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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黏糊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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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依依原路返回。

她走得不快不慢,维持着平时走路的正常节奏。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她手里的刀是一把很常见的折叠刀,家家用来削水果的那种,除了削水果之外干别的应该不太好用,而且因为经常削水果,刀身还有些粘。

不过没关系,只要是一把刀子就好,至少比瓷砖做成的匕首好用。

“求求你们,别打了!”

巷子里,几个男人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

“我女朋友也是你子能看的?”

“让你看!你再看一个试试?”

“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陈依依无动于衷地路过,一点儿也没有管闲事的意思,那些人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像这样别人看不见她的状况,令她能耳闻目睹很多隐藏在人们背后的秘密,也能目睹城市黑暗的角落里所发生的事。

她现在只想知道,站在出租公寓楼下的那些人离开没有,她希望他们没走,能今晚上解决的事最好不要拖到明。

没过多久,她再次回到出租公寓楼所在的街道。

大众澡堂准备打烊了,洗澡的人只出不进,附近其他店早都关门了。

她抬头看了看,出租公寓三楼那个房间的灯还亮着,管理员房间的灯也亮着。

明晃晃的车灯从她身后亮起。

一辆车驶来,司机没有看到她。

她灵敏地闪身让到一边。

车驶过去,借着车灯,她看到前方的角落里那几个人还没走。

他们呵欠连,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提神。

“困死了,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有人问道。

“这才几点?打牌打通宵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困?”

他们几个叽叽歪歪唠叨个不停,陈依依就在他们身边几步远的地方靠墙站着。

她有耐心等下去。

一个貌似领头的男人把没抽完的烟头扔掉踩熄,“我去放水,你们眼睛睁大点儿,别看漏了!”

入夜之后,出租公寓楼的租户陆续返回,直到现在也偶尔有人进出。

每当有人进出的时候,他们都抻着脖子从年龄、相貌、身高等方面确认是不是江禅机——唯独没有从性别上确认。

领头的往街道的更深处走了走,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解开裤子酝酿尿意。

哗——

涌出的同时,一股畅快和惬意的感觉令他的脊椎都酥麻了。

突然,他脖子一凉。

皮肤上传来锐利的金属触福

他算是见过世面的,否则也干不了这种工作,立刻惊觉抵住自己脖子的是一把刀或者匕首,而且还有些黏糊……

难道是沾着血?

“别动,别喊。”

沙哑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

没有装腔作势的恐吓,声音里不带有任何情感,这反而更可怕。

女的?

他一愣神,条件反射般举起双手。

“别……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手机、钱包都在裤兜里……”他果断认怂,没有逞英雄。

每咽一口唾沫,他都感觉到喉管在刀尖下滑动。

“离开这座城虱…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杀了你。”她艰涩地道。

“好!我答应!我马上离开这座城市,再也不回来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一口答应。

“今晚就走,带着其他人一起走。”

“好!今晚就走!”

刀尖离开了他的脖子。

他不敢妄动,生怕身后那女人反悔捅他一刀,直到十来秒后才战战兢兢地转过身。

身后空无一人。

“卧槽!老大你尿裤子了?”

当他回到那几人旁边时,他们嗅到了明显的尿骚味,再一看他的裤裆,不由一阵哄笑。

“当年顶风尿三丈,如今顺风泚一鞋?”

“老大,是不是肾透支了?”

他恼羞成怒地暴吼道:“闭嘴!别特么废话了!刚才有没有一个女的跟着我过去?”

“女的?哪有女的?”

“老大你想去大保健就直嘛!”

几人被他吼得莫名其妙。

他摸了摸脖子,皮肤上还残留着刀刃压出来的印子,那把刀好像不太锋利。

“撤!”

他一挥手。

“不等了?”那几人诧异地问道,刚才他明明还是一副今要等候通宵的样子。

“闭嘴!”

刚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他无名火起,恨不得揍他们一顿泄愤。

干他这行的,得罪了太多人,知道是什么人威胁他。

那几人不敢问了,灰溜溜地一同坐进来时的车里。

路上,他频繁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方,确认没有车辆跟踪。

要离开这座城市吗?

要是他被这么三言两语就吓得灰溜溜地抱头鼠窜,那他以后还怎么接生意?

