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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暄摸了摸鼻子,将话头给岔开,“来讲讲吧,早就好奇你那时候是怎么智斗流寇的了,赶紧说来听听。”
司微云的视线在他二人的脸上扫过,而后意外地深长地笑了笑,“话头转得这么生硬,看来你这脸上的伤是颇有来头啊。”
什么颇有来头,其实就是被岑清江给打了,不过她也不是故意的。谁让程文暄故意悄悄地接近她,本来他是想从背后抱她一下的,结果岑清江常年防备惯了,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拳头就已经打出去了,正打在程文暄的脸上。
几个人坐在一起叙旧,难免聊起程文暄被册封为世子的事情。那阵子整个抚宁侯府很是大闹了一场,闹得外面的人都知道了,不过圣旨已下再难更改,礼部给程文暄准备了册封世子的典礼,皇上还亲自赐了件贺礼。
“以前想要的时候得不到,不想要了,反而还自己找上来了。”不过说起来,程文暄以前也并非是十分想要世子的位置,更多的还是想要跟他们赌气作对。但这世子的位置本来就该是他的,他是抚宁侯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这世子最后落在他的头上,谁也说不了什么。
“不过把那些人给气得不轻,也算不错。”这下子那女人的名声可算是传出去了,那么大闹了一番之后,谁还不知道她想把自己挤下去,让她自己的儿子做世子啊,什么贤良淑德的名声全都毁了。
几个人许久不见,秦晔吩咐下人准备了酒菜,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司微云带着刘玉婕和岑清江来到卧房。
“你跟文暄的事情,侯爷是怎么说的?”对于抚宁侯府那边的态度,司微云还是有些担心的。
“侯爷挺好说话的,见过我之后就答应了我们的婚事,比我想象得要顺利。不过就是文暄的那个继母……”说到这里,岑清江摇了摇头,“一见我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这些事情岑清江也没人可说,如今见了司微云和刘玉婕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全都一一跟她们说了。
刘玉婕听了之后不由啧啧摇头,“程文暄的继母这么可怕的?”
司微云看了她一眼,“所以啊,你就庆幸吧,李松亭的母亲还是不错的。我以前跟文暄的继母相处过不少时日,她那个人……一句话里能暗藏好几个机锋,拐弯抹角地讽刺你,偏还叫你挑不出明显的错来,也是个高手。”
说着,司微云又是一笑,“不过她遇上清江可算是遇上对手了,估计她以前都从来没见过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我真想看看当时她脸上的表情。”
估计那侯爷夫人都懵了,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招数。她那么一个格外喜欢拐弯抹角、指桑骂槐的人,遇到清江这样一个直接用武力解决的人,只怕也是没了招数了。
至于侯爷夫人在侯府里闹腾的事情,她是听说了,不过也没亲眼见过,她这阵子一直都在专心打理她的武馆,做得有声有色的,她自己也自在得很。这样比以前好多了,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地戒备着,还能习习武,教教徒弟什么的,日子过得再没有更舒心的了。
到了刘玉婕出嫁的这天,刘夫人天还未亮就来到自己女儿的房间看着婢女们忙来忙去地给她梳洗打扮,一脸的笑意吟吟。
刘玉婕看得稀奇,“娘啊,这别人家嫁女儿都是哭得凄凄惨惨的舍不得,怎么您看起来这么高兴呢?”
当着下人的面,刘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瞎说什么呢。”
她当然高兴了,本来还以为自己女儿的婚事难办了呢,都已经做好了将自己女儿下嫁的打算,结果没想到最后却捞到了李松亭这么个难得一见的好女婿,家世、人品、相貌那都是没得挑的。这无异于天上突然掉馅饼了,自然值得高兴。
不过她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担忧的,虽说李松亭是次子,他和玉婕夫妻两个迟早要分出去单过,但是这一两年之内是不大可能分家的,玉婕至少也要在侯府里住上一两年,就她这性子,也不知道会不会讨得侯府里的人嫌弃。
待刘玉婕收拾妥当之后,刘夫人吩咐其他人都退下,自己留下跟自己的女儿说两句悄悄话。
“玉婕啊,我知道你性子直,不爱受拘束。可在夫家终究跟在娘家是不一样的,你万事都收敛一点,左右也不过多熬过一两年,等你个松亭两个人分出去单过也就好了。”
“我知道的,娘,你不用担心我。”说着说着,母女两个的眼眶就都湿润了,虽说以后还是同在京城,住得也不远,可是出嫁了终究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就算娘家离得再近,有些事情也是无能为力的。
平远侯府二公子成亲,宾客着实来了不少,有皇亲国戚、朝中大臣、还有许多文人雅士。李松亭虽不是平远侯府世子,可也是平远侯府的骄傲,打小就才名远播,这次他成亲,平远侯府也是大操大办的。
岑清江看得直是头皮发麻,“要是我成亲的时候,也是这么个阵仗,我估计会想要逃。”
正在给刘玉婕整理衣服的司微云闻言轻笑,“这话你可别让文暄听到,不然到时候只怕他会找人将你给牢牢看起来,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微云,怎么办,我好紧张,你摸我的手。”刘玉婕心里着实有些不安稳,一颗心砰砰地跳得极快。
司微云握住她的手,手心里的确满是冷汗,便是故意跟刘玉婕开玩笑,帮她放松心情,“既然这么害怕,那要不然我和清江带着你逃婚吧,我们逃得远远的,让他们都找不到。”
岑清江也是含笑附和,“我看这样挺好,干脆我们一辈子都别回来了,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三个人一起搭伴儿过日子好了。”
“我才不呢,我好不容易才能嫁给松亭。”
刘玉婕的话瞬间逗笑了司微云和岑清江,“瞧瞧,方才还说自己紧张,真要带她走,她又不肯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玩笑之后,刘玉婕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等到了吉时,喜婆扶着刘玉婕到前堂里行大礼,司微云和岑清江也一起去观了礼。
站在人群中,岑清江小声问司微云,“当初你跟秦晔成亲的时候也很紧张吗?”
