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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莲委屈得又要掉眼泪,“娘,谁想到会变成这样啊,我同王爷一路同行,每次要圆房时总是被耽搁,莫不是冲到什么了,改日娘去庙里替我求个平安符吧。”
“这个以后再,眼前先把这贱人和崽子处置了。”
陈氏沉吟半晌,倒是真被她想到了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她示意女儿近前,低声了几句。
叶莲越听脸色越亮,最后止不住地连连点头,赞道:“娘这主意好。”
碧桃站在院子门口,见到洪公公身边的太监来请,赶紧进屋通报。
叶莲已是重新上了妆,换了衣衫,但还是轻易能能看出眼睛红肿着。
左元昊见了,还以为她是欢喜自己平安归来,也没多问。
一路无话,马车踢踢踏踏很快就到了王府,偌大的宅院,重新迎回了主人,所有丫鬟婆子、太监厮齐齐跪在门前磕头恭迎,各个都是激动不已。
没有主子的奴才就是最悲惨的奴才,特别是担着外联职司的几个管事,平日里在都城见到三品官轻易都是不肯低头的,这段时日却是如同丧家之犬,跟个商户话都得赔着心,如今主子回来了,他们如何会不欢喜?
左元昊再回自家府邸,心下也有些感慨,一挥手赏了众人每人二两银子,更是惹得众人齐齐欢喜高呼谢赏。
没过半个时辰,听到消息的各家皇亲,还有平日交好的朝臣,纷纷乘车亲来拜望,王府顿时就热闹起来,门前车水马龙,引得众多闲人聚过来驻足议论。
叶莲指挥着丫鬟仆役准备酒席,伺候茶点,偶尔闲下来还要了最近几个月的账册查对,倒也忙得不校
终于熬到晚上,叶莲泡了鲜花澡,抹了香脂膏子,冒着染上风寒的危险穿了半透明的纱衣,就等着王爷回来安歇。
可惜,前边却传来消息,王爷今晚歇在书房。
叶莲气得抓起茶盏就要摔,想想这里不是娘家后院,又恨恨地放了下去,但她也不是个蠢的,就这样罢手,想了想就披了大氅去了书房。
左元昊累了一日,刚脱了外衫准备洗漱,突然听得叶莲过来就下意识皱了眉头,但也没让炔了就是。
叶莲袅袅婷婷走进门,恭敬行了礼,心翼翼打量着左元昊的脸色,娇声道:“王爷,妾身怕你今日太累,特意炖了一碗参汤,您喝几口可好?”
左元昊想起当日那杯可疑的参茶,还有那些因为掩护他逃走而死去的护卫,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你这碗参汤,本王可是不敢喝。”
洪公公本来站在门口伺候,一听主子话音不对,赶紧避了出去,于是屋子里就剩了夫妻俩。
叶莲干脆扑通跪了下来,呜咽着哭倒在左元昊脚下。
“王爷,妾身有罪,妾身平日不该太娇惯春夜和细雨两个,让她们忘了本分,只是她们也是见妾身迟迟没与王爷圆房,这才背着妾身在那晚的参茶里下了些助心药。妾身回到藏鲲城后知道事情原委,当时就把她们处死了。妾身是日夜求神拜佛,长年吃素,就盼着王爷平安无事。
“呜呜,妾身知罪了,如今王爷归来,妾身……妾身再无牵挂,妾身……恳请王爷准许妾身出家为尼,以赎前罪。”
她好似哭得厉害了,连大氅的带子什么时候解开,露出里面单薄纱衣都不知道,烛光闪灿,晃得那颈项间的莹白好似都带了一层光。
左元昊的凤眼微微眯起,神色半分未动,沉声道:“当日之事,过去就罢了,你也莫出家为尼之事,安守本分,本王也不会亏待你。”
“谢王爷不怪罪妾身,妾身真是万死也不足以报答。”叶莲欢喜得抬起头,睫毛上尚有未滴落的莹莹泪珠,当真是我见犹怜,美丽至极。
她慢慢爬起身,但好似双腿有些酸软,身子一歪就要倒进左元昊的怀里。
左元昊却是下意识一偏身,让她结结实实地摔到霖毯上。
“王爷!”叶莲委屈的娇声质问,“您还在气莲儿吗?”
