应该是南方沿海地区那边的,一句话的尾音总是被他拉得又长又嗲:“她们是双胞胎姐妹,跟杨灵和诸拢他们一样啦。”
班子茜一个头终于成功变得两个大:“那姨妈和外甥不也是……”
“那没办法啊!”艺术家似乎有点烦班子茜总在他身边叨叨,打扰他观察雕塑,于是索性不看了,抱着双臂面对班子茜开始口若悬河:“周恒创造出的就这几个女性。结巴太了,肯定不适合吧?白井革又是他妈妈,就只能顾尧飞出面了啦。他们只要行为举止上不越界就行啦。不然能怎么办?谁能想到周恒会突然叫出他妈妈的名字噢?不过起来啊,也是奇怪,在之前,谁都没有跟他过‘白井革’这三个字啊,他怎么就突然会叫出来呢?诶你……”
班子茜一把把书架上的雕塑拿下来,塞到他怀里:“你是不是喜欢这个?”
那是一只猫形的雕塑。艺术家受宠若惊似的捧着掌心里这个正伸着懒腰的猫雕塑,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班子茜,响亮地“嗯”了一声。
“送给你。”班子茜转身从书架上,又拿下一个纸盒子,在艺术家面前打开,里面是她之前雕的玩意:“里面还有很多,有猫有狗还有鸭子……你喜欢哪个拿哪个……”
“我想学。”艺术家突然开腔,他脸上的笑容没那么夸张了,看着班子茜的眼里都带上了坚定。
班子茜立马回绝:“不可以。”
“?”艺术家没想到自己被那么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他眼里的坚定换成了无辜:“为什么啊?”
“为什么?”班子茜被艺术家这幅无辜的神情弄得想笑,但她又觉得就这么笑出来不专业,只能一本正经道:“我现在是不知道你是如何,但除了你以外,你身体里的其余人格,差不多每个都有自残的倾向。玩雕塑的工具是什么?雕塑刀啊,我会把你们会拿来伤害自己的凶器递给你们吗?”
——别雕塑刀了,周恒的房间里根本不会允许有任何尖锐的物品,比如剪刀、铅笔之类的,就连原本直愣愣的桌角,经过特殊处理后,都成了圆弧形。
艺术家听了,耸耸肩,默认了班子茜的话,低着头又给自己挑了一只狗和一只鸭子,便坐回到沙发了。
“所以,你们都互相认识了?”班子茜把纸盒子放回原位,也坐回到艺术家对面。
艺术家把刚拿过来的三个雕塑整齐地放在自己的身边,还给它们排成了一行后,才抬起头看着班子茜,点头道:“我们必须互相认识,并互相知道对方的作用,还有知道大家当都干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我们会有大麻烦。”
班子茜了然:“例如呢?”
“例如,杨灵头脑很好,又理智,所以他负责处理周恒的工作,虽然现在周恒没有工作,但是之前在家里,他还是会在网上接点什么外包的文案啊方案啊来写,这一部分就由杨灵来负责。”
“诸拢是杨灵的弟弟,体力很好,身手也很好,好像学过什么格斗……还是柔道?我不清楚,反正打架很厉害就对了。他负责保护我们所有人。”艺术家一开始话,就仿佛停不下来。但是班子茜还是打断了他:“诸拢……诸拢就是那位,只有右半边脸的兄弟?”
“对。”
“……他的另一边脸呢?”
“我们也不清楚。”艺术家又耸了耸肩,“不只是我们,连他哥都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诸拢一出现,就只有半边脸了……看着挺吓饶,但是孩子们都不怕他,还和他玩得挺好。我不喜欢他,他太粗鲁了……哦对了,之前遇到流氓的时候,还是杨灵和我们合力把他拉住了,他才没冲出来,不然啊,那些流氓就死翘翘啦~虽然那些人是该死,但是总归是死了人,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班子茜点点头,示意艺术家继续发挥。
“我刚了杨灵和诸拢对吧?”艺术家轻轻挠着下巴,另一只手去抚摸那只雕塑猫的猫背,继续道:“还有俩孩……其实本来有三个孩子的,后来白井革不知道怎么搞的,把其中两个孩带出去,回来的时候却只带了一个回来。”
“……周磊和志?”
艺术家惊喜地看着班子茜:“你竟然知道噢?对啦,就是他俩。其实周磊还挺可爱的,脑袋毛茸茸的,像只猫咪,也懂事……志就比周磊要醒目很多,长得是没有周磊那么好看啦……哎呀你别踢我!”艺术家冷不丁转头往自己身后吼一声,把班子茜吓得差点坐不稳。他面带愠色地回头,看到惊魂不定的班子茜,“啧”了一声,随意指了指脑后,解释道:“刚志那鬼踢我了。所以我更喜欢周磊多一点,周磊多可爱啊……”
艺术家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不过,志回来后,整个人和以前相比,又有不同的地方了。要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生活习性啊,话习惯啊,都和以前有点不一样,起来……虽然啊,志和周磊两个人平常是有点像的,但那回来后的志,身上倒是有点周磊的影子。”
“那是他俩融合了。”班子茜立刻道。艺术家瞪大了眼睛:“融合?”他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什么融合?”
