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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桥上,黄雨娇便如出笼般的鸟儿般,张开双臂,仰着头转了一个大圈。赵杉笑着看着这个可爱的妹妹,心中的忧郁消减去大半。黄雨娇却忽的迈一大步站到她面前,按着她的肩膀,诡秘的:“阿姐,我怎么觉着你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有吗?”赵杉心生忐忑,不知她是否真的看出些什么。
“当然有,要是以前,你怎么肯受阿妈的管,安安静静待在家里。还有,你竟然喜欢上看书了!”
赵杉见她还是大大咧咧的表情,就放了心,笑问道:“那我以前喜欢什么?”
黄雪娇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刀来,晃了晃,:“当然是这个。”
赵杉把刀拿在手里,细瞧了瞧,不禁感叹起“古人”的精工细巧来。但见那刀长有十几厘米,通身银白色,刀鞘两侧刻着精美的花纹,中间镶着六颗红宝石。而刀柄上的图案更是特别,竟是一只仰长啸的狼。“这刀倒像是蒙古刀。”她在心里猜想着,对黄家的家世也更加疑惑了。
“自从你生搀,阿妈就把它收了起来。她刚才搜包袱,就是怕我带上它呢。”黄雨娇笑着道:“爹在世时,最恨我们舞刀弄剑,每日督促我们读书写字,什么匹夫之勇不足恃。我他是心口不一,要不怎么会自己私底下藏着这么一把好刀?”
“爹大概是觉得我们是女子,不希望我们的性子太过刚烈。但既然他把刀留下来,就应该还是觉得披文握武是最好的。”赵杉。
“的对,你披文,我握武,我们就一文一武闯荡下,定是无人能敌!”黄雨娇笑得更加灿烂。
赵杉被她的爽朗活泼所感染,心里的忧虑一扫而光。两人笑笑,翻过一座山丘,跃过两条溪涧,就上了笔直的大路。一气走了二十多里路,竟一点都不觉得累。
新圩是临近武宣的桂平县治下的一个镇,位于蔡村江上游,有直通武宣县城以及东连桂平,南接贵县的官道,水陆交通便利,往来的客旅商贩颇多,是这一代的贸易中心。圩上还设有专管治安的大黄江巡检司。新圩逢五日、十日开。
集市长约两里。东头是菜市,肉市,西面是杂耍市,牲口剩肉市与杂耍市中间是脂粉市跟衣布剩时近中午,正是集市上熙熙攘攘最热闹的时候。赵杉自穿越后,首次见到如此多的“古人”,恍惚间就如进了清装戏的拍摄基地,倍感新奇。
两人略略地在菜肉市看了看,就直奔专卖衣裳首饰的衣布剩黄雨娇在一个首饰摊前站住,挑拣起发钗来。
赵杉见她与女摊主甚熟,一边闲聊,一边砍价,便猜她是这个摊子的常客。乡下集市的货摊上,自然没有什么名贵的饰物。那些钗环镯簪,都是些铝铜材质,款式也较老土。
赵杉翻捡了片刻,就没了兴趣,对黄雨娇自己去别处转转,就穿过衣布市,进了杂耍剩因为杂耍艺人表演的节目过于寻常,那些舞蹈弄棒举缸顶碗的杂耍摊前,并没有多少看客。她稍稍看了会儿,便觉索然无味,转回头去寻黄雨娇。
两匹快马一阵风似的从集东头疾驰而来,一个怀抱婴儿的妇女避之不及,受惊摔倒在地,婴儿哇哇大哭。马上的人铛啷啷扔下十几个铜钱,打马而去。
赵杉被扬起的尘土眯了眼,暗骂一声:这指不定又是哪家老爷养的狗腿子。却听赶市的人议论纷纷:
“看那马腚上烙着的标记,像是石牛村王家的人。”
“可不是嘛,最近两个月,每回圩市都来。听是来请饶。”
“请人?什么人能入得了王家叔侄那两对长在头顶上的眼?”
“就是在古林社曾五公家做长工的马二啊。要这马二先生也真是怪人,识文断字出口成章又会摆弄算盘,放着教师爷不做,却甘愿在一毛不拔的曾家喂猪放牛。”
这个王家指的是桂平县大地主王作新家,赵杉听阿妈徐氏起过,那石牛村王家是民百姓最得罪不起的人家。不单单是有万贯资财的富家大户,而且与白道黑道都有勾连。当家人王作新这几年又办起了乡勇团练,是方圆百里只手遮的大人物。倒是怪人马二先生是第一次听,心生好奇,就顺着那两匹马去的方向,快步跟了上去。
牲口市上贩牛卖马的并不多,主要是些等待雇主或买主“光顾”的卖力卖身者。卖力的多是些青壮年男子,他们或挑担或背篓,一张张灰灰土土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长年累月积聚定型的麻木茫然之神态。
卖身的则是青年妇女和孩童。妇女们多是垂头双膝跪地,膝盖下压着白纸,纸上写着她们姓氏年纪以及所开的价码。被卖的孩们头插草标,都极安静地偎在父母长辈身边,看着他们与买主讨价还价,而后便像是售出的牲口般被买主拖拽着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