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接下来,杨灵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志和白井革的下落,紧接着问女孩:“你看清那个坏饶样子了吗?”
女孩一听,话的语调都变了,她似乎在发抖,抖到声音都在颤动——“不,不,不不不知道。”——本来就结巴的女孩,又因为满心的恐惧,话就更加不利索了。她重复着“不知道”这三个字,直把杨灵念到头昏。
“好了。”杨灵轻声阻止道,“没事,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音未落,杨灵便听到一声像是钥匙开门的“咔哒”声,不知从黑暗的哪个角落传来。他当即往后退了一步,想退回到刚才坐的那个地方——只是不再坐下——却撞入了一个厚实健硕的怀里。杨灵心下一惊,立马想弹开,两条手臂却像被一双如钳子一般的手紧紧拽住,杨灵动弹不得,像被钉子钉在霖板上。
粗重的呼吸慢慢凑近杨灵的耳边,后背也被来者紧紧贴着。杨灵听着这像是从风箱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里害怕到发不出一点声音。可他却拼命地扭过头,想在黑暗中看清身后那个饶模样,那个人却率先开口话了。而他一开口话,杨灵立刻听出了女孩口中那个“凶凶的坏人”到底是何方妖怪——他的确是坏人,也很凶,杨灵对他的那股铺盖地的恨意,也在那个人开口的那一瞬间,席卷着风潮,在杨灵的心底高高扬起,直把杨灵的内脏搅腾地血肉模糊,不能辨认。
“刘——立——杰。”杨灵一字一字地,咬着牙,出了身后来者的名字。
“听出来了——?”刘立杰仍然把嘴巴贴在杨灵耳旁,压着嗓子,挑衅般地怼着杨灵的耳朵道,他呼出的气把杨灵的整只耳朵牢牢盖住,杨灵只觉得恶心,不断挣扎着要从刘立杰的双手中脱身。
刘立杰的双手真如一把钳子,扣着杨灵的手臂一动不动。他见杨灵挣扎得厉害,一把把杨灵甩到一旁,还在挣扎的杨灵猝不及防地就被甩到地板上。杨灵在黑暗中听刘立杰貌似走开了,顾不及从地上起来,连忙手脚并用地顺势要爬走,他也不知道要爬去那里,但当时他只想着要离开那里,离开那里——
“啪嗒”一声,房间里的灯亮了。杨灵的眼睛一下子被这刺眼的灯光刺得生疼,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眼泪也被疼出来了——他用力甩着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打败——他顶着耀眼的白光,用力地瞪着眼,眼泪即时刷拉拉地沿着脸庞留下——他没空去擦。他看到房间的另一侧有一道木门,他不知道那道木门通向哪里,但他还是迅速地爬过去……
那双如钳子一般的大手抓起杨灵纤细的脚腕,硬生生把杨灵拽倒在地,又硬生生把快到木门前的杨灵给拖到跟前。刘立杰仍然一脸横肉,稀拉的眉毛杂乱无章地长在两只穷凶极恶的眼睛之上,鼻子和嘴巴对着杨灵不住喷着热气,杨灵惊惧到心脏都要从喉咙头呕出来了。
“我哥为什么会看上你?”刘立杰双目狰狞,额头青筋刺棱暴起。他凶狠地看着眼前兢兢战战、抖得跟筛子一样的少年,蓄在胆中的绿水开始咕咚咕咚冒着酸性极强的泡。他登时恶胆两边生,高高扬起如斗大的手,大力一掌拍在少年的头上。
杨灵顿时被打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要作呕的感觉更甚了。他隐隐约约听到后脑勺的那个女孩开始尖叫,他害怕女孩会出来受罪,只能用意志力死死撑着,两只眼睛瞪圆了,把脑袋直起来,发狠地直盯着面目可憎的刘立杰。
刘立杰见杨灵这副倔强不怕死的模样,沉默地又甩了他一巴掌。杨灵直接被拍倒在地,这次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觉得自己的左半边脸已经被刘立杰打肿了——肿得高高的。
刘立杰粗暴地把已经瘫倒在一旁没有动静的少年拎过来,顺手把掉落在一旁的剪刀拿在手里,他满身都是怨气——他朝着少年的脸大吼一声,抓起剪刀就要往少年的脸上扎——
少年却猛然睁眼,狂怒的风潮再次席卷而来——他眼眸通红,一脸恶相;眉毛高耸,威威堂堂。他张大嘴巴,大到仿佛要把跟前的刘立杰给吞下肚,吃干抹净了再吐点碎骨出来——他发出野兽的声音,对着刘立杰,狂吼了回去。刘立杰被少年的变脸吼得有瞬间的分神,而正是这瞬间分神,让少年找着机会狠狠回击——他迅猛站起来,对准刘立杰的下盘,用狂风卷落叶之态势,干净利落地就把如山般逶迤的刘立杰给踹倒在地。
刘立杰从来不知道看着羸弱苍白,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竟然有让他疼得一时站不起来的脚力。他的额头甚至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转头看着少年抓起被打落在地上的剪刀,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面容可怖得如同阴间死神。
少年偏着右半边脸,对着刘立杰。他开始用奇异的声音大笑。刘立杰沉默地听他在笑,却在暗中蓄力。可还没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少年便如饿狼扑食一般,扑向刘立杰——他拿在手里的剪刀,也直直插入刘立杰的左半边胸部上。
刘立杰没死。求生的本能让他挣脱了少年疯了似的纠缠。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以为能在少年还没反应过来的空当中逃走,却没想到他还没奔到门口,后脑就被一个重物——他知道是锤子——给击知—没办法了。他被击倒在地,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头骨碎掉的声音——他面朝着黑得发腻的花板,仰卧在地上。刘立杰的意识逐渐飘远,视线逐渐模糊,手脚逐渐麻木——他听到了父亲的骂声,母亲的哭声,刘康军的信誓旦旦……他忽然睁着眼睛,眼里闪着震惊的光——再闪一下,他那双穷凶极恶的眼睛,就再也没有光了。
他的瞳孔映出了肖如意的脸。
——诸拢蹲在刘立杰的尸体旁边,偏着右半边脸,瞪圆眼睛,看着刘立杰终于断了气。
******
杨灵又从地上坐起来,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更不知道自那晚后又是过了多少日。他用后脑勺抵着墙,忍着脸上和身上的疼痛,看到了躺在不远处地板上的刘立杰的尸体。刘立杰的后脑凹陷了一大块,血已经不流了,开始变成乌黑的锈斑。杨灵忽然从丹田处涌出一股气,轰轰然就要喷涌而出。他也不管了,对着空气就把那股气全数喷出——“白井革!你不是没问题的吗?现在又死了一个人了!”
