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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景王?”柳文欢一顿,她望向熊阳凡。
熊阳凡点头:“是啊,据说这个施王爷是以前安平王的儿子,安平王像皇上请辞,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儿子承他的位置,就是现在这位孝景王,继续在大礼镇守。你也知晓,皇上虽和安平王是手足兄弟,不仅你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忌惮安平王,两人关系僵得很,毕竟谁都对皇位虎视眈眈,况且,现在这个主啊......”他点了点自己的左胸口,继续道:“容不下他人......不过我还挺敬重安平王的,忍辱负重,即使被兄弟背叛,也对百姓负责,并不如莽夫一般报仇夺位。”
他虽然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眼光独特,慧眼识珠,对天下大事一览无遗,分析透彻,即使是自己效忠的皇上,他也恩怨分明,好坏分清,不做一味无脑忠臣。
“说起来,爹说过,去年太后寿诞的时候他碰巧见过那位王爷,是个神貌俱佳的年轻男子,
嗯他不过瞧了几眼,回来却同我说,这人看上去深藏不露的感觉,目光相触叫人背后发凉。唔......爹当时这样对我说时,我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男子,会让爹也觉得神秘地让人害怕。”
柳文欢听罢沉吟一声,熊阳凡以为她对施王府好奇,便与她说了这些,也好分散她的郁郁不欢。
“对了,昨夜之后,爹派人去打听了这个新王爷,说他前不久才成了亲。”他对人的人品和才能敬重,对他人的私事并不感兴趣,草草说了一句。
然而柳文欢却睁大了眼,神情突然有些着急,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生一样:“成亲?王妃是谁?叫什么名字?”
熊阳凡因她突然的兴趣愣了一愣,他同父亲都不是爱谈论他人私事的人,他蹙眉思索,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道:“据说是他的表妹,名字好像叫......
“......叫施年年。”
犹如晴天霹雳闪过,柳文欢愣在了原地,忘了眨眼,忘了呼吸。良久,在熊阳凡关切的目光下和握着她的手臂的轻晃中,像是脱力了一般,憋着的一股气,和强撑的肩膀一起松了下来。她的脊背微弯,像是被什么重重压着一般,垂着脑袋。
熊阳凡不知她突然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方才说的哪一句话,哪一个字戳到了他。此时他有些后悔说了这么多,他心疼地一把搂过小妻子,轻拍她的背,她现在怀着身孕,唯恐影响了她身子,摸了摸她的头,耐心地哄她“没事,没事......”
好半天施丹虞才松开她,两人心跳都有些快,气氛甜腻又暧昧,万惊鸿喘着气看着他,双眸湿漉漉的,嘴唇红艳,泛着水光。
施丹虞视线落在上面,差些又要贼心四起了。
咽了咽口水,费力克制住蠢蠢欲动,放开捧着她脸的手,虚虚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转过身来。拿起桌上的筷子,给她夹了几道菜,声音有些沙哑,道:“多吃点,摸着硌人......”
摸......
手上还有触摸她脸庞的柔软触感......又回去了。
施丹虞难得被自己弄得哑口无言,瞥过眼来看她,见她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还是那副......诱人的样子。他神色微闪,喉结上下一动,猛地站起身来:“夜风凉,我去给你拿件披风来。”
正欲走,却被人小心拉住了衣袖,力气不大,却让施丹虞停下,转身。
万惊鸿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发展,她原本只不过打算对他摊牌,她心中也有些不确定,虽然她说的含糊不清,但施丹虞何许人也,不至于连她想说什么也猜不出。
她不确定,不是不确定他不懂他在说什么。而是不确定他会怎么反应。
万惊鸿也想,或许他会震惊难以置信,不过就算他难以置信也不可能真的在脸上显露出来,再者,他这样在战场经历了无数场厮杀的人,抽刀砍人,都没点波动的,又怎么会对什么事情真的难以置信。
不过......她有点忐忑,就像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对父母说自己的想法时,那种滋生暗长的期待。
她不行于色,却又十分紧张。
万惊鸿抬头看他,双颊还因方才透不过气而红扑扑的,看上起可爱极了。
她犹豫了一瞬,道:“我不喜欢孝。”
施丹虞一顿,冷静了一些,静静听她继续说。
“我对孝没有办法,可能不会和他相处,可能不会和他交谈玩耍。”她其实挺怕的,不是怕孝子,孝天真可爱,她怕的是自己,怕自己也变成和她父母一样,带笑的恶魔。
现代又遗传学,她了解不多,但旦旦遗传两个字,就足够让她望而却步了。上辈子她从未想过有谁会陪伴在她身边,会走近她的心里,会和她相伴一生,携手走遍大江南北。
她以前以为自己是出生在名叫孤单的星球,而现在她却不这么认为了。
有个男孩走遍遥远路途,贯穿疲惫,为她换来了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将她送到了为她戴上白玉耳坠的人身边。
终其一生,原来这星球名叫等待。
她尝遍孤独,终于见到了曙光。
万惊鸿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看他,缓缓道:“以后,可能就要多麻烦你了。”
“什么......意思?”施丹虞看她。
万惊鸿低下头,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去牵他的手。他的手很大,手指很修长,食指内侧有一个圆状的疤痕,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可想而知是被尖锐的东西刺地有多深。
手心有点烫,她没有退缩,而是严丝缝合地收紧了一分。
“你还没有理解吗?”万惊鸿有点不敢看他:“刚刚那一番是......我的告白。”
她将自己的心拿出来,全盘托出,摆在他面前,告诉他:我经历了最糟糕的一切,我是如此糟糕的一个人,但遇见了你,我却企图想要拥有你。
直白又血淋淋。
施丹虞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此刻,他觉得世上无论多么美妙的诗句,都无法形容现在她的惊艳。
他毫不犹豫化被动为主动,牵起万惊鸿的手,稍微用力,把她拉了起来,环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
他靠在万惊鸿耳边,声音低沉沙哑,却像跳动的脉搏一样:“再说一遍。”
万惊鸿哪里会真的再讲这些肉麻的话再说一次,她低着头,感受着交握的手变成了十指相缠,手心热热的,像是要渗出汗。
施丹虞轻轻挨着她的脸,嗅了一下,似有似无地轻声问:“喝醉了吗?”
