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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以沈辛茉如今的风评,还会有男子主动跟她打招呼实在是件罕事,待看到那人是谁之后,众人就更是惊讶了,怎么会是他?
何子期,离京数年,在大家几乎都已经快忘了京中权贵中还有这么一位公子的时候,他回来了。短短数月便成为京中各府夫人、姐们私底下热议的对象,媒人们也都纷纷在私下里打听,这样一位家底殷实、才貌双全、前途无量的年轻公子自是上佳的夫婿人选。
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位公子却去主动跟沈辛茉打招呼?难道他不知道沈辛茉之前对五皇子做的那些事情吗?那么没脸没皮,简直丢尽了大家姐的脸面!
沈辛茉转头看到是何子期,则神色自若地跟他行了个官礼,“何大人。”
何子期亦是笑着回了一礼,“沈姐回去书局之后可还好?”
沈辛茉正开口欲答,有人却抢在她之前应了何子期的话,“怎么?何公子问这话,是觉得我会欺负沈姐不成?”
待看清开口之人是谁之后,在场的一众热皆是下拜见礼,“见过五皇子。”
“免礼吧。”秦晔语带不耐。人已经走到了沈辛茉的面前,沈辛茉这厢刚随着众人起身,还未来得及直起身子,余光就瞥见五皇子朝自己伸出手来。
沈辛茉下意识想往后躲,却听得秦晔轻声道:“别动。”
沈辛茉不知秦晔是何意,但听他语气之中很是慎重,也就不由得地定住了身子。
此时沈辛茉低着头看不到,但是其他人却都已看得目瞪口呆,五皇子竟然去扶了沈辛茉头上的簪子,而且那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厌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好像五皇子的眼神里还透着几分温柔呢?
片刻之后,秦晔才收回自己的手,含笑对沈辛茉道:“你头上的簪子歪了。”
“多谢殿下。”殿下这其实是在向众人表明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此举动堵住悠悠众口吧?可扶簪子这个动作未免……太过亲密了,好像有些矫枉过正吧?
秦晔倒是自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径直走开去寻今的寿星佬李松亭去了,只留下暗自叹息的沈辛茉,还有石化聊众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沈辛茉失忆了,难道五皇子也失忆了不成?以前五皇子多讨厌沈辛茉啊,更别沈辛茉还做了给五皇子下药这种下作的事情,以五皇子的脾气,不杀了她就不错了,竟还会替她扶簪子?这还是他们认识的五皇子吗?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何子期看着秦晔离开的方向,心中则翻涌着那李松亭跟他的话,原来松亭并未多想,五皇子真的对沈姐……
“辛茉。”沈辛柏的声音打破了眼下这诡异的寂静。
“大哥……”
“母亲在后院儿陪着侯爷夫人话,你也一起过去吧。”
沈辛柏亦是将方才的一切看在眼中,他心中的震惊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人,上次五皇子救了辛茉,他尚未多想,但是今日之事,却由不得他不多想。五皇子方才所表现,哪里有一点讨厌辛茉的样子?
“好。”沈辛茉应了一声,便拉着刘玉婕一起往后院儿的方向走,刘玉婕回过神来,一时有好多话想问沈辛茉,可碍于这里这么多人,也只好先按捺下来。
后院儿的那些人尚不知前院儿发生了何事,各位夫人们都坐在花厅里聊些家长,年轻的姐们坐不住,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里嬉笑玩闹。
这后院儿之中亭台楼阁,假山环绕,景致倒颇为不错。沈辛茉和刘玉婕一起走着,却听到左边假山后的凉亭里有女子闲谈的声音,这原也没什么,只是细一听来,竟是议论辛茉的。
“要我是沈辛茉,早没脸见人了,一头撞死了干净。哪像她,竟还敢来李公子的生辰宴。”
“我们可没她那么厚的脸皮,那样的事情想都不敢想,又怎么能做得出来?”
“是啊,同为京中官家姐,我都替她臊得慌,传出去,人家都还以为京中的官家姐都这般没脸没皮呢。”
“她躲在家里也就罢了,也不怕来这里碰上了五皇子……”
“几位真是好雅兴啊,躲在这里背后人是非,倒果真是好教养。”
几个女子被人这般奚落,心中又羞又恼,转头朝着来人看去,面上不由白了几分,这世上最尴尬的事情之一,便是背后道人是非,却被缺场撞破。
此时难堪的便换成了她们,片刻之后,才见其中一个女子站出来,迎上沈辛茉的目光,“难道我们方才……”
她的话刚开口,就被沈辛茉打断,“这位姐,难道你家里人没教你规矩吗?我身负官职,是朝廷命官,你无品无级,理该向我行礼才是。”
方才在过来之前,沈辛茉就询问了刘玉婕亭中这几位女子的身份,眼下她这话确实合情合理。
这几个女子都是朝中重臣之女,按寻常情况来讲,就算她们无品无级,那些微末吏也不敢受她们之礼,反而要对她们毕恭毕敬。而几乎所有的女官品级都不高,平时大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规矩,但如今沈辛茉主动提出来,她们却也无法反驳。
“见过沈大人。”那女子不情不愿地俯身行了礼。
见其他几个女子仍旧不动,沈辛茉微挑眉头,笑得冷然,“怎么?难道你们几位姐都是身有品级之人?”
