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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寺的大殿里,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帝后的心也愈加焦急不安。漫长的等待只换来了侍卫令人失望的回禀,久久没有进展,皇后也坐不住了,她看了眼眉头紧蹙、坐立难安的丈夫,劝的话语到了嘴边又无奈地咽下。连自己都心神不宁,又怎么去劝丈夫凝神静气呢?
这时,霜菊进入令中,禀告奶娘求见。
“朕不杀她们已是仁慈,她还有什么脸来见朕?”惠帝此刻的脸色阴郁得吓人。
霜菊不敢抬头,低声回答:“奶娘见还没有找到公主,想起来公主走失前的一些话,可能有助于寻找公主。”
惠帝轻抬眉毛,立刻让霜菊去带奶娘前来。
须臾,奶娘给随着霜菊战战兢兢地入令中,奶娘的脸上血色全无,双眼中满是不安,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奴婢拜见陛下,拜见娘娘。”奶娘连忙跪下叩头。
“平日里不好好伺候公主,纵着公主自己乱跑,这会知道害怕了?快,公主到底去了哪?”惠帝一看到奶娘,就开始责备。
惠帝这一训斥,吓得奶娘整个身子颤抖起来,哽咽地道:“奴婢,奴婢自知有罪……不敢……不敢祈求陛下宽恕,但奴婢……照顾公主多年,公主走失,奴婢也十分……十分担心。”
皇后见奶娘吓得话都不完整了,尽量放缓了语气道:“你们平日里尽不尽心,我也知道。这些年,你陪着萧儿的时间最多,应该更了解萧儿的想法,你好好,萧儿跟你过什么?她想要去哪?”
奶娘听着皇后的话,渐渐平复了情绪,答道:“奴婢仔细回想公主前些的言行,公主曾多次提到想去宫外看热闹,所以奴婢推测,公主可能……可能出去看热闹了。”
“什么?你她可能出了乐游原?守卫这么严,她出去怎么可能没有人发现?”皇后问道。
惠帝瞬间起身,唤进来门口的侍卫,让他们立刻加派人手出去寻找。
霜菊道:“陛下,娘娘,公主不认路,此刻有可能在乐游原内迷了路,也有可能已出了乐游原,若是出去肯定有人给指了路的,该让侍卫也去问问外面的百姓有没有看到过公主的。”
惠帝微微点头,嘱咐侍卫道:“就按霜菊的办,带上公主的画像沿途向过往的百姓询问。”交代完后,又瞥到依然伏在地上的奶娘,便命霜菊立刻把人带走。
住持安排好人手后,前来面见惠帝。行礼之后不紧不慢地道:“陛下宽心,公主必会平安归来。”
惠帝苦笑了一下。
住持接着:“昌乐公主命主大吉,自然会化险为夷,逢凶化吉。”
“希望如此吧。”惠帝早已不相信命相之了。
“贫僧已派弟子下山,去沿途的街巷寻找公主了,有百姓的帮助,相信很快就能打听到公主的下落。”
“主持有心了。”皇后回答道。
帝后心不在焉地听着住持的劝慰,而昌乐跟随着那群大汉骑马来到了邻坊的最热闹的大街,昌乐马上被街上的各色玩意吸引住了,想要下马去近距离的看一看,玩一玩。而伤疤汉子制止了她,已经快过了饭时,还是先吃饭的好。昌乐的肚子刚好咕咕叫起来,便同意了。
一行人进了一家十分热闹的酒楼,要了个雅间,便吩咐二上好酒好菜来。
菜还没有上来,汉子们三五成群地着话。伤疤汉子问昌乐,“你家在哪住?”
“皇宫。”昌乐回答。
“噗……哈哈哈,老子还睡着皇帝的龙床呢!丫头你还会扯谎呢!”坐在近旁的一个汉子喷出了口中的水,大笑着道。
其余的汉子也笑了起来。
“老实,你家到底在哪?”伤疤汉子问。
“亲仁坊。”昌乐报出了仅知的林致府邸。
伤疤汉子接着问昌乐:“你爹是谁?”
“御林军统领林致。”昌乐心想,你们我扯谎,我就扯一个给你们看。
“你叫什么?”
