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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梦中红莲(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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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晚风清凉,吹着院内茂盛的绿叶沙沙作响。借着月光,魏奉庭还能看见那正在一片片掉落的桃花,零落尘埃。

想到近日听到的消息,他根本无心进学。今日一整日,他都是痴痴呆呆的发愣着。脑海想着那女子的容颜,一颦一笑,以及往日的一幕一幕。

每次短暂的相约,那些令他们格外珍惜的时光。

亭榭,楼阁,挽月亭,桂魄林,以及那些游走过的地方。零碎的片段无时无刻不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她落地有声的誓言,一女不二嫁的执着,明眸里的爱意,嘴角挂着浅浅端庄的微笑。无一不是在诉说,她爱着自己。

可如今,却听闻她即将成亲的消息,令他怎么敢相信。

心脏微微跳动,有些疼,原来早已沉沦。

突然,寂寞的月光下,女子的身影袅袅走来。飘渺似那广寒仙子,又似那镜花水月的中的倒影。

魏奉庭略显惆怅,抬手关上窗户,转身向书桌走去。隐约间,似乎听到白小姐的声音。不由摇头失笑,自己这是梦幻了吗?

房门被轻轻打开,白秋露小心的走了进来,低声唤道:“魏公子。”

“嗯?”魏奉庭轻哼,突然回神,站了起来,看到来人,眼眸精亮,折射星辰。

“白小姐。”魏奉庭快步上前几步,略有些激动的道。

“魏公子。”白秋露也是眼波盈盈,噙着泪花,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魏奉庭。

对视良久,两人终于相拥在一起。

怀中人娇软温玉,沁着柔香,楼在怀中,那般的真实。

魏奉庭有些僵硬,双手轻轻拥着白秋露,如同互着珍宝。

他曾未如此亲近别人,更何况是个女子,分开时,更觉得怅然,似有留恋。

白秋露白皙的肌肤泛起红云,想起自己刚才的放荡,略有些娇羞。不由鸵鸟般的地下头颅,露出雪白的脖颈,更显可爱动人。

“白小姐,这么晚了,你是怎么过来的。香儿呢,没有陪你一起来吗?”魏奉庭皱起眉头,天色如此深沉,白秋露竟然还要穿过街道走来,想到其中的惊险,脸色不由有些发青,口气也略显责备。

白秋露当然不会因为这个而生气,甚至心中微微欢喜。小声解释道:“爹爹让我嫁给林公子,我不愿嫁给他,就跑了出来。”说完,白秋露扬起小脸,期待的看着魏奉庭道:“魏公子,你愿意带我走吗?”

魏奉庭一怔,脸色随即呆楞住了,带她走,这个想法他曾未有过。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妾合买卖,以其贱同公物也。

不止是为妾的问题,若是私奔出逃,哪里有资格再参加秋闱的资格。

魏奉庭面色青紫,严肃道:“绝对不能私奔,奔者妾,贱也!。”

话音刚落,白秋露心中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是真的想私奔,毕竟每个女子都想经过六礼,合八字,名门正娶,与夫君白头偕老。她只是,找不到办法啊!

“秋露失言了,那魏公子有办法吗?”白秋露目光盈盈的看着魏奉庭。

魏奉庭沉思了一会,面色稍缓。道:“先假意同意,然后将婚期定在年底,到那时,我已金榜题名,再来求娶,白老爷应会答应的。毕竟之前我也接了绣球,有理由说白老爷是将你先许配给我。到时侯,我身负官职,不管是知府老爷还是白老爷,都应该很好说话。最重要的是,婚期一定要拖到年底。”

白秋露松了口气,将婚期拖到年底倒是不难。“爹爹最疼爱我,婚期放在年底,他应会同意的。只是,魏公子,秋闱之战......”到嘴话没有说完,魏奉庭也知晓白秋露想说些什么。

他握住白秋露圆润的肩膀,坚毅的脸庞郑正道:“请一定要相信我,这次秋闱,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一定会金榜提名的。”

“嗯,我相信你。”白秋露一时情切,扑进魏奉庭的怀中,感受身下胸膛鼓动的心脏,分外安心。

魏公子,秋露此生,生是白家人,死为白家鬼。

“秋露,你这般好,我怎么舍得将来交给别人。你的后半生必将由我陪你走完。倒时,你为我穿上正红嫁衣,我为你描眉挽髻。你为我生儿孕女,我互你一生无忧。”魏奉庭眸光深深,许下如此深情的誓言。

白秋露陷入这浓如香蜜的深情中,根本不可自拔。或者她也不曾想离开,像风格扑火般,献出自己。

“魏公子。”杏眸涟涟,泛着蜜色。

“叫我南枝,这是父亲为我起的字。”魏奉庭轻笑,小声说道。

漆黑的黑瞳如深渊般,将白秋露的心魂吸了进去,忍不住叫道:“南枝。”

“恩。”

“南枝。”

“恩。”

真想叫上一辈子!

