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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龙蕊菱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即走。
萧亦茗深吸一口气，瘫坐下去，金雕玉砌的江山与她的身影相对比，在此时竟是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那么丝毫不值得一提……
于是乎，翌日圣旨昭告天下，以令天子爱上她的罪名，将她囚禁深山！
这个罪名，在外界看来是新皇英明神武，怕被女色所惑，再度祸国，但实际上，其中的苦涩就只有萧亦茗一人知道，还有白衣。
楚狂生凝眸望着他，不忍道：“我有办法将计划继续，你也一样能日日见到她，只要一年时间，你便可以功成身退，跟她归隐山林！”
“能吗？”萧亦茗苦笑，计划显然无法缺少他的存在。
“你尽管去吧，朝廷政务我自会为你打理，只是你要累些，等夜间她睡过去之后，偷偷回来履行你的责任……”楚狂生淡笑，有一种无奈的意味。
是啊，不是无奈是什么？
他爱的女人不爱他，他就只能帮着别人，去爱她！
而且，到头来那个女人只会看见别人的好，他在她心中，永远只是平淡如水，似有若无，甚至连像萧亦茗般激起她的怒气，都没有机会。
龙蕊菱被囚禁的山，是一处很偏僻的存在。
看守并保护她大军就守在外边，也不扰民，龙蕊菱则一个人进入山间，早已经有萧亦茗准备好的茅屋，家具一应俱全，她总算抛却一切过起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为什么觉得空落落的？萧亦茗，她真的能忘记吗？明明前一阵子他才答应过她，两人还那么甜蜜，转瞬间，江山却易主，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
水，泠泠作响。
万里无云，山间的景色美如图画。
她一身素衣，卸下金步摇及那些钗环的感觉，竟是如此轻松，已经半个月，她渐渐熟悉这种依山傍水的生活，衣食无忧，她日日余下的就是自在宁和。
孤独之感，亦随着那袭玄袍的出现，烟消云散，更随着他那句：终是为你，负了天下。
至此恨意释然，两人开始平平淡淡的生活。
在这种宁静的地方，她没有理由为前尘往事不原谅他，山水的渲染，她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也忘记他是谁，更忘记究竟有着怎么样的过去。
她只要毫无遗憾的过完下半辈子。
跟他。
一起。
雪海夫人的复活，更是令龙蕊菱不解，她一度问：“为什么要救母妃？”
“我跟你母宁皇后不和，你也恨我在亡国之后，成为龙骏岩的女人，背叛你父皇，又为什么要救我？”雪海夫人也是这样地追问。
好似，没有道理他会这样故意设计，让她完好无损地脱险。
但实际上，她是龙蕊菱生母的这一层关系，就已经足够解释他的行为，何况……
“真想知道？”萧亦茗噙着笑意，躺卧在木椅之上。
“说！”龙蕊菱不容反驳地笃定道。
“自古帝王，面对爱情都是无奈的……”萧亦茗仿佛在说自己，苦涩一笑：“雪海夫人，你可知道父皇当初为什么要忽然建望月楼？那个地方其实根本不适合赏月！但他跟我讲过，有一句诗，叫近水楼台先得月，父皇说他毕生悔恨的就是慢了一小步，所以只能是望月，你懂吗？”
实际上，先皇根本不好色，更不荒淫！
他也有爱的人，他也有心之所向，可惜江山是他跟龙骏岩一起打下的，当时仍未稳固，他怎么能跟一个开国大将军为一个女子，大起干戈？
无奈之下，他只能忍痛割爱，到后来天下大势已定，他实在忍受不住思念的煎熬，强行把她接进宫，想日日多望她一眼，她却以冷漠相待，他伤心，于是渐而以荒淫无道麻痹自己，望月楼，是极具嘲讽的名字，他年年月月都是望着心爱之人跟别人在此座楼上，幽会……
雪海夫人脸色骤变，有点不可思议，先皇居然对她用情如此之深？她一直以为，他是贪图她年轻时的美貌，所以才强行召她入宫的。
“说实话，我是一直有点儿记恨你，但毕竟你是父皇生前深爱着的人，又是蕊菱的母妃，我救你，也是了却两个至亲的愿望吧！”萧亦茗付之淡淡一笑。
雪海夫人点点头，这也便不难解释：“蕊儿，你要代娘好好还这债，没想到，我竟误会了那个人十一年……”
转身木讷地走开，回忆年轻之时，她有点伤感。
萧亦茗轻轻一笑，拍了拍龙蕊菱的手背：“代你娘还债！”
“要不是娘没死，我是不会跟你说话的，但你也别得寸进尺……”龙蕊菱咬着唇，很艰难地把他的手甩开，愤色道：“看你不顺眼，我迟早跟娘一起把你赶出山去！”
“那就是说，只要顺眼的话，就不赶？”萧亦茗很幼稚地跟她找语病。
“嗯！”龙蕊菱点点头，山青水绿，鸟语花香，果真是一派宁静祥和之象，令她忘却喧嚣。
“蕊儿，我们之间已经错过太多太多……”萧亦茗静静地拥上她，下颔抵着她的青丝，两个人，一言也不发，却又好似已经说过很多话。
恨意，当释然！
是夜。
月如钩，萧亦茗起身下床，看一眼熟睡中的龙蕊菱，随之穿好衣衫，静步出房。
龙蕊菱也在他出门之后，睁开双眼，已经很多个夜晚都这样，只要她一假装睡去，萧亦茗就会立即趁夜色出门，今天，她一定要弄清楚一切！
也起身，穿好衣衫步出房门。
萧亦茗如一道黑影在眼前穿梭，她便在后边紧紧跟着，穿过层层障碍。
直到……山的出口。
出山？
是的，萧亦茗每天晚上这个时候，都会出山，回到皇宫办他的事情，但他显然太疲惫，完全没有注意到后边有人跟着：“马呢？”
他淡淡一问，前方立即走过来火光，守山的侍卫带来一匹马。
萧亦茗刚刚翻身坐上，就看见，旁边林中一道纤弱的身形，正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