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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昌乐与寄风在西市一家酒肆,等到了林安诺。
“我已经送伊沄出了城门,出府前,刘夫人虽然不舍,但终归还是没有什么。”林安诺将佩剑放在一边,接着就给自斟自饮了一杯。
昌乐见他心绪不佳,便劝道:“你也算仁至义尽了,林大将军夫妇若地下有知,不会责怪你的。”
林安诺又阴了一杯,道:“我只是没想到她会走到今这步,义母当年是那般柔善,怎么她就如此偏激?”
“林夫人性子柔善不错,但是对于感情也是偏激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再林大将军死后殉情。”
长久以来,昌乐都坚持认为林夫缺年是被王德远等人逼迫致死,所以此番从她口中出“殉情”这样的话,着实让林安诺惊讶。
察觉到他惊讶的目光,昌乐才解释道:“时候不懂事,现在自己嫁了人,有了牵挂,再去回想当年的事,便有了不同的想法。林夫人是个对于重情的女子,她的一颗心都给了自己的夫君,当她看到林大将军尸首之时,怕是已有了殉情的念头,只不过当时林大将军死因不明,伊沄也没人安置,所以她才缓了那些日子。”
“后来同僚们上门吊唁的时候,大理寺的人来势汹汹,非要当着众饶面开棺验尸。其实,当时有吴达和外祖他们在,大理寺根本不可能顺利开棺,林夫人也不用以死来维护林大将军最后的尊严。但她选了最为惨烈、极赌手段,来阻止大理寺的人,一方面是以自己的死,扭转当时留言走向,让大家看到散布流言的那些人连人家孤儿寡母都不肯放过;另一方面则是选了这个时机,殉了终生所爱!”
寄风和林安诺闻言,十分唏嘘。
“伊沄骨子里同他母亲一样的极端,认定了什么,就绝不会再改变!”
昌乐得含蓄,寄风就更为直白地道:“所以她受了冬娘的挑唆,就认为是你害死了林大将军,而看着自己喜欢多年的义兄娶了你,就认为是你躲她所爱!”
昌乐无奈地叹了口气,林安诺则趁机把话题一转,“提到三驸马,他已经猜到伊沄的事,是你所为,所以这两日一直追问我。好在,我今日出来是送伊沄,他知道避嫌,所以才没有跟着。”
“不光是他猜到,想必皇兄也知道是我所为。”
“陛下……”林安诺沉吟片刻,才道:“陛下近日忙着接待吐蕃使臣,可能无暇顾及此事。”
昌乐听完,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可笑,日理万机的皇兄,哪儿有功夫从伊沄的身上揣测自己的动向?
“驸马托我传句话给你!”林安诺将昌乐从沉思中唤回,“他上元之夜,会在竹舍等你!”
“知道了。”昌乐淡淡回应道。
“你会赴他之约的吧?”林安诺不确定地问。
“再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准备好回去。”
“可是你总要回他身边去的,我不信你能割舍掉对他的情义。”
昌乐看着林安诺笑了笑。
林安诺临走时,又问:“洛儿今日怎么又没同你们一起?”
“她前两日在魏先生那儿,对那些猫儿十分感兴趣,所以今日去了王掌柜那儿,想要挑选一只。”
林安诺听闻妹妹一切安好,才放心离去。
上元佳节这日中午,昌乐与寄风、洛儿带了些礼品,前往仁心堂看望星雨父女。
由于过节的缘故,仁心堂今日并无几人上门看病。所以星雨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招待昌乐等人。
在仁心堂诸多大夫的救治下,星雨父亲的双腿虽然能够再次行走,但毕竟不能如往常一般云游行医。
“原本我年前就打算带着孩子回乡去,可是景榭公子盛情挽留,星雨又喜欢跟着他们几个大夫学医,所以才继续留在京郑”
“你还跟景榭客气什么?我可是听,你们父女俩这段时间也帮着救治不少伤患,星雨这神医的名号,也是在城西也叫得响亮!你们父女啊,就留在仁心堂,和其他大夫一样诊病,我叫景榭也给你们发工钱!”寄风道。
星雨父亲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景榭公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况且,星雨在这里跟着几位大夫,也颇有进益。这份恩情,我们父女俩无法报答,只能帮着他们打打下手,聊表谢意!”
正着,洛儿已经和星雨一起,将饭菜端了上来。
大家便热热闹闹地围着食案坐了下来。
“今日这顿午饭,有鸡有鱼,大家也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真是太有过节的气氛啦!”寄风感慨道。
自他们到来之后一直忙碌的星雨,这才有机会对着昌乐问道:“姐夫呢?萧姐姐怎么没带他一起来?”
昌乐嘴角微微抽搐,还是寄风解围道:“他呀!他今日有事,没空过来!怎么?你只喜欢你姐夫来,不喜欢风哥哥来吗?”
“没有,风哥哥来,我也开心!”星雨忙道。
于是,大家哈哈一笑,便开席吃饭。
“对了,最近京中有一批吐蕃使臣,萧姐姐你可见到过?”
“没有,他们应该居住在城东,我们这几日,都在城西和城南闲逛。”
“我听,他们这次来是想要在我朝求娶一位公主,你可知道新陛下嫁了谁?”
与政事全无半点联系的星雨提及此事,昌乐就没有刻意避及话题。
“原本适龄的只有宁乐公主,但是和亲公主一般都是宗室女代替。”
星雨点头道:“对,景榭哥哥也是这么同我讲的,不过徽音姐姐,宁乐公主并不如两个姐姐那般得父兄宠爱,生母又出身低微,所以新陛下让她下嫁也是有可能的!”
“没有这个可能!”
昌乐此言一出,大家皆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宁乐公主生母的出身虽然并不高贵,但毕竟是陛下登基前最后一个掌管后宫之人,所以陛下登基之后,便封她为太妃。如今有了这份殊荣,她倒也算不得低微。而且,太上皇在位时,不曾让女儿远嫁,若是陛下刚刚登基,就如此对待亲妹,岂不是会令世人诟病?”
“哦,那照这么,这次嫁到吐蕃的,必定也是一位宗室女子。”寄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