左元昊干咳两声,到底还是放柔了声音,“你先回去,好好养身体,本王最近有公务要忙,待得了空闲就回后院去看你。”
叶莲咬着嘴唇,还想再争取一二,但终究还有些女儿家的羞耻之心,于是披上大氅,开门走了。
以前,她偶尔这般闹个性子,左元昊一定会追上来哄上一番,不得照旧又会甜甜蜜蜜,可是今日她走得实在不能更慢了,任凭北风吹得她鼻涕糊了下巴,身后也没见半个影子。
她着实是气得狠了,回到主院内室就找借口发落了两个倒霉的丫鬟,听到院子里隐隐约约的惨叫声,好似板子打在远在边的叶兰身上,她这才觉得心里好过许多。
从丞相府一同跟来的大丫鬟晚晴,心翼翼奉上茶水,开口劝道:“娘娘,您可不要因为那两个下贱之人伤了神,临回来的时候,夫人还交代奴婢要劝着娘娘些。”
叶莲烦躁得一挥手,吩咐道:“你也下去吧,记得让人在廊檐下挂上五盏走马琉璃灯。今晚不必值夜,告诉下边人少出屋子走动,让我见了心烦就都等着挨板子去吧。”
晚晴听到这样古怪的吩咐,脸上却没什么疑惑之色,毕竟在丞相府时,主子也常有这样的吩咐。她赶紧躬身应了,倒退出了院子。
很快,就有几个婆子轻手轻脚爬上梯子在廊檐下挂了琉璃灯,两个刚留头的丫头看着新奇,偷偷趴在窗子上探看,被管事嬷嬷一人在头上敲了一板子,这才老老实实熄灯躲在被窝里掉眼泪。
因为主子归来的王府,喧闹了大半日,终于在三更夜半安静了下来,寒冬腊月的朔风呼啸,到此并未停留,骄傲的四处玩耍片刻就跑远了。
这时,一道黑影却是借着墙下的暗色掩护,悄悄摸了进来。
叶莲一直坐在窗边忐忑等待,听得窗棂被敲响,立刻打开了窗子。
那黑影迅速闪了进来,扫视一圈见到没有异常,这才大模大样地坐下,冷声问道:“到底是因为何事挂起了五盏灯笼?你那个美人王爷回来了,这王府比起相府,护卫可是周全多了。”
叶莲眼见黑衣人扯了自己最喜爱的软枕靠在身后,眼里的嫌恶一闪而过,但脸上却是堆着笑,奉承道:“首领武功盖世,区区王府护卫哪里能拦得住。”
黑衣人冷哼一声,摆摆手吩咐道:“吧,到底什么事?”
叶莲自以为得了些重要消息,手里抓了把柄,腰杆子也硬了,笑嘻嘻应道:“首领,我今日听了一件大事,但掐指算算,我身上的毒也要到期了,首领是不是先赏我几粒解药,否则我这心里一害怕,可能就把消息忘了。”
黑衣人眉头一挑,眼神冷得似冰一般,扫向叶莲的时候,冻得她好似连五脏六腑都僵了,但她还是不知死活的坚持道:“首领,若是不舍得解药,这消息可就……”
没等她完,黑衣人就突然探身在她身上点了两记。
瞬间,叶莲觉得整个身体都麻木了,慢慢的麻木中又带了抓心挠肝一样的痒意,她耐不住地开始满地打滚,用身体去蹭地毯,希望可以缓解二丁但很快这种痒又变成了痛,针扎一样的痛。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呜咽着求饶,“首领,我错了,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我全都!”
黑衣人许是被挑衅的气得狠了,只是慢悠悠的倒了一碗茶水喝着,足足让叶莲熬了一刻钟,这才施恩一样伸手替她解了穴道。
稍早时候还妆扮得娇媚高贵的叶莲,这会儿却是头发散乱,衣衫皱褶,狼狈的如同街边乞丐一般,她哪里还敢再耍什么聪明,胡乱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就赶紧道:“今日王爷回京,北疆和西疆都有异常,沙罗人和蛮骑好似要连手攻打靖海,明日皇帝就要召见阁老们准备粮草,预备增兵边关。”
“嗯!”黑衣人闻言立时坐直身子,追问道:“兵力如何分布,粮草预备了多少?”