月上梢头,夜色寂寞,偷窥着室内的一对碧人,羞红了月光。

“魏公子。”白秋露仰头含羞叫道。

“嗯。”魏奉庭疑惑低头询问。

一点温凉的唇印在他的唇上,带着淡淡的幽香。

魏奉庭眸光一滞,身体猛然僵住,目光扫视到白秋露似殉道般安然的面容,以及潜藏的明眸底的一丝恐惧害怕,不由笨拙的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融,带着淡淡清香和一点感伤。

?月色正浓,烛火微明,映照着一地轻裳。室内青碧纱床上,隐隐有娇吟暖语传出,温热了烛光。

此时此刻,谁也不明白白秋露那一夜的心境。害怕、胆怯、娇羞、不安、期待、惶恐,诸如百味掺杂。却不曾悔过。

......

长安城中寂寥的小巷中,风雪早已停止,暖暖的骄阳升上天空,明亮、自由、温暖、舒心。

清冷的酒肆中,魏奉庭放下微冷的酒盏,目光沉痛。

如此回忆完曾经的往事,无疑是故意将遗忘的老旧伤疤,再次狠辣无情的揭开,此刻正流血不止。

酉姬目光沉沉,似早已失了兴致,白玉雕的手指撑着下巴,遥视着远方,水雾迷离。

“那日魏大人曾说,是白小姐负了你。可见应是她并未遵守当日的誓言,待你金榜题名时,已然令嫁他人。”安陵指尖磨擦着杯面,沉吟良久,如此问道。

“不错,我一朝及第,皇上钦赐探花之名。我本满心欢喜,想回永嘉提亲。谁知,香儿姑娘竟亲自奔赴长安,告诉我秋露已经在三日前嫁给了林宪。那日正是秋闱!”

“香儿姑娘,仅凭她一人之言,有未查证过。还有她一个小姐的贴身丫鬟,应是白小姐安排她前来长安。”香儿,安陵眼眸微闪。

“是,香儿说是秋露安排她来的。否则她一个小姑娘,也难以从永嘉赶到这里。并带来我当初送给她互定情意的那枚玉佩,以示决绝。”魏奉庭的声音清冷,带着丝丝沉痛。

安陵沉吟了半晌,突然问道:“你有没有回去看过。”

“当日我听到消息,虽然心中已信了大半,但心中还藏着一丝疑虑和执着。我快马加鞭赶了回去,已是五日之后。那时白府上下,一片通红,喜带还未摘去。”

安陵又问:“可有见到白小姐!”

“并无,门房说她不愿见我。”

“这样啊,那我们回去看看吧!”突兀的,安陵如此说道。

魏奉庭惊愕的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看着安陵淡定的目光,终是轻轻颔首。

“那就明日晨时出发,尽早赶到。”

“安陵先生可是感觉到了什么?”魏奉庭疑惑的问道。

“等到了永嘉城中,便立见分晓了。”安陵举杯轻笑,说的云里雾里,高声莫测。

魏奉庭沉吟了片刻,也举杯喝尽。道:“好,咳咳。安陵先生,酉娘娘,告辞。”

“魏大人慢走。”两人齐声道。

看着那削薄的身影越走越远,酉姬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叹道:“啧啧,安陵公子还会做亏本的生意啊,真是不敢相信。不会真的是因为那半坛酒。”酉姬微朦的目光下,其实有句话没有说出来,是因为那个人情吗?

安陵似笑非笑,带着一股淡淡的的邪魅。“只是不喜欢他的灵魂而已,那里是因为那半坛酒。但也不可否认,他是个好官。”

看着安陵淡定自若的面容,口中不由咕哝道:“真是挑食。”不过随后得意洋洋,要不是个好官,他怎么会给他酿酒呢,要知道,她的眼光可是很挑剔的。

“对了,我一去永嘉城中,少则十日,多则大半个月,再回来时,那酒水能酿好吗?”安陵轻笑,眉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酉姬。

咳咳咳咳,酉姬咽下呛在喉咙中的酒水。有些尴尬,含糊的道:“当然,当然,安陵公子尽管放心。”她可不敢说现在自己还在拿那墨莲瓣尝试来酿那种酒呢。恩,这个还是不说的好,哈哈。

安陵轻哼,眉眼淡然,不再言语。

可是酉姬不知为何觉得,他的眼睛透着一股不信任,好像看透了自己。哼,长安城中,她敢说酿酒术第一,便没有人敢称第二。

只是,为了别人酿出了那么多的酒水,为何没有为自己酿一坛呢?还是,我忘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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