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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徽踉跄站起,看了商羽半晌,咬牙道:“今日,我不伤你,他朝再见,绝不留情。”
商羽顿时被话给气得腮帮子疼了,嚷道:“小娘子,您这话说得可真够没良心的,为夫我竟无言以对了,合着这救命之恩在您这里,连一次满血复活都兑换不来,您也太抠门了吧……”
“这就够了,还要怎样,清引,做人要懂得知足常乐啊!”慕容雪荼从她身后跑过来,一把夺下商羽手中的解药,送到灵徽面前,扭头道:“还有,清引,你都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怎能还到处留情,不许你勾搭我的灵徽姑娘!这娘子、夫君之称,哪能随意出口!”
商羽撇嘴道:“哼,见色忘义!离哥哥,我们走,才不要留在这里看这白痴追妹子呢!”
她拉着蓝清竽的僧袍,冲穆骢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去。穆骢当即称辞,带领众侍卫恭身退下。
灵徽服下解药,盘膝运气,略作调息,待至真气回缓,方起身,称谢道:“多谢你的解药。”
慕容雪荼嘿嘿笑道:“灵徽姑娘,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灵徽后退一步,说道:“告辞。”便欲纵身离去。
慕容雪荼急忙上前,张开双臂,挡道:“别走,灵徽姑娘,章烈侯府失势,再回去也无甚意义,留下来吧。”
灵徽轻问道:“留下来作甚?”
慕容雪荼脸色微红,郑重道:“我们成亲,做我的妻子,北川的皇后。——我跟清引只是哥们儿,空挂着一个夫妻之名,并无半点私情。”
灵徽摇摇头道:“我们不合适。”
慕容雪荼忙说道:“这个无妨,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相互适应,慢慢靠拢,总有一日,我们会合适的,而且,还是天造地设的合适。”
灵徽鼻底一哼,淡淡道:“你要与我成亲,可是,你了解我么?你知道我所有的过去么?我要什么,厌什么,恨什么,喜什么,这些,你都晓得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说喜欢我呢?”
慕容雪荼眸底轻垂,低语道:“我希望,这些事情,有朝一日,你能够亲口告诉我。你的喜怒悲乐,开心和不开心,都说与我听。”他指着中天上的月亮道:“我们就像今夜这般,坐在月下,一边望着星星,一边细细喃语,多好啊。”
灵徽叹道:“你还是个孩子。”
慕容雪荼凝望着她星子一般的瞳光,深情道:“以后有了你,换你当孩子,我护着你,为你遮风挡雨,给你扛出一个家来。”
灵徽一愣,轻轻道:“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些话。”
慕容雪荼小心走近了一步:“灵徽,留下来,我日日说给你听。”
凉风微习,星灿漫空,翳翳的竹影在月光下好似水中交横的藻荇,依风摇摆,更见月明。
灵徽回神,道:“我该走了。”
慕容雪荼失落道:“还是不肯留下么……你既肯栖身林侯处,为何就是不愿留在宫中呢?以前林侯掌令军权,我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自然不敢奢求你留下。而今,我已亲政,并且收回了所有旁落的军政大权,你但有所需,我皆可倾力相助。灵徽姑娘,这样也不行么?”
灵徽指尖轻拂上竹枝,缓声道:“我不想利用你。”
“我愿意被你利用!”慕容雪荼激动道:“若是我于你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便是我的造化,我心甘情愿!”
灵徽回望向他,微一勾唇:“痴儿!”
继而,举袖扬起白纱,足点竹梢,腾空飞起。
慕容雪荼扑了个空,叫道:“灵徽……”
一片白纱从天落下,他急张手接住,攥在了怀中。
灵徽空灵幽逸的声音于四方竹丛之外蓦然响起:“慕容国主,你何时看明白了我留给你的白绫信笺,便去南疆灵巫山的羲月宫寻我,我会在那里等你的。”
这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没。
慕容雪荼捧着手中的白绫,仰头痴望向明月,良久,黯声喃喃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灵徽姑娘,一别珍重……”
宸鸾阁中,慕容雪荼半死不活的瘫躺在商羽的床榻上,目不转睛地研究着眼前的白绫,两根手指时不时拈起一颗酥甜绵软的蜜三刀塞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商羽站在床边上急得手舞足蹈,咆哮道:“慕容荼荼,该上早朝了!你这样一不梳洗二不更衣的,怎么着,是想着要辍朝三日么?不就是失个恋么,当谁没失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慕容雪荼嚼着蜜食,委屈道:“我没失过。”
商羽瞧着他这懒汉大爷的衰样,十分来气道:“大晚上的来我宫里,哭卿卿磨了半宿,害得老娘我裹着被子在地下坐了仨时辰,还安慰了你一夜。你失恋,凭什么熬着我,鱼尾纹都被你给熬出来了!阿、阿嚏!”
她揉揉鼻子,忽看见慕容雪荼不小心将龙须酥的碟子给撞翻了,连糖带酥撒了她一被窝,登时跳起脚喊道:“死荼荼,你躺在我被子上吃糕点,弄得这满被窝油油腻腻的,让我以后还怎么睡觉!”
慕容雪荼无所谓道:“没事,反正又不是我的被子。——清引,你说,这白绫怎么就能显现出字迹了?”
商羽攥拳道:“慕容小贼,信不信我将你丢下床去!”
慕容雪荼可怜巴巴道:“我说认真的……”
商羽看了看帐外七公公的身影,知道他又来催促慕容雪荼上朝了,于是不耐烦道:“要不,你试试火烤?用水浸也行,要是还不出字,那就只能涂墨汁了。”
她抬脚踢了踢慕容雪荼,问道:“哎,你今儿真的不打算上朝了么?”
慕容雪荼摇摇头,理直气壮说道:“我得赶紧研究出这白绫上的书信,也好早日去灵巫山寻找灵徽姑娘,有此等大事在前,哪还有时间上那麻烦的破朝!”
商羽白了他一眼,心中暗暗道:“这白绫,指不定是灵徽嫌他老粘着人家,所以便从身上信手撕了一片绫布,用来敷衍骗他的吧。这傻小子,还就信以为真了,灵徽会特意进宫给他送一片暗藏玄机的白绫书信,只有弱智才会相信!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今日我便舍命酬知己,替你去蹚一蹚这朝堂上的龙潭虎穴,反正终归是要走的,这种得罪人的活儿,我来干,恶名声我替你担着,你只管做一个仁德贤明的北川国主即可。怎么样,够哥们儿义气吧?”
慕容雪荼爬起来,拈了一颗蜜三刀,送到商羽嘴边道:“我就知道,清引待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