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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学贤扶着石达开走出去,杨秀清又倒了一杯酒,抬手递给赵杉,嘻嘻笑道:“今日,你这碗猪脚粉和这几道小家常可立了大功了。吃一盅,庆贺庆贺。”
赵杉白他一眼,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庆什么功?”
杨秀清伸手指比划着,道:“没有十分,也有五六分了。”
赵杉一边收拾着杯盘,一边唤莹儿去拿毛巾端水。
石达开方便回来,洗了手脸,面上的醉色消了几分,去书案上拿了那截来的信封,递了与赵杉,道:“四嫂智谋,帮着参详参详。”
赵杉不接,却侧脸看着杨秀清,道:“不是我小性,这日头都偏西了,酒喝足了饭也吃得饱了,该散了吧。”
石达开拱拱手,道:“着实叨扰了,小弟这便告辞。”
杨秀清站起身,道:“我送你。”携了他的手走出去,
赵杉长出口气,将手在背上捶打了几下,与莹儿她们收拾杯盘拿出去洗刷时,却见杨秀清又走了回来,皱眉道:“不是说好,你陪他回营中再好好聊一聊么,怎么回来了?”
杨秀清抬脚上阶,径走去屋里,道:“又不是头回见面,多年的相识,谁还不知谁的底细,还聊什么?”
赵杉跟进去,道:“那刘关张三个的深情厚谊,也是食同桌寝同床,一天天处出来的。你与他同回营中,今晚就睡在一处,做个尽夜之谈。”
杨秀清眯着醉眼瞧着她:“亏你想得出,叫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
赵杉被他怪道道的眼光瞅着,脸不觉飞红了,讪讪道:“又不是叫你日日与他睡在一处,只这一宿,说些知己话,胡寻思什么?”
杨秀清目光却更热辣了,道:“你不是早许下言语说,从洲上脱了身,就由着我么。这都多少日子了,我可再忍不得了…”说着说着,却张口哇的呕将起来。
赵杉,忙将身一闪,嗔道:“说是以诚换诚以心交心,也没叫你硬喝死灌啊。”唤瑾儿端水与他漱口洗脸,又叫秦嬷嬷去烧醒酒汤。
杨秀清喝了汤,听赵杉又催他,不耐烦道:“我累了,改天再与他做什么尽夜。”踉踉跄跄走去里屋,揭了帐子,倒头一卧,便打起了呼噜。
傅学贤见人好久没出去,进院来探问。赵杉道:“东王醉了,睡下了。你自送翼王回营去吧。”又唤莹儿把两只卤猪脚、几个凉菜和些粽子都装在食盒里,交给他,道:“这些带回营里,给林启容、石祥帧他们做个宵夜吧。”
赵杉与莹儿她们将杯盘碗盏洗刷收拾完了,身上疲乏得紧,吃了碗稀饭,便回屋去睡。却见杨秀清酒气醺醺四仰八叉在床上睡得沉,闷闷的叹口气,将壶开水在床头的小几上放着,掩了门出去,到厦屋与秦嬷嬷她们在那大炕上挤了一夜。
天明起来,走去看时,见杨秀清仍在睡着,看那壶里的水一点没动,不由担心起来,走出去问秦嬷嬷:“已经睡了七八个时辰,夜里连口水都没喝,不会有什么事吧。”
秦嬷嬷极肯定的摇头道:“不会不会。便是酒喝得多了,昨日已经吐过,又喝了和胃的姜汤,定无碍了。殿下连日操忙军务,想来是真的乏累了,才睡得沉。”
赵杉听她如此说,心才放下。
正在吃着早饭,承宣进来报说,营里有人来送东西,赵杉让请人进来。却是林升,挑着一副扁担。
赵杉问:“是林启容叫你来的?”
林升点点头,道:“林大人叫送些菜蔬来,还有一片猪肉和几对猪脚,都是今早现屠现割的。”
赵杉正想着如何处理那大半罐腌泡猪脚的料汤,听他说拿来了鲜肉,对秦嬷嬷道:“那罐子料汤倒了也可惜,就把这肉跟猪脚就便都腌起来吧。”
秦嬷嬷应着,自把拿去厨房清洗收拾。
赵杉问林升:“翼王可起来了?”
林升道:“一大早就起来了,林大人正陪着吃饭呢。”
赵杉点点头,让他去了。
赵杉正在端着只小竹簸箕擦磨着姜皮,承宣进来通报:“翼王来了。”赵杉道:“快请进来。”
石达开走进院,四下里望了一望,道:“四兄在屋里吗?”
赵杉道:“在,还在睡着呢。”
石达开走上前,伸手去簸箕里,拿了一块,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道:“这姜的味道倒不很刺鼻。”
赵杉道:“腌肉自然不能用那辛辣味重的,沙姜是最好,可惜,寻摸不到。”
石达开笑道:“四嫂倒做菜做上瘾了?”
赵杉一笑道:“闲闷无聊,找些事情做。刚好今早营里又送来了一片猪肉、几对猪脚,我想武昌那边众人必许久没见荤腥了,腌在罐子里叫你带上,让他们也略尝一尝。”
石达开朗朗笑道:“万把人呢,如此丁点如何够分的?四嫂要腌就多腌些。”
赵杉道:“送来的有限,要再腌,只能叫人去宰夫衙问还有多的没有,就怕你等不及。”
“他哪有那闲功夫?”杨秀清散着头发,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仪容洁净、冠服齐整的石达开,将手在额上拍着,打着哈欠道:“你倒来得早,还收拾得这么齐整。”
石达开笑道:“昨晚刚回去时也是晕晕怔怔的,睡了一宿,才觉着醒亮了。”
“到底是年轻好啊。”杨秀清下阶,挽住他的手臂,扭头催赵杉,道:“别忙那些不相干的,先去收拾些饭菜来,吃完了,还要赶回武昌去呢。”
石达开却摆手道:“四嫂不用忙,小弟并不急着走,等过些日子,破了妖军解了城围,再做计较。”
“胡闹!”杨秀清把脸一沉,道:“你留在这里,武昌那边交由哪个?”
石达开道:“四兄莫急,小弟来前,已向守城的古隆贤与曾锦谦、张遂谋等将交代,谨守城隘营盘。他们都是久经战阵,懂得随机应变。”
杨秀清叹气道:“胡妖奸狡,众将无首,终不叫人放心。”
石达开道:“小弟今早起来,又把曾妖头写给胡妖头的信看了一遍,总觉得着有些蹊跷处。”
杨秀清惊讶:“有何蹊跷处?”
石达开反拉住他的手,道:“也不是几句话能道明白的,还是去屋里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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