司微云摇头,“那个时候哪里顾得上紧张啊。”那个时候自己还以为自己死定了,跟秦晔行大礼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既喜欢又担忧,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分给紧张了。
喜宴散去,程文暄和岑清江跟着秦晔和司微云一起回去,上次是因为秦晔和司微云刚新婚他们不好住进去打扰,这次倒是没客气,直接就住在了秦晔和司微云的家中。
司微云刚沐浴了打算睡下,就听到外面有下人议论纷纷的声音,好像是在手下雪了。
“池玉,把窗子打开。”司微云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起身往窗边走了。池玉推开窗子一看,还真的是下雪了。
“今天的第一场雪呢。”池玉欣喜地喃喃。
司微云了然地看了她一眼,“行了,别拘在这里了,出去玩儿吧。”池玉不像墨绾,她是个性子活泼的,这个时候肯定不想拘束在屋子里。
池玉走出去之后,司微云就一个人站在窗边看雪,其实看得并不是很清楚,毕竟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不过接着廊下的灯光依旧能清楚地看到簌簌落下的雪花,若是这么下一夜的话,明早定会积上厚厚的一层雪,松松软软的……
“冷吗?”司微云看得出神时,秦晔从身后拥住了她。
“不冷。”
“秦晔……”
“嗯?”
“抚一曲给我听吧,我突然想听你抚琴了。”
“好,想听什么?”
“你自己随意就好。”
这天底下能支使得动五皇子亲自抚琴的,大约也只有司微云一人了,就算是皇帝亲自开口,秦晔也未必会给他这个面子。
说起皇帝,这场雪下过之后,皇帝就染上了风寒,一直也不怎么见好。可是年底事多,除了朝政之事外,还要祭祀列为先祖,皇帝这身子着实有些撑不住。
这日,皇帝突然传出了旨意,吩咐礼部,一应祭祀事宜,皆由太子代劳。
这个旨意一出,众人不由暗暗在心中琢磨起来。皇上这道旨意是不是预示着什么,二皇子这些年在朝中很出风头,明显是要压太子一头的架势,朝中也有不少大臣是站在二皇子这边的,比起太子的柔和亲厚,他们还是更喜欢有魄力有手腕的君主。不过也有许多大臣对二皇子这样明显争风头的行为是嗤之以鼻的,太子既无德行缺失之处,那身为皇上的嫡长子,就该是由太子来继承大统,二皇子这样冒头实在是其心可诛。
之前有一阵儿还传过皇上打算让五皇子入朝听政,不过不知道后来是怎么了,再没了消息,也许只是误传罢。
可是如今皇上的这道旨意一出,意思还不够明显吗?祭祀乃是大事,皇上都能允得太子代他行祭拜大礼,那这太子的储位看来是动摇不得了。
太子最近很忙,忙着跟礼部的官员核对各种仪式该如何进行,秦晔却是很闲,平日里书局就没什么事情,到了年底就更清闲了。
司微云将自己刚亲手做好的点心送到秦晔的面前,秦晔拿了一块刚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就听得司微云开口道:“等过了年,我只怕要回希风一趟了。”文暄和清江的婚事就定在开春的时候,文新马上也要迎娶新妇了,她必须得回去。
“好啊,我陪你一起。”
“只是……我这次回去只怕要多呆一阵子。”自己如今还不能放心地把司家的生意交到文新和文远的手上,准备地来说,还要好长一段时间,这司家的生意仍是要由自己来打理,所以她不可避免地要在希风待上一段时间。
“可以啊,我陪你在希风呆着呗。”
司微云一双眼睛望着他,“你可是大晟五殿下,哪里能离开这么久?书局你也不管了?”
“不管了,都不管了,我只管着你就行。”说着,秦晔便是含笑将司微云抱在自己的腿上坐下。
“我会尽快回来的。”司微云捏了捏秦晔的脸。
“我不放心。”
“我身边有池玉呢,她武功那么高,你不放心什么,要不然,你再派给我几个侍卫就是了。”自己要果真将大晟的皇子拐去希风住,那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呢。
“我不是不放心这个。”
“那你不放心什么?”
“康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