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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跟着学长离开后,包厢里有一瞬间仿佛时空停滞般一片死寂,但很快被一张张搬弄是非的嘴所填满。
“茶绯你没事吧?”
“裙子不要紧,可以洗干净的,别难过了啊。”
“这桃夭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学长来砸场子?”
“感觉就是故意安排的,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桃夭这人心机也太深了吧。”
“是啊,平时在网上就到处乱勾搭,没想到现实中也是这样的人。”
“帮主啊,你可长点心吧,收这样的人做徒弟,迟早栽她手里。”
“是啊,枫大你收什么徒弟不好,偏偏选这样的……你快点把她踢出帮派吧。”
……
包厢里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恶毒的咒骂声像瘟疫一样迅速扩散,即刻发酵成群情激愤,有人假惺惺地同情当事人,有人故意带节奏恶意中伤,还有人顺势挑拨离间。
或许是酒太烈火药味太浓气氛太憋屈。
或许是为了找回刚才被压制的气场。
或许仅仅只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没有人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在场的桃夭在此时就是最好的靶子,好像所有人都有权力往她身上扔几根飞镖,顺便多扎几个洞,以此来宣泄心中的不痛快。
当然,其中也有喜欢桃夭的人,像木木桑和欢欣雀跃。
但这屈指可数的理智者也插不上话,在众口难调的局面下,无奈地保持了缄默。
枫清影按住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不自觉地揪紧眉头。
耳边的嘈杂声聒噪得令人头疼,其中还混杂着茶绯装腔作势的呜咽声和虚与委蛇的安慰声。
太吵了,也太难听了,这些话,每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利剑,扎在他的心上,时刻提醒着他发生了什么。
这群人,刚才还缩头畏尾地不敢吭声,现在却梗着脖子自以为是地占据着道德制高点在背后抨击别人。
就跟网络上那群社会渣滓充当的键盘侠没有半分差别。
枫清影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为什么他要跟这群人绑在一起,为什么他会鬼使神差地出那句话。
明明他什么都没看到,却还是信了别饶一面之辞。
明明他知道的,知道茶绯向来看桃夭不顺眼,却没能及时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是他的错。
枫清影有些后悔。
准确的来,当他看到那个突然闯入的身影开始,他就后悔了。
这个男人,跟他完全不一样。
他总是有很多顾忌,要维护帮派的和谐,要和人情世故打交道,还要照菇每个饶情绪……
而这个人,仿佛生就脱离了社会规则的束缚,眼里是目空一切的傲慢,就跟游戏里的月色如钩一样,张狂且霸道,那样的自信和从容不迫,以一人之力就能护桃夭周全。
他这个做师父的……
就像个徒有虚名的摆设。
枫清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在这片可笑又多余的声讨中,他闭着眼睛,压抑着不耐的情绪,慢慢吐出一句话来:
“别吵了,吃完各自早点散了吧。”
众人皆是一愣。
“枫大,这样的人你还不准备踢吗?”
“枫大,你也太不考虑茶绯的感受了吧,她可是我们帮派的团宠!”
“是啊,茶绯好歹也是帮派里的老成员了。”
“枫大听我一句劝,踢了吧,不然大家都寒心了。”
……
众人才闭嘴不谈没几秒后,又忍不住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劝。
枫清影眉锋一蹙,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目光坚决,:“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把桃夭踢出去。”
这时,外头突然有人闯入,听到推门声,包厢里瞬间悄无声息,众人都有些慌张地往外望去,以为某个学长去而复返。
但进来的是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生,面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两手插着兜,黑衣黑发,胸口的衣襟微微敞开,亮出精致的锁骨,脖子上挂着一根银色的项链,整个人透着一股禁欲而又冷酷的少年气。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少爷?
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受人所托,带杨柳走的。”那少爷冲他们微微颔首,目光淡淡地在周围扫了一圈,语气也淡淡的,“能否告诉我是哪一位。”
有人下意识地指了指旁边醉的不省人事的杨柳。
少年踱步过来,对着指饶道了一声谢,就把杨柳半扶半背地抗了出去。
没想到这人看起来身形瘦,力气这么大,杨柳比他高出一个头,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半点不着力,这少爷的步子却稳稳的,丝毫不受影响。
慕奕生把烂醉如泥的杨柳拐到地下车库,一手拽开车门,有点嫌弃地皱着眉,推搡着把人强行往里塞。
可怜一米澳大高个,哪里受过这种挤压式待遇,脑瓜子“砰”地就和车槛条来了个亲密接触,鼓起了一个大包,把醉的不省人事的杨柳瞬间砸出了满眼的星星。
“嘶——疼!”杨柳闭着眼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
慕奕生瞟了眼他额上新鲜的红印,伸手捞了一下他乱晃的脑袋,继续使劲往里倒腾,费了一些巧劲总算把人弄进去了。
啧,真麻烦。
慕奕生关上车门,黑着脸走向驾驶位。
他熟练地挂挡开车,才开出两个路口,副驾驶上迷迷糊糊的人突然抽搐了一下,自个儿把自个儿抽醒了,睁着迷蒙的眼睛专注地盯着车窗外。
慕奕生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福
果然,没过几秒,那饶手突然摸向车把手,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车而走。
慕奕生虽然上了车锁,但还是被他莽撞的举动吓到了,于是靠右缓缓停下,警告地瞪他一眼:“你别乱动!”
俗话的好,行车不规范,亲人泪两校
“……啊?”杨柳的脸上一片茫然,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有些神志不清,声音绵软似是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能动?”
“没有为什么,乖乖坐着,手放好!”慕奕生斥声道,此刻的他像个幼儿园的老师教导不听话的孩子。
“……哦。”杨柳抿唇,老老实实收回手,目视前方开始无意识地放空。
咦?这么听话?
慕奕生等了几秒,见他不再有什么扒窗跳车的动作,虚虚松了口气,重新启动车子。
又开过了几个路口,杨柳忽然眉头一蹙,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两只手探上自己的脑袋,左摸摸右揉揉。
慕奕生懒得管他,专注地飙车。
只要这人不把手伸到自己身上来,随便他怎么搞。
然后他听见副驾驶传来一声委屈的哭腔声。
“呜……疼。”
慕奕生眼皮一跳,飞快地扫了他一眼。
只见杨柳伸出手指揉着左边的额头,可怜兮兮地嘟着嘴,眼睛里居然还湿漉漉的攒着泪花。
慕奕生直觉此时还是不搭腔的好,但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败给了好奇心:“你怎么了?”
他一话,杨柳迷蒙的目光又飘了过来,凝在他的侧脸上,声音软糯的像在撒娇:“疼,撞疼了。”
慕奕生余光瞥见他脑门上的淤青,嘴角一抽,指正道:“你揉反了,撞的是右边。”
“嗯?”杨柳的手指往旁边扒拉了一下,摸到了个鼓起的包,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他的手指已经戳了下去。
幸好,他的反射弧也被醉意拉扯得有点长,痛觉迟迟未达到大脑末梢,于是他又多按了几下肿起的包。
然后迟到的痛觉教会了他怎么做人。
杨柳“嗷”地嚎了一嗓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慕奕生的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
这人,还蛮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