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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母女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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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用过午膳,习惯午间憩的栗海棠兴奋得根本躺不下,趁着冬阳暖暖,她让李嫫嫫扶着在抄手游廊下散步。

瞧着海棠高兴连午膳也多吃了半碗粳米饭,李嫫嫫想唠叨几句也忍住了。她几乎是半扶半抱着陪海棠散步,聊几句闲话。

“大姑娘,老奴回来了。”

杨嫫嫫捧着一盘冬季难见的葡萄,喜笑颜开地走过来,福了礼,笑道:“画师先生的朋友送来一盒葡萄,画师先生不藏私,分成十份儿派人往各处送去。这份儿是送给大姑娘尝尝鲜儿的。”

“是谁送来的?”

“无心院的侍童左。”

“哦。”

栗海棠盯着那盘葡萄,想着一会儿母亲要来了,这葡萄不如让母亲尝尝,再带一些回去给弟弟旺虎。

“李嫫嫫,你先送回去藏好,我要等母亲来了一起吃。”

“是。”

李嫫嫫笑着接过来,走路都带着几分心。

瞧着李嫫嫫走远,院子里的老婆子和丫鬟们也跑到某个地方偷懒去了,杨嫫嫫扶着栗海棠去抄手游廊旁边的亭子里坐坐。

主仆二人在亭子里坐下,杨嫫嫫迫不及待掏出两个荷包,又拿出一个瓷瓶。

“大姑娘,这是画师先生让老奴给你的治伤药。”

杨嫫嫫拿起其中一个荷包取出一包褐色药粉,将药粉心倒入瓷瓶里,晃匀晃匀,放到海棠面前。

栗海棠毫不怀疑,一口仰尽。

嘴巴苦得像嚼黄连,喉咙热得像灌辣椒水,胃里翻滚着作呕,身体里两股热流在疯狂窜走,由胃至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到双腿的盖膝处。

“杨嫫嫫,这是……?”

“因为栗二爷殁了,大姑娘少不得要去磕个头祭拜。依着画师先生的脾气,怎么容忍大姑娘受委屈?”

杨嫫嫫笑容慈祥,把包药粉的油纸叠好放回荷包里,垂眸继续道。

“大姑娘既然愿意成为画师先生的那把复仇利刃,画师先生定会护着大姑娘平安。同样的,老奴也会将大姑娘当作主子一样悉心照顾、尽力保护。”

一席话足以表达她的忠心是属于谁的,但于栗海棠而言,她需要的不是杨嫫嫫的忠心,而是诸葛弈的信任。只要诸葛弈相信她,并且她有能力帮他复仇,她就是安全的。

有时候,人活着就要学会知足常乐、随遇而安,要学会审时度势。

“多谢杨嫫嫫点化,我会记住自己的使命,绝不辜负师父的信任。”

“如此,甚好!”

与聪明人话就是省心省力,杨嫫嫫对诸葛弈选择栗海棠为棋子也颇为认同。

活在八大家族里,荣与辱、权与利,谁活得无欲无求、谁看得通透长远,谁就能长命百岁、寿终正寝。可惜,八大家族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利欲熏心、野心勃勃,却没有哪个有自知知明、大智若愚。

“这个荷包里的药粉……是陈嫫嫫哑毒的解药吗?”

“是,也不是。”

杨嫫嫫欲言又止,故意递个眼色给栗海棠,引她扭头看向东边的垂花门。

栗海棠侧目看去,奁匣阁前院与东跨院的垂花门,栗夫人高傲昂首的由王嫫嫫扶着走来,后面两个丫鬟扶着一位满头白发的妇人。

那妇人双手弯曲着伸向前,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脸上浮露幸福微笑。

“娘。”

栗海棠欢喜地提起裙摆从亭子里跑出来,可她的膝盖伤疾不宜剧烈跑动,才跑了几步便支撑不住跌倒。

幸而有杨嫫嫫紧紧跟着,眼急手快扶住险些摔倒的栗海棠,柔声叮嘱:“大姑娘心些,你的腿伤还未痊愈呢,可跑不得。”

“杨嫫嫫教训是的,我这不是高兴嘛,竟一时忘了。”

栗海棠由杨嫫嫫半抱半扶着迎过去,曜黑杏眸始终凝睇在母亲闫氏的脸上。

越来越近了,海棠迫不及待地快走几步,高胸喊:“娘!”

“住口!如此大呼叫的,成何体统!”

突如其来的厉斥让所有人都停住步子,王嫫嫫脸上露出一抹让势的奸笑。

扶着闫氏的两个丫鬟腿打颤儿,立即停下来。连同闫氏也被唬得惴惴不安,绞动着帕子不敢出声。

栗海棠目不斜视,由杨嫫嫫半抱半扶着走向母亲闫氏,路过栗夫人身边时连个眼角余光都不屑于给。

身为栗氏族的族长夫人,享尽高高在上、众人吹捧的滋味,被如此彻底无视的感受还是第一次。

栗夫人愤愤地转身,伸手抓住纤细的胳膊,羞恼斥喝:“栗海棠,你这是什么态度?”

态度?

抬手扒开钳住她胳膊的纤细大手,栗海棠冷冷讽刺:“栗夫人,若你是个聪明的,已心知肚明我如此行为的理由。若你执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介意视栗夫人为无物,路归路桥归桥。”

“栗海棠,你别忘了,你是栗氏族的女儿。”

“多谢栗夫人提醒。”栗海棠微微福身,高傲的扬起下巴,嘲讽:“栗夫人也该明白,你是栗氏族的族长夫人,最不该丢栗氏族饶脸。”

“呵呵,几日不见,我竟不知你练得一口好口才。”

“多谢栗夫人谬赞,海棠只是想告诉栗夫人,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还请栗夫人回去后好好想想,是敌是友皆由栗夫人裁断。”

“好。”

栗夫人斜睨了眼闫氏,装腔作势地:“念你首次在奁匣阁过年,族长恩准你母亲陪你一日。明儿亮时分,我派王嫫嫫过来接人。”

“多谢栗族长,多谢栗夫人。”

栗海棠装作恭敬地福了礼,让杨嫫嫫亲自送栗夫人离开。

扶着闫氏的两个丫鬟也被栗海棠打发走了,院子里只留下母女二人。

栗海棠忍着膝盖的刺痛,慢慢走向母亲。满心欢喜,满心悲凄,满心思念,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终化作一声凄凄哀哀的。

“娘!”

闫氏睁大空冥的眼睛,寻着声音伸出手,语未出、泪已落。

“海……海……海……海……”

颤抖的双手引领着身子往前倾,缠足的脚一点一点往前蹭,极心、极心、极心……

“娘!”

栗海棠再也忍不住,扑通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母亲的腿,梨花泪雨的脸深深埋在母亲的肚子上,闷闷的凄凄的喊着“娘!”

“娘!”

“娘!”

……

怀中女儿一声声唤着,一声声敲击在闫氏的心中,她长长地喘口大气,终于将满腔地悲愤和思念喊出来。

“海棠啊!闺女儿啊!我的闺女儿啊!”

“娘!”

空又扬扬洒洒地飘落鹅毛大雪,寂静的院子里唯有抱在一起的母女俩哭声回荡,悲凄悠长。

那些躲在角落里偷窥的老婆子和丫鬟们也忍不住提袖拭泪,心生一丝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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