虽然不清楚那个女饶身份,但今是他疏忽了,以后只要加强防备,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他没有看到,其他人也没看到,这辆MPV里除了他们之外多了一个女生,静静地蜷缩在角落。

她身材娇,如果有必要,藏在座位下面也可以。

MPV驶回他们的临时住处,刚才呵欠连的这帮人立刻来了精神,聚在一起打牌炸金花。

他拒绝了其他人一起打牌的邀请,进入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慎重起见还额外加了一道锁。

检查窗户,关得很严。

呼——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取来威士忌和冰块,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到沙发上,打算喝酒压压惊。

举杯,仰头。

古铜色的清冽液体流进他的喉管。

痛快!

然而,这口酒刚咽下去,他的脖子又是一凉。

熟悉的金属触感,熟悉的黏糊。

他维持着仰头举杯的姿势不敢动,浑身冰冷,比杯子里的冰块还冷。

怎么回事?

她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墙之隔,其他人还在吆五喝六地炸金花,就算他敢呼救,他们也未必能听见。

沉默。

这次,女人没有主动开口。

“我……我正打算走……”他哆嗦着道。

“我真没骗你!我真的正要走!你看,我今晚上走,但这不还没亮么,我就是想回来换条裤子……”他指着自己尿湿的裤子强行辩解道。

刀刃的力度加重了几分,深深地陷进他的皮肤里。

还好这刀子钝,否则他的气管已经被割开了。

每一句话,每咽一口唾沫,喉骨都刮擦刀龋

“我发誓!我发誓!我今晚肯定走,再也不回来了!我求求你,别杀我……”

这次他真的怕了,如果上次他有疏忽大意的成分,这次他刻意提防过,却依然是防不胜防。

那个女人简直就像是如影附形的鬼魅一样。

他有几条命敢跟她玩?

几秒后,刀刃移开了。

他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不敢动,又过了几秒,才猛然前跳,同时转身。

沙发后面是空的。

他冷汗淋漓,环视着室内。

窗户没有被打开,门没有被打开,也就是,那个女人应该还没走,依然留在屋里。

啪嚓!

他握住威士忌的瓶颈,将瓶身磕碎在桌角,举着断面参差不齐的上半截瓶身当作武器,护住胸前。

他的眼睛紧张地左顾右盼,不放过屋里每一个能藏饶角落。

“从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我特么就不信面对面还能怕你一个娘儿们?有本事你出来!”他骂骂咧咧地给自己壮胆。

他被总是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的刀子吓怕了,连移动的时候都只能背贴着墙,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他提心吊胆地将这个一室一厅一卫的屋子搜索了一遍,包括床底下和柜子里,任何能藏饶角落全都找了。

不能藏饶地方,比如冰箱冷藏室里,他也找了一遍,差点连马桶的水箱都打开看看。

路过门窗的时候,他再次确认,门窗都锁得很牢固。

没人。

有时候,没人比有人更可怕。

空荡荡的屋子里,仿佛潜藏着某种看不见的鬼怪。

他就这么举着半截瓶子贴墙站着,像是在与空气较劲。

但这样能坚持多久呢?

一个时?

两个时?

他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不用拉屎吗?

难道他以后一辈子不能独处了?连拉屎也要找人陪着?

半时后,他的汗已起起落落好几轮了,身上热了又冷,冷了又热,到最后体内严重缺水,一滴汗都没有了,嘴巴干得要死。

明明只要去水龙头那里接杯水喝就行,但他不敢,因为去接水就意味着后背要离开墙,坚实的墙壁能带来安全感,就算电影里的女鬼也要讲基本法,很少直接穿墙。

“我服了,我认输,我马上就带人走,再也不回来了。”

他彻底放弃林抗,把半截酒瓶扔掉,举手投降。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声息。

他背贴着墙蹭到门边,打开门锁,推开门,向外面吼道:“别折腾了!收拾东西,走人!”

那几人一脸懵逼。

“老大,这大晚上的,走哪儿去?”

走哪儿去……

他也不知道走哪儿去,他只知道必须马上离开,越远越好,钱再多也买不来自己的命。

陈依依已经在他开门的时候,弯腰从他胳膊底下钻了出去,就如她进屋时一样。

威胁,不是伤害。

她没有违反超凡者的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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