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

杜鹃微微一笑，细长的眼眸仿佛都有杜鹃花轻轻绽放：“规矩是死得，要是能遇到喜欢的人，规矩也不是不能变的，杜鹃没什么主见，不过父母之命不一定非听不可，但是子女也不应该私下为了一时意气让家族陷入险境。”这句奇奇怪怪的话说出来，夏丹、夏熠都觉得话中有话，但是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说什么。

“你在鹦鹉城，就把这当自己家一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是有一条：不管去哪都得有你的女仆或者宫里的侍卫跟着保护你。”夏莫长泽很严肃的说。

“叔叔，我曾听说过，是不是——”杜鹃问：‘最近不太……’

“放心吧，和熊打仗，出点问题算的了什么，我的父亲，也就是夏丹的爷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半点伤都没受，可是就是在猎熊的时候，被熊咬掉了几根手指头。”

杜鹃点点头，笑了，低头继续吃东西。

“丹，”夏莫长泽问他：“我听说你前段日子和监狱长谈了很久，而且放了几个狱卒，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没有把监狱管辖的权力交给你啊。”

夏丹回答道：‘是，两拨泼皮无赖私下斗殴，儿子路上撞见了，就吩咐卓宁把他们都擒下来，但是跑了一批人，只抓住了重伤的男的，后来那人身上带着刀，我自卫没个分寸……’接下来他就不说了，免得谎话编多了露出破绽。

夏末王族和为阙王族的法度精专、灵虓族的温文尔雅不同，平日居民私斗频繁，更有杀人越货者，虽然王族屡次打击，但是无奈法不责众，这种斗殴而死的事情发生实在再寻常不过。夏莫长泽没有疑心。不过他又问：

“那这几天怎么好几个武士辞职返乡了，这些都是卓宁的人，丹，你和卓宁熟，怎么回事。”

还没等夏丹回应，夏炎却酸溜溜的说：“这几个不开眼的，放着这么好的工作，多少人眼馋都馋不来，现在犯贱的要走，就别让我再看见他们。二哥你也是，这种下贱人让他们走就行了，何必一出手就是十斤翡翠。”

夏丹冷着脸说：‘人各有志，这几个人有的是要回家照顾父母，有的是想回家种地，不用动刀动枪，我寻思他们都是为鹦鹉宫出过力的，给他们足够的东西消消停停生活几年。也让别的兄弟看着我们有情有义。十斤翡翠，还不够你玩几天的开销呢。’

夏丹将这页揭了过去，夏熠反而在那冷笑了声，没有其他的表示。

41、最大的诱惑

宴会过程里，夏莫长泽主动的说起了调兵令的事情，他说：“这次王族动兵，我看主要是配合龙庭的战斗行动。你们肯定不知道吧，龙庭最近会发动征讨战争，针对的是东南方向的褒族，这件事现在知道的人并不多、”顿了顿，他接着说：“托尼去世了，这次我打算亲自带人去。”

他吸吸鼻子，其实他最先想用的人是丹尼尔，可是丹尼尔刚好骑马摔坏了脚，敲夏莫长泽想借此机会在那些王族高层面前露露脸，还是决定自己去。

“夏丹，我需要的钱和人你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两万黄金，一百骑兵，三百步兵，都准备好了、”夏丹回答说，就在今天上午，他和父亲一起会见的夏末王族那个白白胖胖的财务部官员，他提着满手的礼品，坐在鹦鹉宫的那个宽大舒适的书房在聊天，东聊西聊，就聊到了军费上

“这次可不得了哦，这是二十多年来东帝国的第一场内战，你们知道吗，褒氏王族怎么对待龙庭的使者的？给他们吃的是没有味道的野菜，三天了，连顿肉都没有。住的是连当地农民都不会住的茅草房子，褒族的人说了，他们从来不是东帝国的人，所以根本算不上反叛。你说气不气人，为阙王族的军务部为此大发雷霆。这就要开打了?”他红嫩的嘴唇喝了父亲亲手给他泡的上好的茶叶：“夏末王族派出了最精锐、最高贵的狮子团，而且是由三王子亲自率领的！”