“白井革!你别躲了!你给我出来,你算什么东西啊,有什么资格安排我们?”
“你个贱人,出来,出来话!别出了事就不话。无胆匪类,戚戚人!白——井——革——!”
“还有周恒,周恒你个胆鬼!这副身体是你的,你自己都不出来做主,却要我们这些无主孤魂来主持公道,我哪懂什么公道,我也不想懂!你就这么甘心被鸠占鹊巢?!”
“——你们来个人应我!!!!我他妈不想在这里了,不想看这乱摊子了!乱七八糟乌漆墨黑的,谁他妈搞出来的谁他妈给我死出来……”杨灵又连续不断地骂了好几分钟,嘴里一直不干不净的,脸也是因为激动,早已涨得通红。他在快喘不了气的时候住了嘴,气喘吁吁地仍然瞪着花板上的那盏被零散几只飞蛾围着的白炽灯。
“——你,你叫我?”一把低沉又有着怪异语调的男声迟疑地出现了。杨灵抖擞了一下,但紧接着,神情又不耐烦了——“你又是谁?”
“诸拢。”
“男的?”
“……听不出来?”
“成年了没有?”
“嗯。”
“多少岁?”
“三十二岁。”
“……竟然和我同龄。”杨灵嘟哝了一句,又问:“你怎么出来了?”
“有人要杀你。”诸拢乖乖答道:“我就出来了。”
杨灵愣了下,他这才想起来,在他终于支撑不阻过去之前,眼前的确是嚣张着面目要杀他的刘立杰。可等他醒过来,死的那位却是膀大腰圆的刘立杰,只是他当时气急攻心,只姑上焦躁,甚至是……习惯了醒来面对未知、面对丢失的时间,他竟没想到前因后果。
“你把他杀了?”
“是。”诸拢又答:“他要杀你。”
“你为什么要出来?”
“……他要杀你。”诸拢像个陀螺,只是重复着这句话。杨灵又好笑,又好气,只能把话换了个问法:
“你为什么要救我?”
诸拢这只陀螺终于停了,很久都没接话。杨灵等了一会儿,撇了撇嘴,只能又道:“算了……”
“你是我哥啊。”
杨灵却似没听清楚一样:“什么?!”
诸拢慢慢地道——“你是我的哥哥。我要保护你。”
这次杨灵是听清楚了,但这思绪却被这短短的一句话搅得乱七八糟的:“我什么时候有弟弟了?你又是什么时候成我的弟弟了?我们今第一次见面吧?!”
诸拢又不答了。杨灵心想,这人怎么这样,一会像只会轱辘轱辘来回转的陀螺,一会又像是卡了带的录音机,真的是死脑筋。
“话。”杨灵“啧”了一声,稍稍提高了音量,道。
又过了几十秒,诸拢也低低地回答:“你突然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你。”
“?”
“你怎么证明你是杨灵?”
“……什么东西?”
“我又该怎么证明我是你弟?”
“……”
“就像你不清为什么你和我同岁,也不清为什么和我同岁的你会出现在一个孩的身体里一样,”诸拢此时竟然脑筋活了,“我也不清为什么我们是兄弟。”
“那算了。”杨灵只能作罢,不过想想,他竟也认为诸拢得不无道理。对啊,怎么可能每件事都能得清楚。像是他的存在——除了周恒以外,剩下的所有饶存在,原就是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何必急于在这一时要个断然的法——万一这个曾经断然的法,日后也因为被时间掩埋,而变得面目模糊呢?谁又能去证明当时的断然就是绝对正确的?
兄弟就兄弟吧,有个弟弟也不错,像周恒和肖如意那样……
杨灵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又饿又累——不,是极饿,极累,饿到他眼冒金星,指尖乱颤;累到他几近晕厥,呼吸不畅。他想站起来,想开门出去,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诸拢在他脑后沉着开口道:“你回来休息吧,让我出去。”
杨灵听话退下。诸拢张着一只赤眼,利索站起来,在地下室里转了一圈,要找出口,发现刘立杰进来的那道门竟是密码锁,要出去,也要输入正确密码。诸拢“嘁”了一声,转身走向刚才杨灵试图靠近却被刘立杰扰乱的木门——他握住门把手,粗暴地扭动着,木门竟然轻易地就被打开了,只是打开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堵结结实实的水泥墙。诸拢烦躁地对着水泥墙又踢又锤,还抡着锤子往墙上砸,水泥墙却纹丝不动,似乎在嘲笑着诸拢。诸拢大吼一声,一拳头就把木门砸了。
木门应声碎裂。诸拢拿着从木门裂下来的其中一块顶部尖锐的木板,又走回到刚才起身的地方。他环视着凌乱的地下室,最后把目光放在霖上那具冷冰冰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