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

穿越三千六百八十九公里的距离，历经五个小时的飞行，加州与顾迎蓝于下午两点到达了马德里。两人下了飞机后，并没有在马德里逗留，而是直接乘坐地铁去汽车南站转乘Avanza公司的汽车，决定前往阿维拉古城。

可是，才刚刚走出地铁，顾迎蓝突然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加州听到她的哭声转过身，眉头微蹙，略微不适地看着她：“怎么了？”

顾迎蓝的眼神有片刻的呆滞：“我的钱包丢了！”

“损失有多少？”加州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面对他冷静的询问，顾迎蓝反而比起刚才知道被偷还要无措。她抬头委屈地看着他，眼线被流出来的泪水浸成两条黑色的浅溪，流淌在脸颊上：“景临送我的葵花籽在里面，现在却不见了，不见了……”

“没有就算了。”加州看着她哭花的脸有些动容，走到她面前把她扶起来搂住，“再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也丢失了。”

“葵花籽没有了，其他东西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顾迎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才讲完。身边有好心的老人看到她哭，上前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忙，加州婉言谢绝，把她的行李挎到胸前，一只手拿地图，另外一只手拽住她，急忙往车站走去。

因为不是旅游旺季，车站的人并没有很多。加州让顾迎蓝坐在候车厅里，等到车来了才又从下面跑上来把她带下去。

钱包丢了以后，顾迎蓝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四点钟，汽车从车站准时发出。或许是因为哭过的缘故，顾迎蓝一上车就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猛地被人推醒，加州指了指窗户外面：“你看。”

西班牙的日落来得比较晚，下午四点左右，正当艳阳高照。顾迎蓝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宽阔的平地上，盛开着一朵接连一朵的向日葵，连绵成整整一片的向日葵海，迎着太阳，在蓝天白云之下，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

顾迎蓝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这些迎光生长的向日葵，仿佛看到了景临就在自己的面前一样，低落的心情，顷刻就被这一片片的黄色逐一填满。

“加州，你知道吗？往往我们以为一眼就能看穿的人，其实我们根本就读不懂他。”顾迎蓝尽量克制住想哭的情绪，淡淡地讲述。像是呢喃自语，又像是在对着加州倾诉。

加州应了一声，并不作答。透过玻璃反光的地方，顾迎蓝看到他的侧脸，如同一尊精心雕琢以后又被藏起来久不见光的雕塑。仿佛天生就是应该用来被参观的。冷冽的轮廓让他看上去忧郁而心事重重。让人忍不住想把向日葵海的光芒，也一并带到他的身上。

只不过，公路边盛开的向日葵海并非每一段路都有，没有的时候，顾迎蓝就重新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沉默良久，忽然用手拐了他一下：“加州，你喜欢深深的吧？”

“我也不知道。”加州微微颔首沉吟，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隐约挂着一抹上弧，“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我感觉你很在乎她。”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加州侧头望了一眼顾迎蓝，“从出生起，就一直都没有分开过。我曾经以为我是喜欢她的，可是，她却斩钉截铁地告诉我，那不是爱情。”

顾迎蓝好奇：“那是什么？”

加州想了想：“或许是亲情，又或许只是因为习惯。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深深是什么时候认识景临的吗？”

加州把椅背往后调整了一些，闭上眼睛徐徐说道：“也许很早，也许，只是很短很短的时间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