“林伊沄。”既然报出了林大将军,自然谎称自己是伊沄了。
“老大,她的是不是真的?林致的女儿是不是叫伊沄?”手下问道。
“我怎么知道?”伤疤汉子嘴上这么,心里却在盘算,这丫头看起来确实出身名门望族,御林军大统领家倒是一头肥羊,以前也不是没朝当官的下过手,只是这手里有兵权的,敢惹吗?
刚好二端上了热菜,一种汉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而伤疤汉子一边吃一边关注着昌乐。
这里的菜色虽然没有宫里面精致,但别有一番风味,昌乐仔细地尝尝这个,品品那个,再看看其他汉子,完全没有细品的耐心,一个个吃相难看,仿佛饿了好几似的!昌乐摇摇头,默默吃着自己的菜。
伤疤汉子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眼前女孩与其他大汉的差别自不必,就是与之前富贵人家子女比,眼前的姑娘显然更有教养,不管是吃东西时的细嚼慢咽,还是一身的珠光宝气,都符合名门姐的身份。如果她真的是林致的千金,那这次就不能当作普通的买卖来做了。
伤疤汉子默默盘算着,而一旁的昌乐,已经填饱了肚子。
“好了,我吃饱了,现在可以去外面看看了吧?”昌乐放下筷子问道。
“好,老四,老六,带她去街上转转。”
听到了伤疤汉子的吩咐,不光是被点名的两个汉子惊讶,所有人都诧异地望着自己的老大,不由得在心里想着,老大这是怎么了?从来都是弄清了孩子家的地址,就可以索要钱财了。今不仅反常的带这丫头吃了饭,还要让兄弟们陪着去街上逛,难道要改行做善事了?
等老四老六带走了昌乐,其他兄弟立刻围到伤疤汉子身旁,“老大,这一票还做不做了?怎么还叫兄弟们哄起孩子了?”
“就是啊,老大!”其他人附和道。
“她若真是林致的女儿,那这笔买卖就要重新谋划谋划了。”伤疤汉子眯着眼睛道。
“若真是御林军统领的女儿,咱们这一票可以狠狠的敲一笔了。”一名手下提议道。
年纪最长的汉子立刻出来反驳:“不行,林致手里有兵,惹怒了他等于自寻死路。”
其他人一听,一部分表示赞同,另一部分却认为这是上掉下来的好机会。众汉子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须臾,年纪最的汉子弱弱问道:“总不能把这丫头就这样送回去吧?”
其他人静下来不约而同地看着伤疤汉子,看他打算如何处置这个烫手山芋。
“既然自己送上门了,哪有送走的道理?或许,这丫头可以帮我们把山寨夺回来呢。”伤疤汉子自有打算。
“啊,老大的意思是?”
“姓王的那群土匪占了我们的巢,岂能白白便宜他们,以前他们有靠山我们斗不过,现在我们有了林致的女儿在手,借他的手去山上剿了姓王的那一伙,山寨不就又是我们的了吗?”
其他人觉得老大的很有道理,还是二十出头的赵全犹豫地道:“只怕林致没那么容易跟我们合作,就算他剿了姓王的一伙,保不齐哪就来剿我们了。”
伤疤汉子也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单买卖一旦做成,弟兄们可以回到过去占山为王的日子,不用像现在这样四处奔波。可想要促成这单买卖,还需慎重细致地筹划一番。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昌乐跟着老四老六回来了。
只见昌乐手里拿着一个糖葫芦在吃着,后面的老四老六,手里提满了各色玩意。一众汉子忍俊不禁的看着他俩,堂堂七尺大汉,这会儿也真哄起孩子了。
倒是年长的刘老二问道:“丫头,这是你自己的钱买的吗?”
“不是,我没有钱。是老四老六给我买的。”昌乐满不在乎地。
听到昌乐也这样称呼老四和老六,其他汉子哈哈大笑起来。只有细心的老五注意到昌乐身上的玉坠不见了踪迹,果然,老四和老六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这姑娘身上的首饰虽不奢华,但随便拿一件出来都够他们吃一年的了!然而谁还没有点私心呢?老五并没有向伤疤汉子道明这一牵
昌乐玩了会,想要回去了,便想让伤疤汉子送自己回寺院去。这群汉子自然不会让到手的肥羊就这样溜了。
伤疤汉子听过京中的贵族姐们平日的管教是极严的,除了琴棋书画还要学女红,而她这样的将门姐,骑射功夫也是会学习的,肯定不能像平民家的孩子一样时常出来玩耍。看准了昌乐心中的想法,便劝道:“你不是还没见到舞龙吗?还有很多好玩的你都没见过呢?你这么快就回去了,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出来?”
