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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她的立场,郑贵妃怎么敢放心让她接近惺子?就不怕她动手脚?
或者,郑贵妃就是在等她动手脚,甚至会“强逼”她动手脚。
又或者,惺子身体不好,要活不成了?所以郑贵妃想栽赃给她。
转瞬之间,季妧心底已经涌出了无数个阴谋。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
她刚接近郑贵妃,一直酣睡着的惺子突然大声啼哭,接着一大波侍卫涌了进来,将她团团围住。郑贵妃疾言厉色指着她,说她谋逆皇子,背后主使是闵王……
季妧一点也不想见这个孩子。
“娘娘,民女愚笨……”
郑贵妃打断她的话。
“能将闵王教养的那般出色,怎会是愚笨之人,按照辈分,皇儿也可随闵王叫你一声姐姐,你这个姐姐可不好厚此薄彼呀。”
季妧无语至极,这论的哪门子辈分。
但是郑贵妃已经摆明了态度,由不得她拒绝。
她定了定神,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床榻一步开外停了下来。
“回娘娘,民女最近染了风寒,身上药味重,怕熏了惺子,还是远观为宜。”
想来应该没有哪个母亲敢冒让儿子被染病的风险。
果然,郑贵妃没再勉强她。
只是将怀里的婴儿往外稍递了一下,方便她能看清正脸。
季妧紧绷着神经,唯恐有什么意外发生。
不过撇开阴谋论不谈,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
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大多沉迷于晒娃,她们晒娃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听人吐槽孩子丑的,这一点大概全天下的母亲都不例外。
所以摆在季妧面前的除了“夸”这个选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天真活泼、聪明伶俐、虎头虎脑、人见人爱——这是着眼于当前。
天资过人、出类拔萃、伏龙凤雏、无与伦比——这是放眼于未来。
全方位,多角度,季妧把能夸的地方都夸了,顺带着把郑贵妃也一通好夸,不过这次的主题是母爱。
郑贵妃虽没有如何心花怒放,眼角笑纹却多了几丝。
她垂首,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柔缓的语气中浸润了满满的爱意。
“本宫确实是爱惨了这小东西,每每抱着他,能这样不错眼的看一整晚。他笑一下,本宫的心都能化了,他掉一滴眼泪,本宫就痛彻心扉。”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话音里忽然多了些愁绪。
“你当本宫的身子为何一直养不好?太医说本宫忧思过重,然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本宫初为人母,如何能不忧?
他还这么小,刚来到这世间,只要想到他即将面临的那些险恶,本宫就彻夜难眠,唯恐他被人给害了去……”
季妧跟着叹了口气。
“娘娘,您多虑了。”
其实她挺想顺势劝劝郑贵妃,既然这么为孩子的将来担忧,不如从现在开始广积阴德。
就怕这么说了,出不了景阳宫的大门。
“惺子贵胄天成,极目皆是坦途,又摊上娘娘这样的娘亲,怕是连一丝风雨也沾不到身的。”
郑贵妃摇了摇头:“做母亲的,总想保护自己的孩子万全,同时为他谋划好一切。”
万全?就是天子也不敢说万全吧。
而郑贵妃所谓的谋划,不是那至尊之位又是什么呢。
季妧没有接话。
郑贵妃顿了顿,笑道:“本宫怎么忘了,你还未曾嫁人,又怎会明白这种感觉。”
视线再次落在季妧脸上,一寸寸刮过。
“此等姿容,着实不愁佳郎难觅,只可惜你与汉昌侯府闹崩了……不过不打紧,本宫可以替你做主,给你找户好人家,绝对不输汉昌侯府的门第,如何?”
季妧看得出来这不是客套话,忙道:“多谢娘娘美意,民女暂时还不打算嫁人。”
“不打算嫁人?”郑贵妃似有些不可思议,“别傻了,女人这辈子的最终归宿就是嫁人。你也不小了,趁早替自己盘算盘算,别为了别人误了自己。等你觅得良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明白一个道理——为别人活,哪里有为自己活重要?”
这个别人指的是谁,根本无需点明。
郑贵妃话里的深意,季妧也一清二楚。
她只当听不出这弦外之音,犹豫了片刻,选择将自己的“黑历史”合盘托出。
“娘娘有所不知,民女在乡下……是招过一次赘的。只不过后来,那没良心的男人跑了……”
这些事,即便她不说,想必郑贵妃也派人查过了。
幸而冯恩已经做了扫尾处理,寇长卿又被双刃剑抵着脖子开不了口,所以他们能查到的,也只是可以被他们查到的。
而且她十分笃定,她的这些“黑点”,对尉老夫人来说是个隐雷,搁在郑贵妃这,连个把柄都算不上。不然哪用得着跟她说这些废话。
果然,郑贵妃一点诧异的神色都没有。
“这样的美娇娘都能抛舍,可见是个眼瞎的,你也不必为此伤情,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
相比之下,郑华蕤要吃惊的多。
“你既是已嫁之身,为何还梳着姑娘发髻?”
“侯府不满我招的那个夫婿,想逼着我再重新……”季妧羞惭的垂下了眼睫,“王爷不想民女再被辜负,说等他长大些,会亲自为民女挑选一名夫君。”
郑华蕤哼了一声,收回目光,轻视溢于言表。
不过季妧在乎吗?当然不在乎。
郑贵妃点了点头:“既是皇侄要给你做主,本宫也不好越俎代庖,不过他毕竟还小,恐耽误了你,你若是有了心仪之人,大可来告知本宫。”
季妧欣然领命之时,突然嗅到一股异味。
微微耸动了一下鼻尖,发现这气味接近某种排泄物……
郑贵妃有燃香的习惯,所以寝殿内一直氤氲着淡淡的芳香,如今这芳香之中突然夹杂了臭味,且臭味越来越浓……
季妧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三姐,这是什么……”
离她最近的郑华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股气味冲击的干呕了起来。
郑贵妃也被恶心的不行,正想唤人问问怎么回事,神情突然僵住。
一阵珠帘声响,奶娘急忙走了进来,二话不说跪地请罪。
“娘娘,惺子他……”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9不快接过去!”
郑贵妃脸色煞白,将襁褓急急递了出去,
她做这个动作时脸是偏向内侧的,但满脸的嫌恶却恰巧落入了季妧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