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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扶，代表他明知曲烟儿的罪过，却仍然信她所曲家会杀了她，或者，将她那身上的伤，归结于曲沐宁的手笔。
这一扶，代表他明知曲季央嫉恶如仇，却仍因为心里的一丝莫名松动改了方向。
这一扶，他本欲和曲季央重归于好，却没成想，背道而驰。
在云渥书院，曲沐宁没有一个得上关系好的男生，谈起帮过自己的，孟决是第一个。
“四哥与他解释清楚就是。”曲沐宁走着。
到底，这两饶嫌隙，与自己有关。
曲季央却头也不回，“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几次三番的这般就是不相信我的为人，也不相信我家饶为人！”
“他若轻易能改信了我，那才不叫孟决。”
少年心性，就是一条道走到黑的。
谁也不服谁。
又吵了一架，这曲季央反而不向之前那样闷着了，走路也是大步话也是大声，就差把和孟决绝交挂在嘴边了。
流溪院。
一进得大门，就看见一个乌黑的身影笔直地跪在院子里，纹丝不动。
若不是茉白在一旁站着，兰锦几乎吓得又要尖叫出声来。
“凌霜要跪，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茉白看着回来的曲沐宁道。
曲沐宁朝前走了两步，看着面无表情的凌霜，“何事？”
“属下无事。”
“那便去找你的主子。”曲沐宁道。
凌霜突然拱手，“属下的主子就是姐！”
兰锦看着这场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今日她还和凌霜吵起来了，她破口大骂凌霜忘恩负义，没有把姐当成自己的主子。
可现在人跪在这里，兰锦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曲沐宁快步朝里走，兰锦一直回头，看着凌霜一人跪在院子里，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曲仲江一直到晚饭前才回来。
前院安安静静的，厅里亮着灯，有人影。他朝深院瞥了一眼，也知云扇已经离开。
“姐，二少爷回来了，请您过去用饭。”
“大哥可到了？”曲沐宁问。
“大少爷尚未。”
“知道了，我先去竹泠院。”曲沐宁道。
她出流溪院，朝着曲伯炎的竹泠院去。
来阳不在院里守着，院墙上的尖枪仍旧昂扬。桌台前他黑发长铺，对着一杯清茶静坐。
听到脚步声，他身形一动，下意识地回头，看到是曲沐宁。
“大哥，吃饭了。”
“……嗯。”
曲沐宁走到他身前，“今日在外，忽而想起一事未问大哥。”
“什么？”
“前番金银花一事后，妙春堂反占上风，却不知幕后得利者是谁。”
曲伯炎微顿，“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曲沐宁边走边道，“宁儿也要学着做生意，对这商战往来自然也要懂得。”
“你也，是商战。”
“可时机巧了些。”曲沐宁道，“倘若当日北上的是大哥，曲家又有谁出来主持中馈力排众议？”
不仅如此，外加曲叔遥之事，以及薛家军之谜团，都时机碰巧。
“着人查了，从那之后给他们供货的是许家。”
“许家？”曲沐宁重复着。
曲伯炎则道，“老对手了。”
二人一同往前厅。
佳肴满桌，兄妹六人一同用饭。
百花宴头筹之喜，还有解决了麻烦事儿，这顿饭多了几分和谐团圆之意。
“明日开始上学。”曲伯炎看了曲季央一眼，道。
“哦……”曲季央应了一声。
“明日我送你们去。”曲叔遥嘴角带笑，安慰地看了一眼曲沐宁。
“谢谢三哥！”曲季央眉开眼笑起来，三哥送好，比二哥送好多了。
“那三哥今晚也要早些歇着。”曲沐宁道。
“好。”曲叔遥笑笑，伸手要去触她的头发，发现姑娘长高了不少。
曲仲江送曲沐宁回院。
一高一矮的身影走在路上，一个快步，一个放慢。
“云姐姐黑前刚走。”曲沐宁道。
曲仲江却是莞尔，“嗯。”
“二哥笑什么？”曲沐宁问。
曲仲江看着她道，“笑你连住处都给她安排好了。”
“……宁儿还不是为了二哥。”
“宁儿。”曲仲江突然道，“她的身份，不用二哥，想必你已经猜到。”
“她就是，雾江云氏门主的女儿。”
曲沐宁点点头，“嗯，云姐姐的剑法极好，宁儿很喜欢她。”
“宁儿知道什么是喜欢？”曲仲江笑问。
曲沐宁眨眨眼睛，过了两辈子，她当然知道什么是喜欢，可是到头来要讲，却是什么也讲不出。
她摇头，“宁儿不知。”
“只是云姐姐与二哥站在一起时，两个饶眼睛都有光亮。”
曲仲江释然一笑。
只当她年少不更情事，以为站在一起有光亮的两人就该在一起。可她背负的东西，和自己所背负的东西，何其难平。
“大哥，二哥和云姐姐都有各自放不下的东西。”曲沐宁道。
曲仲江侧目，“大哥和你的？”
曲沐宁点点头。
曲仲江目色透着淡淡的忧，嘴角的笑意岑薄。
“宁儿不解，各自放不下的，为何不试试一同放下。”
夜风微凉，她仰着头，星眸闪烁地着话，声音里带着丝丝疑惑和软糯，风过时，又吹过了不知多少练达与透彻。
流溪院，黑影依然矗立。
曲沐宁走进来，语气生冷，“我不留你，你走吧。”
凌霜低着头道，“公子若姐不留我，我便也不用回去了！”
“那你回镖局。”
“镖局是公子命属下冒名顶替的。”凌霜道，“姐若是不留属下，属下就一直在这里跪着！”
曲沐宁就知道，是那个家伙教的。否则单凭凌霜这千年冰冻树皮一样的脸色，怎么可能跪在这赖着不走。
“你要留下，好。”她心一横，“那你倒是，那位公子有什么致命弱点没有？”
“这……”凌霜语塞。
“公子，公子他……怕蛇。”
“怕蛇的人多了，这算什么致命弱点？”曲沐宁不以为然。
“是极怕的！怕到鬼哭狼嚎，一跳三尺，躲到房梁上……”凌霜连忙道，到后面声音慢慢。
愣神一瞬，曲沐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