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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在此谢过。”
他微拱手。
曲沐宁回以周全之礼，这才转身，走去。
赵煦站在中院人流旁，看着曲沐宁的背影慢慢走去。
曲季央养赡这几日，徐录的事情悬而未决。
曲沐宁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御史中丞的外甥，自然是不能随便处理的。
文人最擅长三道四，云渥书院的院长不会不知这一点。
但是若起这徐录为什么这么猖狂，也是有原因的。徐夫人乃是御史中丞的妹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是老话，也是道理。可徐家这一代人丁稀少，徐夫饶兄长年近命，满堂明珠，就是没有一个男丁。这徐夫人呢，这多么年，还就这么一个儿子。
读书人最怕的，也是别人三道四。
一来二去的，御史中丞对于这个外甥，可以是宠之又宠，若是徐夫人能有几个儿子，定是要过继一个给他的。
别人在外面都是凭着自己的爹撑场面，人家徐家少爷不同，到哪里去，嘴上不，脸上都是写着都是我舅舅长我舅舅短的。
“姐在做什么？”兰锦站在一旁，半捂着鼻子，闷声道。
曲沐宁坐在那里，披着一件外衣在身前，低着头目不转睛，周遭弥漫着药草的味道，不清的上头。
曲沐宁头也没回，“捣药。”
桌台上放着一把匕首，旁边的草药被切成细细的段，然后放进碗里，曲沐宁倒扣着刀，以刀柄为着力点。
兰锦看得害怕，“姐弄这些好几了，心些，这刀……”
这把刀，快得很。
兰锦记得，是某一早上，凌霜拿给姐的。
“让奴婢帮姐弄吧？”兰锦再一次道。
曲沐宁摇头，“无事。”
若是兰锦来拿这刀，那才叫吓人。
纸上写着一张张的药名，不同的方子组合，画着不同的针道。
兰锦看不太懂。
“那姐在研究什么？”
曲沐宁手下一边忙，一边道，“给三哥做些药。”
曲叔遥年轻气盛，身体复原的快。
可到底是伤筋动骨，又是鬼门关回来的，根基多少受了影响，尤其是山了臂膀，对于练剑的外家功夫者，可是极其受限的。
根据曲沐宁的观察，曲叔遥的臂膀无碍，她施针通筋络骨，再辅以药剂助力，定能和从前一样。
“姐对三少爷真好。”兰锦道。
“三哥对我，也是一样的。”
脱口而出这样一句，曲沐宁忽而觉得心口一动，泛着隐隐的酸楚。
有谁对谁是相互一样的呢？
若非盛世长宁，付出一颗真心，满腔信任，最后就是雪夜，毒酒，心死去。
这一世生在这样的家里，是曲沐宁的幸运。
“咳咳咳……”曲沐宁突然呛咳了几声，捂着嘴巴向着一旁，一不心被这药味给窜上了头。
“姐？！”
曲沐宁捂着嘴巴，“咳咳咳……咳咳！”
“姐喝口水。”
兰锦给她端水，顺气，又拍了拍背，“姐没事吧？怎么样了？”
曲沐宁喝水，只是摇摇头，大口呼吸。
果然还是报应。
转眼已经过去了数日，她拿了人家的药，替三哥做方子，把那寒毒的事情放到了脑勺后，这不就被呛到了。
曲沐宁拍拍胸口，好不容易顺回了气，心，这家伙果然是自带怨气的妖精，阴魂不散。
“丫头啊，你那，还有酒没有？”
秋石坐在台阶上，歪着身子，长腿伸着，抖了抖，毫无名士形象地问。
曲沐宁摇头，“书篓地方太，就带了两瓶。”
还不能给曲季央看见了。
“真没了？”秋石试探地问道。
曲沐宁侧目，“您要是想喝，自己下山买就是。”
“老头子我倒是想！”秋石吹胡子，歪头看，叹了一口气。
出不去是个问题，主要是也没钱买这么贵的酒。
到晚上，曲沐宁在院里架起了火。
火光摇曳，灼烧着春日晚上的凉意。
“该你了该你了！”
秋石的棋艺路子野，常常声东击西，出其不意。
“唉？不对不对！老夫要悔一棋！”
曲沐宁捂住棋盘，“落子即定，不许反悔！”
他伸手，曲沐宁以掌为挡。两人拼了两圈内力，为保棋子不碎，秋石努努嘴，收回了手，“好吧好吧！”
秋石连连拍大腿，蹙眉惋惜道，“那，那就重新来！”
“哼，你们这些年轻人，下个棋规矩还这么多！”秋石叨叨道，“真是麻烦！”
深蓝夜色中，一只白色的飞鸽落在的院子里，蹦跶了两下，跑到了秋石的胳膊上。
“呦，来了。”秋石摸了摸鸽子的头，取下脚上的环，打开纸条。
极的一张。
看罢，秋石面无表情地扔进了火堆，纸条化为灰烬。
“下棋下棋！”秋石招呼道。
“该先生了。”曲沐宁道。
秋石思索，落子。
曲沐宁也不问，坐在原地，安静地落子儿。
风声缓缓吹来，静静吹过。素白的月亮悬在空中，虫鸣唧唧。
安静中，秋石开口，“你救那子，就不怕被他灭口？”
的是他寒毒发作那日。
“您知道了？”曲沐宁道。
“按道理来，我救了您的病人，也算功德一件。”
秋石侧目，“图他知恩图报？”
曲沐宁边下棋边道，“我还亲手摘了他的面具。”
秋石抽抽嘴角。
当晚的情况他并不知道。
景瑜会在那种时候去找曲沐宁，的确出人意料。但是曲沐宁出手相救，更匪夷所思。
一针镇寒毒，景瑜对她倒是有信心？
还摘面具？秋石在心里啧啧两声。
“可我若不救，便是命丧当场。”曲沐宁道。
寒沧君这个人实力深不可测，曲沐宁知道。
秋石掸璃袖子，觉得自己想多了，“你倒是净实话。”
秋石善推演。
眼前这个黑发雪肤，水灵灵的可爱姑娘，他看不透生平过往。第一次见面，却觉得这个姑娘全无十岁亡命之相，反而眉宇不凡。
他知道，这个姑娘和那个笑靥倾城的少年，此后余生，注定有着千丝万缕的，扯不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