扑鼻的酒香,想起方才她不停倒酒。不过他也是随意一问,刚刚见她从始至终眼神清明,丝毫没有喝醉的迹象。他问,不过是求证,莫要叫她清醒过来,又忘了自己说的什么,将他又隔开在她化的城墙之外。
也想知道,她现在说的,是酒后冲动,还是......
他不想在她喝醉的时候,乘人之危。
喝醉?
万惊鸿轻笑一声,她至今还没醉过。她没有回答,而是双手攀上他的脖子,用行动告诉他。
施丹虞唇角扬起:“你还未完全恢复。”
“所以呢?”
“所以......外面凉,有话,我们回房......慢慢说......”
万惊鸿在意识混沌中游离,眼前仿佛过往的画面在重播,最后定格在那个下雪的晚上,那个废弃的公园喷泉旁。
耳边想起了沉重又带着热气的呼吸,将她从朦胧的虚幻中拉过身来。
她喘着气,双眸带着泪光,身体因为过热泛着红,就连眼角,都像是被人欺负落泪一般。
是真的被欺负了。
施丹虞低头看她,喉结一动,又俯下去吻了吻她的唇角。
“叫我名字。”
万惊鸿一时没缓过来,不过也顺着说:“嗯?施...丹虞?”
声音沙哑,轻轻挠着别人的心尖。
“不对......”
那,她一顿,像是听明白一样:“......逸之。”
施丹虞抬起头来,将她打湿贴在脸上的头发轻轻拨开,擦了擦她眼角泛出的泪水。
她用自己的思考,走出了困住自己的牢笼,最后扫下一身沉寂多年不化的雪,来到他身边。有最冰冷的面庞,却有最炽热的双眸,将心剖给他看。
别扭地告诉他,她想给他一个家。
他想,他真是爱惨了这个姑娘。
“再叫一声...”
“......”
“乖......”
“......逸之。”
院子里石桌上的酒杯,不知何时落入了一片花瓣。
从今以后,他们也是万家灯火中的一束光,是彼此吸引彼此的月亮。
第二日,日上三竿,万惊鸿才醒过来。
这么久来,还是难得睡得如此晚才醒来。她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她下意识一看,身边没有人。
万惊鸿揉揉眉骨,这一觉睡得沉,室内一片通明。她右手一撑,正想起床,这一动,牵连着身子,忍不住蹙眉,“嘶——”地轻呼出声。
门适时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施丹虞端着一碗不知什么东西走了过来,见她蹙着秀眉,三两步上前,将碗随意放在桌上。
“怎么了?”他坐在床边,扶着万惊鸿:“身子还痛吗?莫非那些和尚在忽悠人?”
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么会忽悠人呢?身体已经摆脱了一直缠绕在身上的顽疾,痛的是因为别的原因......
昨晚的场景又突然浮现在脑海,一下子如过眼云烟一样勾起她的记忆。
万惊鸿不瞧他的眼,却是羞红了耳尖。
见她难得一副小女人模样,施丹虞唇角一样,脑袋凑过去,靠在她耳边:“还疼吗......”
这句话说得轻,呼出的气喷在她耳边,万惊鸿一顿,这才回过神来,这人是在捉弄她呢。
万惊鸿捉住被子,想要掀开勉强起身,然而施丹虞却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先别动,躺一会儿。还疼呢,要不要帮夫人揉揉?”
说着勾着唇角,双手往下滑,双眼含着戏谑的笑意,看着她。
万惊鸿赶紧抓住了他的手:“没事,不是很疼。”说完,她害怕不够信服,接着:“还好。”
还好......
施丹虞笑意收了些,换上了沉思,像是对这个答案不甚中意。
怕他在继续说下去,万惊鸿抬头看向桌上的碗,问:“那是什么?”
施丹虞起身,将它端过来:“红枣莲子羹,喝吗?”
万惊鸿点点头,正要接过来,反而却被人一躲。
施丹虞用调羹舀起,吹了吹热气,喂到她面前。嘴上却说着不相干的话:“刚刚有下人传帖子,说是昨日听说我们来了,要邀请施王妃参加秋菊宴,一起赏菊。”
他边说边喂,递到她嘴边,看起来又一本正经地,好像这是什么理所当然,稀松平常的小事。万惊鸿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就着他的手咽了下去。
“秋菊宴?”
施丹虞笑了笑,又舀了一勺:“大抵就是京城里一群闲的发慌的妇女们,聚在一起找乐子。要是不想去,就不去。”
听他将那些王公贵族的贵妇人们如此形容,万惊鸿着实被噎了一下。
她问:“谁递来的帖子?”
施丹虞看着她喝下,抬头盯着她的双眼,道:“熊府的五少夫人。”
“柳文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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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