还没等班子茜回答,艺术家就大手一挥,仿佛毫无兴趣,道:“算了算了,不知道也好,对我来,有些事不知道的,比知道的好。诶,我能要一杯牛奶吗?我看到你那儿有奶粉。”艺术家对着班子茜办公室另一边的桌子抬了抬下巴,道。
班子茜起身走向放着奶粉的桌子,快速冲了一杯牛奶后,回到座位上,递给早已伸出手的艺术家。艺术家开心地道了谢,也不管烫,拿过去就灌了一大口,班子茜那句“心烫”还梗在喉咙,他就放下了杯子,满足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不烫吗?”班子茜一边递给他纸巾,示意他擦擦嘴边的奶沫,一边问道。
艺术家狡黠一笑:“这是只属于我的特异能力。我没有感觉的~”
“所以啊,”艺术家突然起身探前来,一张笑脸猛然冲着班子茜而来,班子茜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我的兄弟姐妹都不是那么无辜的人,他们有什么诡异又恐怖的想法,或者是万万不能实施的想法,都会告诉我——因为我没有感觉,我能承受,我可以处理他们的情绪和内心世界……”
“于是那你出现,就是为了要告诉我们周恒在孤儿院里经历的事情——通过画画的方式?”班子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张面具一般的笑脸,心想他老这么笑着,到底会不会累。
艺术家重新坐回沙发:“对。其实那幅画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周磊……也是志的意思,他们那么,我就那么画了。我平时画画不这样。”
“所以志是承受者的角色?”班子茜问道。
“对,还有结巴。”艺术家点点头,一只手又去摸身旁的猫雕塑:“周磊就没什么特定的角色要承担,但他很讨喜,差不多我们所有人都很喜欢他,本来他是我们中的唯一一个可以无忧无虑活着的……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吧,白井革才……”艺术家突然抿起嘴巴,仿佛自己了一些不该的话。
班子茜也不话,脸上更是无任何表情,只是定定注视着艺术家,观察着艺术家的反应。
“今太多了。”艺术家一把把身旁的那三个雕塑捧在怀里,大笑着往后仰靠在沙发椅背上,犹如逃窜一般,双眼焦点消失得飞快——接着,在外边的元神又像听到召唤一般,回来得也是飞快。
眼前的男人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怀里的那三只雕塑,又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班子茜,含糊不清地开口道:“我怎么了?”
“诶——班医生,班医生……”周恒认出了班子茜,他心急地想什么,但却因为太心急了,那些想的话像麻团一般,在他的喉咙顶、在他的舌尖乱成一团。等他好不容易结结巴巴出来了,他活像刚跑了八百米的瘦弱学生,气喘吁吁地靠在沙发把手上。
“……我到底为什么要看医生啊?”他的是这句话。班子茜扭头看着墙上的挂钟,站起来,对也正抬眼瞥着她的周恒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其实已经交谈了一个多时。我和你去饭堂吃饭,好吗?”
周恒紧紧搂着怀里的三只,犹豫地摇了摇头。班子茜也不勉强,于是道:“那我让胡给你送饭?”见周恒点头,她又笑道:“这次你可不能逃出来了啊。”
周恒疑惑地看向班子茜,他不明白班子茜在什么……明明他才刚到办公室,为什么她时间却早已过了一个多时?还有她的最后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逃出来”?他有从哪里逃出来过吗?
但疑惑归疑惑,他并没有把疑惑出来。周恒心翼翼捧着艺术家的三只,跟着班子茜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门被班子茜轻轻关上,他环顾了下房间——房间很大,里面的家具很齐全,沙发、茶几、桌子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单独的卫生间——就像他之前租的大单间一样。周恒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收回视线,瞥到了被他放在床上的那三只雕塑。他这才想起来——他为什么要把班子茜的玩具给拿回来?
他二话不就拿起这三只雕塑,走向门口。他要还给班子茜。但就在这时,却只听后脑传来一把他很熟悉、此刻却只觉陌生的低沉男声:“恒恒,这没关系的,这是班医生送给你的。”
这是一把上了年纪的男饶声音。虽然是上了年纪的声音,但音色却很温柔,像成股成股的流水缓缓流过岩石间隙的温柔。
“我是爸爸。”男声又道。
周恒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