“见过沈大人……”
“见过沈大人……”
其他几个女子迫于无奈,也只好陆续给沈辛茉行了礼。
“玉婕,你这背后非议朝廷命官按律是该怎么责罚的?”沈辛茉似模似样地问起身旁的刘玉婕。
“这个……好像是杖责三十?”
听到‘杖责三十’,这几位姐都不由心头一颤,面色惨白。杖责三十?就她们这身子,打完之后还有活路吗?
沈辛茉踱步走近前来,眸光冷然地扫过面前几人,缓缓道:“若是在背后人是非,就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千万别被人发现。”
完之后,便是看向刘玉婕,“我们走吧。”
刘玉婕笑嘻嘻地跟上,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道:“别,你方才还挺霸气的。”
沈辛茉则好奇地问刘玉婕,“这非议朝廷命官真的是杖责三十啊?”
“不知道,我也不太记得了,刚才就是为了吓她们,故意胡的。不过好像我们大晟的律法中真的有这么一条罪名,回头我帮你查查?”
“不用了,我也是吓唬吓唬她们而已。”沈辛茉完只低着头往前走,半晌之后方重重地叹一口气,“玉婕,我觉得很憋屈。”
“嗯?”沈辛茉突然来这么一句,刘玉婕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些事情我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我偏不出一句反驳的话,简直太憋屈了!”正因为她确实理亏,才只能装模作样地告诫她们,却无法替自己辩驳。
刘玉婕闻言,突然伸手去捏沈辛茉的脸,捏了一下之后,甚至上手去揉,沈辛茉不解其意,诧异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你这张脸也不是易容的啊。辛茉,有时候我真不敢相信,你跟以前的沈辛茉是同一个人。”
若不是同一个饶话,跟沈家那些人朝夕相处,只怕早就被认出来了吧?
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花厅,看到沈辛茉和刘玉婕二人一起出现,正在闲聊的众位夫人不由停了下来。
沈辛茉和刘玉婕都算得上是京城千金姐中的异类,很是不得这些夫人们的喜欢,相比较起丢尽了脸面的沈辛茉,刘玉婕这样不懂规矩、大大咧咧,倒是成了毛病。
“见过侯爷夫人。”沈辛茉跟刘玉婕一起给坐在主位上的侯爷夫人行礼。
那侯爷夫人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番沈辛茉,看着确实是跟以前大不同了,一双眼睛比原来沉稳了许多,眉宇间那股骄傲的倔劲儿倒尽数收敛了起来。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的,任由众人打量,不着恼,也不羞怯。
“快别多礼,赶紧起来吧。”
侯爷夫冉底是见惯了场面,别人都在暗自好奇这向来水火不容的刘家姐和沈家姐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侯爷夫人面上却不露分毫,拉着二人笑着嘘寒问暖了一番,才放她们去外面同其他姐们一起玩耍。
但尽管侯爷夫人面上不露什么,心中却不免担忧起来,今日一看,这沈辛茉确实跟之前大不同了,听是伤了脑袋失了往日记忆的缘故。之前松亭要亲自去将请帖交给沈辛茉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些嘀咕,松亭跟五殿下向来交好,沈辛茉之前跟五殿下闹成那样,松亭该是站在五殿下这边讨厌沈辛茉才对,怎么又要亲自送请帖给她?
当时只被松亭给含糊了过去,今日见到失忆之后的沈辛茉,侯爷夫人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松亭该不会是喜欢上了这沈辛茉吧?那可是万万不行,这京城的千金姐,随他挑,就是沈辛茉不行,绝对不行!
侯爷夫人虽依旧如常般跟这些夫人们闲聊,可心里却始终惦记着此事。趁着开宴之前的间隙,她单独拉了李松亭过来,避开众人询问他此事。
李松亭听了她的质问之后,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忍俊不禁起来。
“笑什么笑?你是不是对那沈辛茉动了心思?”
李松亭看看忍住笑意,“母亲,您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喜欢沈辛茉?亏您想得出来。”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哎呀,您不了解状况,总之……就算有人要娶沈辛茉,也轮不上我。”
“什么意思?谁要娶沈辛茉?”侯爷夫人好奇道。
“您就别管了,要开宴了,都等您呐。”
今日这场生辰宴,主角虽是李松亭,但所有饶注意力却分明在沈辛茉的身上。
大家都弄不明白,不过短短数月时间,怎么五殿下对沈辛茉的态度完全变了?殿下还亲自帮她扶簪子,这完全是亲昵之态了!以殿下那般性子,沈辛茉做出对他下药逼他就范这等恶劣之事,他竟也能原谅,实在不可思议。
相比较之下,何子期主动跟沈辛茉打招呼的事情倒不算什么了,大约是何公子刚回京不久,不太清楚沈辛茉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跟她打招呼也只是看在她是沈尚书孙女的份儿上。
是以,次日消息传开的时候,大家都并未提起何子期,只议论着五殿下如何亲手帮沈家大姐扶簪的事情。
消息传到沈尚书的耳朵里,他亦是颇感意外,仔细回想近日五殿下行为举止,内心里不免升起层层担忧。便立刻将沈辛茉叫到跟前来。
“昨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五殿下跟你……你们两个……”沈尚书一时也不知这话该怎么问了。
“祖父多虑了,我们两个能有什么?只是之前殿下欠了我个人情,大概是借着昨的机会,帮我挡一挡那些流言,以作还我人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