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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气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赵桓完全无法理解的玄学。
敌人在自己家门口摆开架子的时候,他只能被动防守,稍微乱动,就有可能导致汴京城破,国破人亡。
但是敌人离开之后,决战与野外,他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甚至连将士都会不那么束手束脚的打仗了。
士气大增。
沈从和岳飞两人,自然是最先到的文德殿,他们就住在皇城里,听闻完颜宗望部离开,沈从的心情格外的畅快,长啸一声就到了文德殿。
岳飞前脚跟后脚到了文德殿内,脸上喜色也压抑不住。
李纲是第二个到的,他气喘吁吁的先贺喜了一波,毕竟这块压在汴京城的这股精兵,限制了大宋的军士调度。
而种师道,却是最后一个到文德殿,推他进来的居然不是明黄色铠甲的亲从官,而是黑色铠甲的亲事官,这让赵桓有些意外。
“官家,大宋西军已经全部离开了汴京城内,驻扎在了完颜宗望部的军寨之郑走的匆忙的完颜宗望,没有烧毁营寨,在军寨中,未发现康王的踪迹,只找回了李邦彦。”种师道不紧不慢的道。
赵桓先是皱眉,然后眉头一展,明白了为何种师道在没有任何调令的情况下,离开了汴京城。
这是大宋西军进城后,种师道第一次发言,之前他都是一言不发,完全遵从赵桓的任何决定。
种师道害怕君臣生疑,在这种几近亡国的关键时刻,如果君臣生疑的后果,就是亡国。没有第二个选项。
哪怕是这一次完颜宗望无法攻下汴京,但是第二次呢?第三次呢?
而赵桓自问,心里都没有一点害怕种师道突然兴兵进宫,剁了他的脑袋,自己登基?
他当然怕过,不过这一切在大宋西军出城之后,就没有任何的疑惑。
但是大宋西军出城后,赵桓想到了那六万多的禁军,又开始头疼,失去了只能的禁军,是否忠于自己?
厢都指挥使的姚平仲毫无疑问是忠诚的,他手下的一万人,可以不用太过担心,只是剩下的五万人呢?
自己诛杀了两个文臣,借势而为,现在这群文臣会不会在其中做一些文章?
完颜宗望部撤军带来的喜悦,冲淡了一些。
赵桓也是头疼。
这帮文臣不会携禁军逼宫吧!
种师道看到了眉头紧蹙的赵桓,脸上挂着老迈的笑容道:“殿前禁军三万人马也被我带出了城。现在禁军仅有的三万人,还是姚平仲率领了一万。再加上三千亲从官,六千亲事官。”
他做事,怎么会留下尾巴?
大宋禁军虽然成事不足,但是绝对的败事有余,怎么可以留给文臣这么多的军士力量,来抗衡赵桓?
姚平仲那一万禁军,可是见过血的,在城墙上与汉贼军厮杀了数日,又多次参与了夜袭,不管是战斗素养,还是战斗意志,都远超其他禁军。
而其中至少上千人,曾经参加过陈州门守卫战,那可是一场结结实实的硬战!
亲从官、亲事官本来就是精锐中的精锐,再加上姚平仲的一万禁军,人数旗鼓相当之下,文官控制的两万禁军,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而且两万禁军真的被文臣完全掌控?这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中书舍人李擢的表现,军卒又不是傻子,能给他们卖命?
赵桓看到了李纲,才意识到在种师道的一顿操作之下,他的人不仅仅掌控一万禁军和三千亲从官、六千亲事官,还有武库这种要害的位置。
种师道啊!忠臣啊!
