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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云阙之巅,血色如晚霞般艳烈。
在那一刻,云阙仙宗失去了未来的执掌人,灵虚子失去了他最得意的弟子,安陵容失去了他一直敬仰的师兄。
结局出乎意料,结果不可改变,整个云阙仙宗发出了巨大的哀鸣,白绫尽染,霜雪漫天,一股萧索悲凉的情感,萦绕在整个云阙仙宗。
没有人去探索,上方雅臣离去的原因。因为那灿烂如烟花般的剑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杀死上方雅臣凶手的修为,比上方雅臣要高,所以才能抵挡住那无敌的一剑,活了下来。而他们,甚至都比不上上方雅臣,谈何报仇。
何况,那人也是他们的师兄。
灵虚听闻这个结局是,面色很平静。他苍老的双眸中,是不可抑制的哀伤。浅浅的眸光,带着失望和痛惜,让安陵容深深的低下头颅。
“不再六道,不入轮回,你既已死,为何还要回来。”灵虚子看着自己最疼惜的弟子,却无情的说着这句话。或许,这早已不是他的弟子,他的弟子早已死在白铃树下了。
安陵微微敛下的目光,带着深沉和感伤。不入六道,不入轮回,早已不能称之为人了。
不错,他只是一只鬼,一只能活在眼光下,有肉体的鬼而已。
“前仇已了,前情将消。师尊放心,安陵再也不会回到仙宗。”安陵微笑,带着一丝感伤。看着大殿上苍老的灵虚子,那沉痛的眸子,心中带着愧疚。
或许,最无辜,最受伤的是这个老人吧。他失去了最喜爱的小弟子,又失去得意的大弟子,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此刻沉痛的心情。
“你能这样想,也好,也好!咳咳。”老人捂着嘴,喘息了一会,才目光复杂的看着安陵的面容。
“多谢师尊成全,月儿,必会护心中千年安泰。”安陵走了,走出大殿的那一刻,他强忍着不再回头。再也见不到这个睿智的老人了,他敬爱的师尊。
那一袭青衣如竹,长袖飞舞,越离越远,令人伤怀。
烟气仿若丝绸轻纱,缠绵温润,飘荡在空中,让人凭生情思。
安陵在仙桃林中看着那肆无忌惮开放的桃花,莫名觉得惋惜。有时候,开到极致的美丽过后,便是令人伤感的结局。
姬五月站在桃林下,一袭粉色以上,宛如桃花般令人惊艳。
听到脚步声,她匆匆回头,容颜依然如旧时般艳丽。待安陵的身影映入眼帘时,一抹笑容悄然绽放,惊艳了时光。
“安陵师兄,你来啦!”少女清越的声音中带着欣喜,小步跑到安陵身前,一脸笑意。
“恩”安陵浅浅的答应一声,眸光紧紧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她的肌肤,像日光一样透明,神情像月色一样温柔,眸中的星光,像彩虹一样璀璨。
这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烙印了再他的心底,再也挥之不去。
“安陵师兄,你在想什么?”见安陵这么专注的看着自己,姬五月有些羞怯的低下头去。她寻找了安陵这么多年,难过了多少个日夜。现在正好,人就在自己身边。
“想起了当年,你在此处舞剑的模样。很美。”安陵眯着眼眸回忆着,可昏沉沉的记忆一片昏暗,模糊的女子跳跃着,格外悲伤。
有些难过,是因为要诀别了吗。
“安陵师兄,以后我们还可以你弹琴,我舞剑,生生世世。”姬五月笑着许下动人的誓言,她真的想,此生就这白头到老,该有多好。
安陵微笑,没有言语,他取出焦尾琴,盘膝坐在地上,轻声道:“让我再为你弹奏一曲。”
十指微动,摩擦勾动的着丝弦,宛转悠扬的曲调随之流泻而出。曲声动人,情意更是动人。
姬五月的笑的灿烂,手中握着琉璃剑,随着曲调的抑扬,翩翩而舞。
片片桃花瓣翩然而落,洒在两人的眉眼发间,可没有人在意,他们是那么专注的看着对方,有种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味道。
佳人一舞,倾国倾城。红尘一曲,余音绕梁。
放下焦尾琴,安陵温和笑道:“很美,比这桃花的颜色还没。”
姬五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进,却莫名觉得一丝狐疑,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紧张,似乎有些事情将要发生。因此她有些刻意的问道:“安陵师兄,明日我们就离开仙宗,去游历红尘好不好。”
“游历红尘,你舍得仙宗吗。”安陵眸光沉静,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出声问道。
姬五月心中一紧,养育她成人的外公已经垂垂老矣,如今本应是仙宗宗主的上方雅臣也丧命于此,此时若她再离开仙宗,灵虚子一夕之间,可真称得上是孤家寡人了。
想了许久,姬五月心中还是很是不舍,有些央求的道:“那,安陵师兄留在仙宗吧,这么多年没有见到外公和那师兄了,你肯定很想他们吧!”