叶莲见他这般模样,心里恨极,脸上却是万般委屈,低声应道:“我也不知道,只听到了这些,具体事情只有王爷知道,这次出兵,皇帝依旧派了他做兵马大元帅,我爹爹负责调度粮草兵器。”
黑衣人怎会听不出她话里隐含的提醒之意,他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马上就伸手笑着扶起了叶莲,应道:“这么重大的消息,你方才怎么不清楚,倒是白遭了罪。我虽脾气有时暴躁一些,但最是赏罚分明,这件事还要探知具体详情,若是你能拿到边关的兵力分布图,我作主给你两粒解药。若是以后这类消息你禀告得更多,待得战事完结,我就向上边问问,彻底解了你的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真的?”叶莲大喜,连连行礼,末了想起今日最主要的目的,她又硬着头皮道:“多谢首领提携,但我这里还有一点事,不知首领,能不能帮忙解决?若是能去了这个心头大患,我必定竭尽心力为首领探查消息。”
黑衣人有些不耐的皱了眉头,但想想叶莲还大有用处,于是压着火气问道:“到底是何事,你看?”
叶莲听出他语气冷淡,也不敢耽搁,赶紧道:“靖海北方有个城叫碎石城,城里有个卖烧饼的胡家,他家侄女刚生了一对龙凤胎,我想请首领派人去把这母子三个的性命了结了。首领放心,胡家都是老弱妇孺,动手很容易。”
黑衣人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下起了疑,状似玩笑一般地追问道:“哦,这些老弱妇孺同你有仇?居然连孩童都不放过?”
叶莲想起今日左元昊待她冷淡就恨得咬了牙,但她也不傻,还不至于出叶兰母子的真实身分,万一这黑衣人起了别的心思,把叶兰母子抓起来威胁左元昊,凭王爷的本事,护得他们母子最后再逃出生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些人是与我有仇,若是他们活着一日,我必定寝食不安,自然也不敢保证能全心全意为首领探查消息了,所以还望首领成全。”着话她就跪了下来,姿态倒是放得很低。
黑衣人冷哼一声,倒也没再追问,“行,这事我明日就派人去料理。你也要尽早把兵力分布图拿到手,交图的当日,我就把两粒解药给你带来。”
叶莲还是有些不放心,壮着胆子再次嘱咐道:“首领,一定要杀死那个贱女人,若是能带她的人头回来就最好了。”
黑衣人彻底不耐烦了,一甩袖子,打开窗子就跳了出去。
叶莲支着耳朵听了好半晌,院子里除了北风之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她这才长出一口气,软倒在地毯上,恨得握起了拳头诋咒道:“等我解毒那一日,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罢,许是想起方才所求之事,她又难得的欢喜起来,“叶兰,叶大姐,哼!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谁要你抢了王爷的宠爱?送你同两个孽种一起去见阎王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浓重的夜色里,星月都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暖暖的睡了,王府前院护卫重重把守的軎历里,左元昊穿了套玄色长袍,头发懒懒用一支玉簪绾着,眉眼间满满都是疲惫之意。
洪公公靠在门框上打盹,一个不心就栽倒在地毯上,他慌忙爬起来,抬眼看了看屋角刻漏,忍不住绕过多宝榻,一边挑着灯芯一边低声提醒主子,“王爷,您第一日回府,路上辛苦,还是早些歇着吧,这些奏折也不急于一时啊。”
左元昊狠狠揉揉太阳穴,扫了一眼桌案上还有尺许高的奏折,也是叹了气。他这一走就是将近一年,兵部攒了诸多大事琐事,原本他在的时候,仗着皇兄疼爱,很多事只要上两句就可以,但臣子却是不敢同他一般随意,所有事都要上奏折,如此累积起来,消耗人力不,许多事务也延宕了,这一年来靖海的军力不但没有增长,反倒退步许多。
他若是不能及时掌握各部变化,如何从容应对敌族马上就要开始的联合入侵?
只是,自离开碎石城这段时日,他马不停蹄跑了几处边关,又掩藏行迹返回藏鲲城,就是铁打的身躯也难免疲惫,倒是真有些坚持不住了。
“罢了,歇下吧,明日再看不迟。”
“是,王爷。”洪公公大喜,赶紧上前伺候王爷宽衣洗漱,但末了敲了敲窗下的矮榻又有些迟疑,忍不住劝道:“王爷,这书房住着怕是不舒坦,要不然奴才伺候您回后院?”
左元昊不悦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