昌乐想到没有看到的舞龙,就有些不甘心,听到伤疤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出来,想留在宫外的念头更强烈了。
“外面确实很好玩,但是……”昌乐还有些犹豫。
“那你一定是怕爹娘着急了,这样吧,让老五去给你爹一声,让你再多玩几怎么样?”伤疤汉子仿佛看出昌乐在担心什么。
昌乐心想:反正今偷偷跑出来一定会挨骂,还不如把长安城里好玩的东西都玩一遍再回去,到时候跟父皇撒撒娇,应该也不会受到什么责罚,顶多会罚闭门思过吧,为了现在玩的开心,闭门思过也值了。
“好吧。”昌乐答应了。
“老五,去林大将军的府邸告知一声,林姐在我们这玩两再回去。”伤疤汉子吩咐道。
“哎,不不不……我父……我父亲今日不在家中,他在青龙寺,你去那儿一声就校”千万不能让老五去大将军府,要是撞见了伊沄,就知道我是假的了,还是让他们以为我是伊沄的好。
老五正要出门去,昌乐又想起什么,“等等,等等,这样去他肯定不会相信你,拿着我的玉佩去吧。”着,昌乐解下了脖子上的玉佩,交给老五。
老四和老六看到玉佩,不禁瞪大了眼睛,虽不太懂是什么玉,但看起来比自己要来的玉坠不知名贵了几个档次,暗暗后悔当时没有问问丫头身上什么最值钱,便只骗到腰间的玉坠。这下倒便宜了老五,真不甘心。
老五拿着玉佩欢欢喜喜地出去了,刘老二要去送送老五,跟了出去。
老五正在楼梯口得意洋洋地打量着手里的玉佩,看起来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触感细腻润泽,玉佩的正面雕刻着一只凤,背面雕刻着一个“昌”字。嘻嘻,这次自己是赚了,由着老四和老六眼红去吧!
“老五,等等。”
老五回头,见是在兄弟中一向人缘很好的二哥便放心了,拉着刘老二道:“二哥,走走走,兄弟请你去喝酒听曲。”
“老大不是让你去报信吗?”刘老二反问。
“哎呦,我的二哥啊,那是骗骗丫头的你怎么也信啊?”
老二把老五拉到了角落里,道:“这票干的大,还是要谨慎些得好,我琢磨着,你还是去青龙寺看看,今是二月二,听陛下都在那儿上香,也不知道是不是林致跟着的,你去跟寺院的厨子们探探风,看林致是不是带着女儿去的。”
“怎么?二哥觉得丫头谎吗?”刘老二这话引起了老五的警觉。
“冲她一身的行头,又能报的出林府的位置,倒也像,但还是弄清楚的好,不能只信她一面之辞。”刘老二认为还是谨慎些好。
“好吧,这上果然不会掉馅饼,我还就是个劳碌命。”老五念叨着走了。
老二回到楼上,走到伤疤汉子身边,:“老五已经出发了。”
“好,我们也回去吧!”伤疤汉子便吩咐兄弟们收拾好东西,即刻动身。
老五虽不情愿再回到乐游原,但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干的话是不可能白白得到那么上好的一块玉,相比较而言,自己跑趟腿,没什么危险就得到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宝贝还是很划算的。想到跑完这趟,自己就有钱去逍遥快活了,不禁又多挥几下马鞭,想尽快办完差事。
但老五并没有像上午那样顺利地进入乐游原,眼看还有五里的时候就被人流堵住了,不能前进半步。
“大叔,前面怎么了?怎么都堵在这了?”老五问一个老汉。
“官兵把乐游原封起来了,不许出入,是在找一个姑娘。以前哪家丢孩子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也不知道丢的是哪家的贵族姐……”
老五听老汉这么,眼睛一亮,也不再听老汉在那儿絮叨了,他立刻将马拴在路边的树上,拼命想挤到前面去。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的前面,刚好见到一个将军正拿着画像在询问村民。
“哎,官爷,请问这位将军贵姓啊?”老五问面前站岗的侍卫。
“这是林大将军!”侍卫看都不看他一眼。
“可是御林军统领林致大将军?”老五接着问。
“废话,还有几个林大将军?”侍卫有些不耐烦。
刚好拿着画像的侍卫走到老五面前,问道:“有没有见到画上的女孩?”
