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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仲江开口道，“都坐下等吧。”
曲季央拉着曲沐宁让她坐下，左看右看激动得无以复加，“宁儿，还好你没事！四哥这几都要吓死了！”
曲沐宁煞有其事地拍拍他的肩膀，“现在没事了。”
“这位姑娘是？”
云扇坐在一侧，清泠的一双眼睛后黑发长垂，端庄而又大方。
曲季央看着那神秘的白色面纱，心里不由得想起了二哥的白色信鸽。
察觉到曲季央的目光，云扇微微抬眸，目光微敛道，“在下云扇。”
“是二哥的朋友，一路帮我们护送三哥的。”曲沐宁跟着道。
“多谢！”
曲季央难得端正的拱手，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没事就去叫人弄些吃的上来。”曲仲江这一句不冷不热的，是对曲季央的。
他站起来，“对对对！”
“柏风，柏风，快去吩咐。”
“已经吩咐了，少爷。”
曲季央又转了半圈来坐下，“那就好。”
门打开以后，依稀可以看见，曲伯炎的一张脸能拧出水来，迟迟没有出房间。
“伤口要注意保养，暂且无大碍了。”
“多谢大夫。”
“多谢。”
送走了大夫，再看床上安然躺着的曲叔遥，众人才算放下心来。
一路舟车劳顿，众人都是蓬头垢面的，先是打算各自回院子梳洗换衣服。
“大哥，我们先回去了。”曲沐宁率先对着他开口。
曲伯炎没出声，她便直接动了步子。
“云姐姐。”曲沐宁叫住了云扇，“你跟我回院吧。”
云扇回眸，这里除了曲沐宁，其余都是男人。她这样，的确不太方便。
“……多谢。”
云扇点头，缓缓转身跟着曲沐宁走出了大厅。
光正好。
高高的围墙攀爬着葱郁的藤蔓，流溪院里的兰花随风摇曳。
兰锦正慌慌忙忙的往外跑，一出门险些撞到了人，“姐！”
一抬头，兰锦已经热了眼眶，声音发抖，不自主地抹着眼泪。
曲沐宁看着她，“好了，我没事。”
兰锦边抹眼泪边抽泣，抬头撞进一双雪月般的眸子，竟然不由得脸红了，“……”
“噗嗤……”曲沐宁忍不住笑出了声，“云姐姐若是摘了面纱，你怕不是要直接晕了过去。”
被她这一句逗笑，云扇的眼睛也微微弯着。
“姐又取笑奴婢。”
曲沐宁脚步轻快，“我可不是取笑你。”
她回眸，漂亮的一双眼睛眨呀眨，明眸皓齿，笑起来时仿佛阳光都跟着绽放，活脱脱一个美少年。
曲沐宁笑，“你可不要轻易偷看云姐姐，否则二哥要收拾的。”
“啊？”
兰锦懵了，反应了好一会儿瞪大了眼睛。
却是见到那蒙着面纱的脸，从眼角后泛着微微的红，看着曲沐宁道，“你……别误会。”
曲沐宁煞有其事地点头，拉着她进了房间。
竹泠院。
容晏拖着伤跟着曲伯炎走进院子，拧着眉喘气，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
“走不动了……”
曲伯炎倏地回头，眼底的寒光险些能杀人。
容晏一点也不怀疑，如果这次不是他受了伤，曲伯炎真的会和他动手。
他背靠着石桌，促着双眼，脸色疲惫又失落，“你想问什么，就在这问吧？”
曲伯炎走回两步，无声坐在了他对面。
没有酒。
“为什么要带宁儿去？”
“妹妹威胁我。”
容晏答。
“威胁你什么？”
“我若是不带她去，她就要——”
“容晏！你带她去又如何？”他目眦欲裂，“如果宁儿出了半点事，我杀了你！！”
为了这个妹妹，曲伯炎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毫不意外，“你低估她了。”
“……我也低估你了。”
他伸手，一张暗绿色的令牌落在桌面上。
肃杀而又冷漠的曲线，铜生了锈，许久没有被擦拭。中间镀金的字斑驳陆离，陈旧的红绳吊在一侧。
仔细看过去，眉头上向内凹陷的轮廓，是印着三个字。
——修罗门。
容晏。
“容少主。”他咬牙。
容晏笑了，伸手拿起令牌把玩了两圈，道：“这么多年没碰，居然还在。”
“这称呼，也许多年没人喊了。”
他喟叹。
不知为何，心里仿佛落下了一颗大石头一样。
从此以后，面对曲伯炎，不会再像前几个月一样的心虚。
心虚到连酒也不敢喝得太醉。
“砰！”的一声，曲伯炎一掌镇在石桌上，“容晏！”
“刺杀宁儿的事，你知情么？”
容晏抬眸，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瞳，“后来知道了。”
“这么多年，你究竟想做什么？”
对上他质问的语气，一句话如鲠在喉，容晏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为什么……曲深，你不知道我为什么？”
他撑着桌子起身，“也好。”
“……也好。”
容晏起身，单手拿着剑，肩膀上刚刚重新包扎的伤口已经再次渗出了血。
“大哥。”
曲沐宁站在门旁，已经梳好了头发，换上一身杏色的衣裙，不施粉黛，双目清灵地看进来。
“我答应了让容晏在曲府养伤。”她继续道，“他是为了我才受赡。”
“你知不知道他——”
“宁儿知道！”
曲伯炎瞠目望着她。
那一日和容晏对招，她就知道，容晏和修罗门必定有关系。
一个人所修习的剑法，身形都可以有变化，但是唯独最最基础的习惯很难被自己注意到。鬼面弯刀，容晏的剑法，更适合弯刀。
“大哥，让他留下吧。”
曲沐宁声音不大，带着丝丝软糯的请求。
容晏却是苦笑了一声，“你师父我不要面子的么？”
“扶我出去。”
曲伯炎站在原地，始终一动不动。
家中突然发生变故以后，曲伯炎早就长大了。
他早就，不会对外物生出那样深不见底的信任了。
回想起这两年，一晃居然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把这个缺成了自己人。
起走，脱口而出的一个字。若是留，千言万语也不清楚。
时至今时今日，却叫他想不通这个缺年是为什么而来。
他问容晏为什么，可笑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