“三王子，黑玫瑰？”他和父亲作为城堡的主人，还是对王族的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如数家珍，夏末之王的大王子在官吏府工作，负责官员的任免，二儿子在财务府工作，而三王子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最大的爱好就是：打仗！

然而南征的狮子团是由谁带领的对夏丹来说无所谓，他和父亲的任务只有：出人，出钱

“当然了，最好的情况是不打仗。”夏莫长泽对他们说，我听说，龙庭又派了使者去褒族做最后的商谈。

杜鹃道：“依我看，这场仗打不起来。”

“哦，为什么？”夏莫长泽对这个小姑娘的意见很好奇。

杜鹃说：‘为阙王族是东帝国的皇族，拥有大量的重甲步兵，仅仅是帝国护卫军就天下无敌了，褒族人口少，又穷，怎么会惹他们？’

“呵呵，但愿吧。”他说

夏炎却不甘寂寞的抬头说道：“父亲，我觉得哥哥的帐没算明白，其实根本不用1万黄金这么多的钱。”

“小东西，你懂什么！”夏丹整整算了一天一夜的帐，能保证一分没有多花。

夏丹笑嘻嘻的道：“作战最宝贵的，我知道是粮食，我们的钱多粮食少，只能用粮食换钱，而军粮我知道，应该在冰狼城叛军的驻扎地那还留有一些。”

夏莫长泽和夏丹都没有想到这茬，几个月前叛军占据冰狼城，继承了布莱尔家族的粮食和兵员，后来布莱尔家族和那里的大部分黑狼族人被重新划分封地，那里几乎成了座空城，而粮食和部分兵器始终没听说有人动过。

“很好，那就……”

夏炎跳过桌子，举起手：‘我去！’

夏莫长泽比较满意，冰狼城距离这里不过一百里，搬运东西也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儿子能帮自己的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好，我会给你派一百人，加上丹尼尔和你一同去。”

夏母吩咐下人端上两道肉菜，笑问杜鹃：‘也不知道你能吃肉吗，夏熠平时不敢多吃肉，我做了这好多菜，你也唱唱，这在你们灵虓族是吃不到的。’

杜鹃道：‘我当然吃肉，我是不怕胖的，既然没有熠姐姐和橘姐姐的美貌，我要那些规矩做什么。什么时候我有了熠姐姐的脸蛋，我也不敢吃肉了。只怕我吃完后，回到灵虓想起姨母做的好菜，再也吃不下别的东西。’

夏母被哄得呵呵直笑：‘你和熠谁大谁小。’

杜鹃看了眼在角落里埋头吃水果的熠，后者皱起来了眉头

杜鹃答道：‘我和丹哥哥同年出生，夏叔叔，你说是不是。’

夏莫长泽嘴里塞满了肉排：‘是的，同年，那年我和你父亲获赠礼物，……他送我了二十头壮牛……’

“哦，这么说熠还小你两岁呢，丹，你认识的那个……橘家的女孩多大。”

夏丹如实回答：‘小儿子四岁。’

夏炎拍手说“那就是小我姐姐两岁，不过听说那保宁皇子二十七八岁了，年龄差不多大姐姐十岁，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习惯”

夏熠用嘲讽的语气说：“鹦鹉城家族唯一一个穿不了铠甲骑不了骏马的男孩，还有资格在这大呼小叫。”

夏炎仿佛受了侮辱，满足的食物堵住了腮帮子，这一直是他心里的痛处，即使他父亲那样肥胖，也有订做的板甲，但是他一面越吃越胖，人也长得快，订做的铠甲穿不了一个月就会因为他臃肿如同水袋膨胀的肚腩不能使用，至于腿长腰长的大马，他连上都上不去，到现在也只能骑矮种马。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骑着冰雪神马，穿着世界上最好的铠甲，把哭哭啼啼你的揪起来，放在我的马背上用马鞭打你的屁股！”夏炎大吼大叫，末了又补了句：‘只怕到那个时候，你又老又丑，没人要你。’