老五仔细看着画像,看起来果然很像那个丫头,看来这次是真能捞笔大的了,于是壮了壮胆子问:“敢问官爷,这画上的是哪家姐?见到的可有奖赏?”
侍卫恶狠狠地:“问你见没见过,哪儿来这么多问题?到底见没见过?”
“啊,没,没,没樱”老五完便转身离去了。
旁边一个眉毛粗淡长着一双三白眼的将军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斜眼看着老五离去的方向,吩咐手下两名侍卫悄悄地跟了上去。自己则走到林致身边打算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他,还未张口,看到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到林致身边。
“报告将军,有百姓看到午时前看到一个姑娘跟着一群黑衣汉子一起离开。”
林致忙问道:“给他们看了画像吗?确定吗?”
“看了,有四五个人都看到了那群汉子带着……带着公主。”侍卫到后面,刻意压低了声音,毕竟公主走失的事不能散播出去。
三白眼将军听到此处,心头一亮,立马上前禀告:“大将军,末将刚才发现一个黑衣男子神态可疑,已经派人去跟了,末将怀疑那个汉子和带走公主的人是一伙的。”
“李季,你可看清那人往哪边去了?”林致问。
“往南了。”
“你立刻去回禀陛下,我带一队人马去追。”林致下完命令,即刻带人去了。
“末将领命!”李季赶忙往寺内跑去。
大殿内,皇后正劝着惠帝喝些银耳粥,久久等不到女儿消息的惠帝不再烦躁,取而代之得是久久的沉默。
“陛下,您还是喝点粥吧!臣妾知道您惦记萧儿,但您不能这样不吃不喝啊!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的住?”皇后十分担忧。
“朕实在没胃口。”惠帝声音低沉地道。
皇后无奈地放下碗,起身走到殿门口,柏韫一动不动地坐在门槛上等消息。
“琛儿,进来劝劝父皇吧!”
柏琛仿佛没有听到母亲的话,茫然抬起头问:“母后,你妹妹到底去哪了呢?”
“母后也不知道。”皇后见柏琛如此,知道不能指望儿子去劝了。
正当母子俩在殿门口默默无语时,有侍卫来报李将军求见。
“找到昌乐了吗?她在哪?”柏琛急切地问道。
“回禀太子,李将军有了消息,要禀报陛下。”侍卫回答道。
“什么消息?我去问问。”柏琛着就要往外跑去。
“琛儿,回来。李季一会儿进来禀告你就知道了,不要往外跑。”唤回了柏琛,皇后又命侍卫快带李季入殿。
柏琛又开心地跑向殿内,“父皇父皇,李将军他们有消息了,他们知道妹妹的下落了!”
“真的吗?李季呢?”惠帝迅速地站起了身。
皇后紧跟柏琛之后,告诉惠帝李季马上就到。
须臾,李季便来到鳞后面前,下跪行礼。
“臣李季拜见陛下,娘娘。”
“免礼,免礼,快起来回话。”惠帝急切地道。
“谢陛下。”起身回答道:“臣随林大将军拿着公主的画像询问百姓时,发现有一个黑衣汉子言行可疑,便派人暗中跟着,当臣想向林大将军报告此事时,刚好有侍卫报告有百姓午时之前看到一群黑衣汉子带着个女孩出了乐游原。臣猜想那个可疑的黑衣汉子定跟此事有关,林大将军立马带了一队侍卫去追那汉子了。”
“好,李季你做的很好。”
听到惠帝的赞赏,李季不禁喜上眉梢。
不料惠帝接着:“林致做事果然有效率,他去了,朕就放心了。”
听到惠帝对林致如此信任,李季的眼睛不自觉的暗淡了几分,告了礼便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侍卫来报,林大将军已经追到了黑衣汉子,正扣在寺内审问。
此时,夕阳已经逐渐西沉,皇后劝惠帝先回宫去,这里交给林致善后。惠帝没有见到女儿本不愿归去,但朝中还有紧急的事要处理,只能同意先回宫,命林致留下全力追查昌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