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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面的老太太和胖女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夏怡可已经没有心思去听,脑子里满是尹向东。她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被挖了心脏的尹向东究竟是怎么一副惨样。她此时甚至没有恨,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绝望的沮丧,一种失去任何希望的松懈情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怡可一直安安静静地躲在角落里,似听非听地听着屋子里面的对话,恍惚间,听见老太太说道:“胖妹,你跟我走一趟,这里就先交给小凯和小蝶。小蝶人啦?怎么没看见她。”
小凯说道:“她在她房间里发呆呢。奶奶要叫她吗?”
老太太说道:“不用了,你看着她点,这孩子估计是第一次害人,心里还适应不过来。胖妹,你跟我去鬼府走一趟,去看看游行的情况。”
胖女人有些担心地说道:“这里交给他们两个孩子,可以吗?”
老太太说道:“不用担心,这里连鬼都不敢来,还会有什么问题?走吧。”
夏怡可突然紧张起来,她担心老太太去鬼府会走这边来,那就一定会被她发现。她慌忙找藏身的地方,然而这里就是一条通道,自己躲的角落也只是屋子里的人发现不了而已。
夏怡可匆匆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只有关着鬼尸的房间侧面有扇门开着,想必是小凯刚才忘了关。她想着里面那些可怕的鬼尸便有些胆怯,但她此时知道其实他们还没死,还算是人。她便将心一横,猫着腰快步钻了进去。
幸好躲得及时,夏怡可刚钻进去,就看见老太太和胖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好从她刚才藏身之处经过。
夏怡可此时无暇去看附近的鬼尸,蜷缩在角落里紧张地看着老太太慢慢走去。老太太刚要转过弯去,突然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鬼牢半开的门,问道:“这门怎么回事?”
胖女人也厉声问道:“小凯,是不是刚才忘了关门了?”
小凯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关了的啊。”
老太太便向门边走来,夏怡可吓的心里砰砰直跳,心想这下完了,里面已经无处可避,全是鬼尸。
夏怡可已经彻底放弃了,等着老太太来抓她,突然一个人影一闪,只见小蝶迎了出去,怯生生地说道:“奶奶,是我。”
夏怡可没想到小蝶居然在里面,她想她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的,她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刻挡在门口?是为了救自己吗?但她此时无暇多想。
老太太刚好走到门口,突然看见小蝶从里面走出来,便问道:“你在里面干什么?”
小蝶说道:“我想去看看那个人怎么样了。”
胖女人立刻呵斥道:“你既然已经把他弄了来,难不成还想救他?”
小蝶慌忙跪了下去,哭着说道:“我不是想救他,是心里难受,想看看他而已。”
胖女人还要呵斥,被老太太止住了。老太太反而释然,说道:“胖妹,不要责备她。小蝶这么做,反而让我放心了,这才符合本性逻辑。如果她突然变得很冷血,害人害得心安理得,那才值得怀疑呢。”
老太太这么一说,夏怡可更是惊叹,这老太太太厉害了,连人心都谙熟如此。
胖女人便赔笑道:“奶奶说得是,胖妹对小蝶也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其实是喜欢她的。”
老太太便把小蝶扶起,居然帮她擦去眼泪,慈祥地说道:“乖孩子,第一次难免有些难过,奶奶也是这么过来的,过了这一关就好了。”
小蝶居然抽抽泣泣地越哭越伤心,胖女人便有些不耐烦,说道:“不要哭了,小凯扶姐姐回房间休息。”
小凯便极不情愿地把小蝶扶走了。胖女人看也不看鬼牢里一眼,把门关上,跟老太太走了。
夏怡可侥幸躲过了老太太,但此时她并没有度过危机,面对着满屋的将死之人,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知道这里所谓的鬼尸其实并不是鬼,也不是尸体,外形虽然和外面游行的鬼尸一模一样,可他们毕竟还是人。
一想到这些凄惨无比的人被关在这里,忍受着异常清晰的疼痛等判官勾决,夏怡可对他们已经不是害怕,而是同情和怜悯,然而她又帮不了他们。
面对这些介于人与鬼之间的特殊人群,夏怡可根本不敢跟他们交流,甚至都不敢看他们,不过他们也不来理会夏怡可,或者他们除了对伤痛的感觉,已经没了别的意识,因此,从他们嘴里发出的全是难以忍受的痛苦的声音。这些声音让夏怡可胆寒,心悸。
尹向东哪?
夏怡可突然想起尹向东来,她慌乱地在这些人群里搜寻,她慢慢地在地上爬行,小心翼翼地避让着这些有气无力哀嚎着的可怜人,最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尹向东。
此时的尹向东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样子,胸腔已经被剖开,空空的,心脏已经被取走,还不断从里面流出血水。而尹向东并没有死,双手痛苦地悟在胸部的两侧,像是想把打开的胸腔合上去,但又因为太疼不敢用力。痛苦不堪的表情几乎扭曲了他英俊的面孔。
夏怡可绝望地看着尹向东,不敢靠过去,感觉好像自己的胸膛也被剖开了一样,痛不可言。她想喊尹向东的名字,可喉咙里却发出的是哭不像哭,喊不像喊的声音。
夏怡可就这么无助地看着尹向东,她知道尹向东是救不活了,之所以还没死,是因为判官还没勾决,那个可怕的老太太让他喝了那个诡异的固魂醒痛汤。看着尹向东痛苦的样子,她反而希望他立刻死掉,这样起码他不会这么痛苦。
这真成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这老太太究竟是什么怪物?她为什么可以把人弄成这样?夏怡可恨死了那老太太。
夏怡可慢慢爬到尹向东身边,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然而尹向东根本就不理夏怡可,甚至都不看她一眼。他难道真的除了能够感受到痛的知觉以外,已经没了别的所有记忆和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