“好了，都给我住嘴！”夏莫长泽怒吼，对这个儿子，他已经糟心了不是一年两年。

午餐吃了大半，夏莫长泽提议让杜鹃和夏熠还有橘沫儿合唱一支小曲，妻子也表示赞同：“灵虓族的能歌善舞是东帝国谁也比不上的，熠又是咱们家第一个星媛，橘沫儿也是星媛，实在是棋逢对手……”

杜鹃细长的眼眸凝聚起光芒，修长的面孔精致万分，她问夏熠：“熠姐姐，你觉得呢？”

夏熠将勺子扔在一边，冷冷的道：‘让我给你们嫁给龙庭，又让我给你们唱歌，我是什么？歌女么’然后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哥哥，什么时候打算把我送到龙庭做奴仆，你随时告诉我。’

鹦鹉宫上的阳台，藤蔓布满阳台上的屋檐，夏熠抱着胳膊倚着墙壁，在呆呆的不知看着什么。眼睛里时而浮现出怒气，时而有些哀伤。今天很冷，她不得不穿上了皮袄，她按住胸口的衣襟，冷风会从这里灌入，听说龙庭和鹦鹉城一样的寒冷，听说龙庭容不下一丝多余的感情，听说那是一条只有去路，没有归途。

衰老的稻草人正好路过，看到了她，摇摇头，暗自叹了口气，迈着衰弱的步子，悄悄的走下了楼梯。

“为什么偏偏是我？”夏熠不知是自问，还是问的谁。

“小姐，难道你真的认为是城主拍脑袋做出的决定吗？’说话的人声音略带沙哑，她记得这是亚尔弗的语气：“在这个鹦鹉城，他说的是算的，可是放眼整个夏末王族，他未必有多高的地位，再放眼整个东帝国，那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和鹦鹉城的存在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夏熠转过头去问，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人留着唇上的两撇胡子，胡子已经有些泛白。

“东帝国建立已经二百三十年，往昔的英雄皆已经完全作古，曾经的信义成为壁炉焚烧的朽木。任何的国家都没有长存的道理，不管是土地、财富、军队、官僚，在几百年的岁月沉淀里逐渐像胶水一样密不可分、再也没有活力，这就是帝国灭亡的根源。在所有的水里，死水，会是最先腐朽的。而在东帝国这片领土上，夏末王族，是最先发臭的。”亚尔弗用他独特有沙哑质感的声音说道：“夏末王族是最古老的民族，但是也是沉淀的最久的国度，因为顶层的人情，这里没有丝毫的规则可言。正因为这样，鹦鹉城的所有权，在金城贵族的随口一句话里就而已重新定夺，在狮子团某次酒后闹事里就可以变更，而且没有人会追究。现在，他们的目光盯上鹦鹉城了。”

夏熠吃惊的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翡翠。”稻草人凝望远方，在距离鹦鹉宫三十里开完，两座新开采的水晶矿那里，笔直的道路不断有运送渣土和矿石的车辆经过。

“曾经夏末王族兴盛于丰富的铁矿、金矿，在东帝国刚成立的100年里是最富裕的地区，后来矿产逐渐衰竭，而鹦鹉城丰富的翡翠逐渐开始引起所有人的嫉妒。城主和他父亲掌管鹦鹉城四十多年，你所见过的、听说过的城主，那些能超过几十年的，有几个？而城主的关系网，真的能支撑起这份基业吗？”

“所以你们就像把我当做礼品，送给了为阙王族？”

“事实是别无选择，最好的方式是让你和金城的贵族成婚，这是最稳妥的。但是在短时间内，他没有这个机缘。而为阙王族占据东帝国军政管辖的大权，你知道的，在夏末王族，不要是一个不管是得势还是失势的王子，就算是虎贲军一个普通的中等军官，那也会受到无比的敬畏和尊重。更何况，你曾经和帝国的最年长的皇子有过婚约，前几天狮子团的人来要军饷，比其他家足足多要了四成，这是他们开始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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