赵桓叹息,种师道七十五岁高龄,从秦凤路,陇右都护府跑到汴京,长途跋涉而来,进城之后的他一言不发,唯恐君臣生嫌,金兵退去后第一时间出城,还带走了一大批用之无用,反而可能埋雷的禁军。
“朕决定追击金兵!前有宗泽拦路,后面种少保的西军撵着,前后夹击,一举击溃完颜宗望部,哪怕是无法全歼宗望部金兵,也要战而胜之,让其无力支援完颜宗翰!”直到这个时候,赵桓当初的想法,才完整。
夜袭驱散汉贼军,防止其攻城。
后西军进城,赌博一样,让西军成为自己最大的依仗,完成对朝堂的控制和对文臣的威慑,用守城来锻炼禁军。
拖延半月,拥有新弩的大宋西军击溃宗望军,并且驰援太原,如果宗望撤退,则决战与野!
如果宗望与宗翰合兵一处,太原就太危险了。
“官家,完颜宗望撤退时,留下了三万余汉贼军,和大约三万饶俘虏,皆为妇孺,该如何处理?”种师道在西军出了城后,话多了起来。
赵桓稍微权衡了一下,道:“汉贼军全部充作马夫,负责大军粮草的运输,妇孺归入工赈监,作坊、城墙修缮,道路拓宽,房屋修缮这些活儿,都可以派给他们。”
“这次不仅是管饭了,可以多少给些工钱,让孙博递个札子过来。先资出内帑吧。”
国库里跑老鼠,钱都被赵佶带到江南去了!这家伙,倒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钱财。
“大宋西军连夜开拔,紧随金兵其后,虽然金人多为马军,但是其携带了大量的辎重和劫掠的金银财宝,速度不见得比西军快到哪里。”赵桓道。
失去粮草的军队根本不是军队,失去粮食的金人,就像没了牙口的老虎,如果金兵丢了辎重转进,那就是宗望石乐志了。
“臣领命。”种师道道,他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当然不可能亲上战场,种家军现在的军都指挥使一共三名,一人统制两万兵马即可。
岳飞左右看了看,道:“陛下,臣请战!决胜战车多是在亲事官中训练,西军精锐,但对战车之法不太熟悉,臣愿领罪军,前往前线作战。”
岳飞这个决定完全是基于对部下负责的想法执校
罪军,这个词好听吗?显然不是。
这些亲事官真心谋反吗?
被赵楷和当时的下一指挥裹挟着进了皇城,好多人把手中兵器丢入河郑
赵桓默然……
这六千饶亲事官,他的内心的想法,是全部诛杀。
谋反一罪,没有哪个君王可以宽恕。
之前赵桓的内心一直在犹豫,完全是因为屠刀一举,人头六千颗,对他的心理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些。
而且当时金兵围城,杀卒影响士气,所以一直关着。
现在金兵退去,应该是彻底处理亲事官的这个老大难了。
所以种师道被一个亲事官推着进来的时候,赵桓就有些意外。
现在这只六千饶精锐部队,如何是好?
他现在非常缺人,这种精锐杀之可惜,不杀恐怕无法威慑下反叛之心。
正在赵桓犹疑的时候,孙博突然急匆匆的从殿外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拿着一个札子道:“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太上皇在应府再次亲政了。”
“太上皇东幸亳州,大臣权贵不闻恤国家难者,皆乞扈驾,将家属从。其余百官家属去者,侍从自尚书而下逃遁者,如张权、卫仲达、何大圭等五十六人。童贯、蔡京、朱勔等人皆在身边。”
“陛下,太上皇还阻拦了各地勤王的士兵,皆归于太上皇,控弦近百万,而东南之地,沃野千里,郡县千百,中都百需,悉取给焉,太上皇已然自立新廷,陛下,如何是好?”
赵桓早就知道这个赵佶恐怕会另立朝廷,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是去蜀中,还没一会儿,就跑到了南方自立朝堂了。
啧啧,这个赵佶,真是有趣!转进如风啊!
孙博将札子抵了上去,道:“太上皇做诗一首,请陛下过目。”
“过水穿山前去也,吟诗约句千馀。淮波寒重雨疏疏。烟笼滩上鹭,人买就船鱼。古寺幽房权且住,夜深宿在僧居。梦魂惊起转嗟吁。愁牵心上虑,和泪写回书。”赵桓念了念。
这个赵佶,这诗写的不错,就是太不要脸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