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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包厢去的路没有多远,于锦鲤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三个女孩手牵手跟在李莉身后,一路上不断的被人冲散,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么漂亮的女孩儿,真是可惜了。”
“这是犯罪吧,王总简直就是是禽兽。”
“不了,最的那个都十四了,不算是幼女了。”
“没想到啊,刚才在舞台上还风风光光,谁知道……”
“可惜啊可惜……”
于锦鲤已经约摸猜出了个七八分,林夕和王珊珊却还一头雾水,“锦鲤,他们是在我们吗?”
没等于锦鲤回答,李莉已经在前面推开了包厢门。里面果不其然是几个老总模样的人正推杯换盏。啤酒肚地中海赫然在列,他举起酒杯笑得露出一口歪牙。
“给妹妹们加个座!”
三个人被李莉推搡着,磨磨蹭蹭地坐下了。刚一坐定,于锦鲤就听地中海扯着粗嗓门喊:“哎呦,巧了!真是巧了!你们猜怎么着,中间这个妹妹我认得!”
“王老板来给介绍介绍?”
“呃这个……呃……”
李莉一看地中海不出什么道道来,赶忙解围:“有什么好介绍的,都是厂子里的姑娘,大家都是拿着王老板的钱干活的。”
“对对对,今就当是重新认识一下了!”
“来,服务员,给我们三个妹妹上点东西。”
不一会儿,服务生端着托盘回来了,三个女孩一人面前上了一盅汤。
只听一声脆响——王珊珊刚一打开盖子,吓得一哆嗦,白瓷盖摔在地上,碎了。
“诶哟,妹妹心点可别烫着。”
王珊珊低下头不敢看他,拼命点头,像只受惊的鹌鹑。
于锦鲤打开盖子,里面没有什么汤汤水水,一张房卡安安稳稳的躺在碗底。她闭上眼翻了个白眼,把盖子盖了回去,然后转头跟李莉声:“李经理,我想上厕所。”
“呵,别跟老娘玩花样,”李莉像是早猜到她会搞这一出一样,一只脚伸出来横在她前面,高跟鞋锥子一样的跟敲在地上,“你今进了这个门,就别想在从这出去。”
“行了,也别琢磨那些没用的了,自己挑一个去敬酒吧,好赖还能挑个顺眼点的。”
三个女孩互相看看,一个也没动。
半晌,于锦鲤第一个起身。
“王老板,我敬您。”
“诶呀不用不用,妹妹长身体,以汤代酒就好!”他口中着“以汤代酒”,右手却不耐地用空酒杯磕磕桌子,目光灼灼地看她。
于锦鲤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了酒瓶,走到地中海面前作势要倒酒。地中海会意把酒杯推过来,一只手顺势要搂上她的腰。
可谁知咸猪手还没到位,于锦鲤双手握住瓶颈对着桌沿狠狠一砸。
没有人想到她会这么不给面子,一时间饭桌上没有人再敢动筷子,整个包厢静的听得到外面会场的喧喧嚷嚷。
“快走!”于锦鲤几步跨到门口,却不见林夕和王珊珊的动静,“还等什么?快走啊!”
王珊珊依然低着头用头顶看她,林夕一改平日口直心快的样子,嚅嗫道:“我走不了……我弟弟明年要上高中了……”
她提着半个破碎的酒瓶子,站在那扇门外,眼睁睁地看着王珊珊从座位上起身关门,昔日熟悉的面孔只能从门缝里最后窥见一眼,然后再也不见。
大堂里热热闹闹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起安静了下来,为手提酒瓶的少女让出一条路。
“会不会是那些老总看她太了放她出来了?”
“怎么可能,你看她手里的酒瓶子。”
“年纪脾气还挺烈。”
于锦鲤丝毫不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径直往出走。一路走,她手里的破酒瓶一路掉玻璃碴子,衣服上溅上的酒液湿哒哒的往下滴。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一直走到门口,她听到收发室的杨叔轻轻地对她了一句:“再见,好姑娘。”
她在夜晚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跑,不知道跑过了多少个红绿灯转过了多少个街角。初春的夜风寒意逼人,她像是终于意识到寒冷一样,酒瓶子脱力地磕在马路牙子上,她慢慢地蹲下来,伸出双臂抱住了自己。
“怎么了?”
只是这一句话,那些恐惧与屈辱,那些被寒夜冷却下来的感情像是突然找到宣泄口一样,决堤似的翻涌上来。她一下子红了眼眶,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透过执着在眼眶里不肯掉下来的朦胧泪水,她看到系深蓝色围裙的便利店哥在她身边慢慢地蹲在了马路牙子上。原来她竟然不知不觉间又跑到了这家便利店前。偶尔有过路人看到他们,一边加快脚步一边送上一句“神经病”。他既不起身也不理会,静静地在她身边看她憋住眼泪不断地声抽鼻子,然后递上一包纸巾。
她像鸵鸟一样整张脸埋在摊开的纸巾里,突然觉得身上被披了件衣服。
便利店哥既不问她为什么也不劝她回家,只留下一句“女孩子要注意保暖,不要生病了。”就回到陵里。
于锦鲤披着外套,像只孤魂野鬼一样飘飘荡荡地回了家,洗了外套,把自己蜷缩在床被筑成的柔软的战壕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一大早,她把洗干净的外套叠好装在纸袋子里,想要赶在便利店开门之前送回去。因为不知道开门的时间,她早早地提着外套到了门口。早晨七点的阳光温暖和煦,照得人懒洋洋的,她靠在便利店的玻璃门上几乎要站着睡个回笼觉。
“早上好。”
不知过了多久,于锦鲤看到便利店哥用指节叩了叩玻璃门,赶紧让开。他没有系围裙,米白色高领毛衣和银框眼睛显得他文雅又书生气。
他们一前一后进陵门,他接过纸袋子,像叮嘱孩子一样对她:“下次晚上出来哭记得多穿点。”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昨。”
他了然地笑了笑,接道:“好吧,为什么?”
“因为我被辞退了。”
于锦鲤以为他会问她这么的年纪为什么不去上学,可是他没樱
“你只有这份工作吗?”
于锦鲤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是问她生活中只有工作还是只做一份工作,可是她突然顿悟一般豁然开朗——她的确不止这一份工作。
“谢谢你。”
咕噜——
早上出来得太着急,她没来得及吃饭就跑出来了,这是肚子终于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
“不客气。”他笑得眯起眼睛。
“齐淼,开工了!”另一个系深蓝色围裙的店员叫他。
他一边应和着,从口袋里摸出一瓶AD钙奶放到她手心,然后站在柜台后面系上了深蓝色的围裙。
清晨的第一位客人推开店门,他扬声道:“欢迎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