看着姬五月晶莹的眸子,安陵失笑,却道:“并未曾想过。”
“啊!”姬五月一惊,有些迟钝,不明白这是为何。
安陵低敛着眸光,自姬五月手中拿过琉璃剑,轻声道:“当年,便是这把剑,穿透我的胸口,令我痛不欲生。”
“什么!”姬五月震惊,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会事情。她只是知道是上方雅臣加害了安陵师兄,怎么还会与琉璃剑有关。
安陵眯起眼眸,带着一丝空灵的笑:“这把剑,在当年就已经搅碎了我的心脉,我又如何能够陪你。”
“我不相信,师兄,你不要骗我,琉璃剑,琉璃剑,根本就未曾离开过我。”姬五月一脸不可置信,满脸惊慌的看着安陵。看着那清冷的容颜,却莫名的觉得心很凉。似乎,在遥远的记忆中,在安陵失踪的前夕,这把剑,她曾借给上方雅臣过。
不,不可能,她不相信。师兄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把不是假的。
“师兄,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死了呢,为什么要说。”一滴滴清泪颗颗凝聚,浓密的睫毛不堪负重这如此沉重的悲伤,任由心中的难过倾泻而下。此时,她竟哭的像个孩子。
昨日云阙台上,对着无情的父亲,她没有哭。对着绝情的外公,她依旧挺立着傲骨。然而,在此时,她却哭的那般悲伤。
“月儿,我们修真之人,生死早已看淡,何必哭的这么伤心。会让我,放不下。”安陵低声叹道,心情就像那泪水一样,很沉重。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姬五月倔强的摇着头,悲愤欲绝的道。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犹如梦幻吧。就在昨天夜里,她甚至都想好了,她要陪他看尽日升日落,走过朝朝暮暮,一生一世一双人。
为何,为何仅仅只是一夜,她的梦便无情的破碎了。
“可是月儿,师兄却是那么的相信你。我相信会会照顾好师尊,掌管云阙仙宗,再次延续千年辉煌。”还有,我相信你,可以忘记我,生活的很好。
“师兄,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姬五月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迷茫的伸出,不可抑制的伤悲击溃了她的意志。
“忘记我,我的月亮。”安陵微笑,转身离去,不再注视身后哭泣的女子。
月亮,终究是要悬挂在夜空中,被众星环绕,恩泽万物。
“月儿,不要辜负了我的相信。”
青衣渐消,只剩那满地悲伤的落花,和一名犹自哭泣的女子,她的悲伤,萦绕了整个世界。
单纯优雅的白铃花,依旧盛开的美丽。整朵整朵盛到极致的花朵,在丁丁当当的铃音中随风飘落,像一区宛转悠扬的春曲,带着缠绵悱恻的情意,悠扬的飞向远方。
安陵踏入白铃树种,有花朵落在他的眉眼,然后掉落在尘埃中。可却有一丝清浅的香味,划过他的鼻端,一直萦绕在那里。是太阳的味道。
在白铃树林中的地面上,突兀的多处一捧土堆。略显潮湿的泥土上,只有几朵零落的花朵点缀,看着稍显悲凉。
“我知道,你就埋在这里。”安陵蹲下身,抚摸着那低矮的土柸,轻轻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那矮小的土柸依旧冷冷清清,没有人回答他。是啊,不会再有人回答他了。
安陵在土柸旁坐下,也不介意泥土弄脏了他的衣衫,就那么紧紧的看着前方。
白铃林生长在主峰上,从这里能够看到无尽的无泱海面,成群的鸟兽在海上飞翔,自由自在。
而在海底潜伏的巨大海兽,不时的翻卷起巨大的浪花,再倾撒而下。
安陵收回目光,轻笑出声。看着身旁的土柸,轻声道:“师兄,我也快要去陪你了,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吧!”
余音浅浅,消失在白铃花中。
不再六道,不入轮回,他已经像那些可怜可悲的人一样,将灵魂献祭给了青铜古灯,又如何能够再陪伴姬五月一生。
如今执念已了,尘归尘,土归土了。
在土柸旁,青衣渐渐消散,只有一盏青铜古灯跌落在地面上。摇曳的白色火焰没有丝毫的温度,就那么孤零零的一直存在着!永远,永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