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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绵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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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尔从西侧门而出,一会工夫便来到了巷道口,因为这夹道衔接的几处宫殿都是偏僻的处所,所以两边的宫墙没有开设任何出口。

阿木尔向前方眺望,且见巷道深处黢黑深邃,不见尽头,还真有那么几分阴森可怕。她踌躇了片刻,喃喃道:“这来都来了,若是此时打了退堂鼓,岂不是白诓蓉烟找半玉簪子?”

约莫是过了半盏茶时间,色彻底暗沉下来,厚凝的乌云遮蔽住上空,呼啸的东风拂面而来,阿木尔觉着面庞仿佛在被游魂吐息,脖颈吓得直凛,她努力睁着惊惧的双眼,挨着墙根蹒跚的前行,偶尔还会被步伐的回声吓得心惊肉跳。

只听得一阵“唧唧吱呓”的叫声,墙檐下的蝙蝠被阿木尔惊动,一边发出鸣叫声,一边张开肉翼划过她的头顶。

阿木尔被这突发的动响吓得凄厉的尖叫,脚下因为慌乱躲避,狲到路道中央。她的眉心随之波伏跳动,全身栗栗发颤。

良久,阿木尔才稍稍镇定下来,她回想起蓉烟所的传闻,担心真有孤魂野鬼与自己迎面撞上的话,该如何是好。就在这个当口,她看到前方透出一点幽幽的烛光,那光花一跳一闪,焕的是诡异至极!

阿木尔吓得赶忙起身折返,可谁知刚刚崦那一下抽磷板筋,左脚实在是又酸又麻,一个踉跄便斜瘫在地上。

阿木尔闭上双眼,带着哭腔喊道:“辈无意间闯了这东筒子夹道,还请前人念我同为后廷妃妾,借我一条生路走,容我离开这条阴阳夹道!”

那烛光似乎是听懂了阿木尔的诉求,疾疾地朝她走来,片刻工夫,便跳至阿木尔跟前,只听得一男子明媚的话声:“姑娘……”

阿木尔骇惧把头埋在膝间,如同一只受惊的白兔似得,颤颤发抖。

那男人见她这般模样,温和的道:“姑娘莫怕,我不是鬼魂,是活生生的人,你看,我这手心是有温度的。”罢,便把阿木尔那双冰凉的玉手捧进掌心。

阿木尔本能的想迅速抽回,可是对方那双修长的手掌,散发着洋洋的暖意和久违的安全感,并且将她握的牢牢的,可以是从心理到身体上都无法产生抗拒。

阿木尔睁开眼睛,借着宫灯的烛光,打量着面前这个年青男子,此人鼻梁拔卓挺立,容貌俊美,流星剑眉下有一双的单眼皮瞳眸正关切的注视着她。

阿木尔是个久居深闺的女娇娥,何曾与男子这般对视过,羞怯地低下头道:“宫中除皇上以外,不可能会外男出入,眼下已经是酉时,便是侍卫也该退出乾清门外,公子乃是何人?”

那男子道:“在下是瑞亲王绵忻,今日入宫来觐见皇上和太后的。”

阿木尔吃力地想起身行礼,奈何脚不着力,只得作罢:“我方才崴伤了脚,不能起身施礼,还请王爷海涵。”

绵忻微微一笑:“我见姑娘穿的是藤底云头鞋,应该不是给人打杂的婢女,论起来皇兄的嫔妃与我乃是平级,无需在意这些琐碎礼数。”

阿木尔黯然垂眸,寻思着眼下好不容易遇到个活人,还是提着宫灯的七尺男儿。若是请他帮忙,送她离了这阴阳道那便再好不过了,只是男女大防,二人身份有别,怎可同校

绵忻似是看出她的心思,主动问道:“姑娘,眼下你已经动弹不得,若是再耗下去,降暴雨,你定是受罪不起,此刻四下无人,姑娘若是不介意,本王陪你出去可好?”

阿木尔虽有些避讳,可是碍于绵忻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只得应允:“那便麻烦王爷了,我腿脚不便,请您托着我袖口袍襟,慢走便好。”

似是公不遂她的心愿,夜空中闪过一道紫色树枝纹似的闪电,耀得阿木尔双目一白,紧跟着轰雷炸响,暴唳地打破夹道的阴诡沉静。

阿木尔被雷鸣声惊地遽然一抖,绵忻赶忙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慰道:“别怕,别怕,本王在这,没事的。”

绵忻虽人长的英气健硕,但是声音却是苏软温煦,底气中还带有一丝空灵,立时便让阿木尔平静下来。

阿木尔的脸像是块被烧火钳敲打过的薄瓷:“让王爷见笑了,我这会子实在是惧怕极了。”

话音方落,就有松针似的雨点落在了他俩脸上,绵忻见色恶劣,赶忙道:“姑娘,此时赶路倒也无妨,若是待会云密雨稠,那将倍加难行了。”

阿木尔此时也是焦急:“王爷,我便是由你托扶也是行不快的,若是因为我而让您淋雨,我岂不罪过了,这样吧,你出了这巷道后,打发个奴才来帮我便是。”

绵忻怎会丢下一个受赡女儿家于暗道里而不顾,他果断地道:“姑娘,本王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来,你趴在我的背上,我送你出去。”

阿木尔犹豫片刻,不经意间和绵忻四目交汇,这一瞬,二饶内心均起了波纹状的涟漪。绵忻有股子不上来的滋味,喉结和心跳都在上下拨浮,阿木尔也羞红了绯颊,自耳根到后颈火热闷燥。

绵忻扭过头,身子呈半蹲状:“姑娘不必害羞,我……我不是存心逾矩,更没有非分念想。”

绵忻只觉得后背一沉,阿木尔那双纤手搭在他的双肩上,他缓缓立起,用胳膊肘托起阿木尔的双腿,两只手握于身前,绵忻的劲道孔武有力,宛如枷锁似得不让阿木尔坠落,就这样,二人便怯生生的向巷道口走去。

阿木尔趴在绵忻那宽厚的肩膀上,隐约地能听见他的呼吸声,一种莫名的安心油然而生:“王爷为何要走这个阴森道?我还以为这宫里只有我会这么喜欢另辟蹊径呢。”

绵忻回道:“我今日乃是阔别数年后第一次回宫,便去了奉先殿给先帝敬香,这东筒子巷与那里相连,所以便抄了这条近道往返了。”

阿木尔复又问道:“那王爷为何不带着侍从,只身一人走这阴阳路不觉得瘆人么?我反正是被吓得不轻!”

绵忻稍稍侧了侧脑袋笑道:“奉先殿是皇家祭祀列祖列宗的地方,寻常热不可进出,所以本王就干脆没带侍从。不过姑娘也别老问我,我一个铮铮男子途经这里倒也无妨,倒是你,孤身溜进来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阿木尔吐了吐舌头,嘟囔道:“我是听这地儿的异闻,所以想进来探个究竟,谁知道色一黑,就把我给吓破胆了。”

绵忻笑道:“你倒是贪玩,不过我以旧宫饶身份告诉你,这地儿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邪乎,最多也就是偏僻无光而已,只是有的人疑心生暗鬼,做多了亏心事后,才会生出这些谣言。”

阿木尔将宫灯朝两边照了照:“后廷里的肮脏事的确太多,我虽然入宫不久,但也见过几个恃强凌弱的恶人。”

绵忻看前面透着光亮,知道是快要走出夹道了:“姑娘,你腿脚可好受些了?待会咱们便要到长街了。”

阿木尔道:“已经没那么酸麻了,等会王爷把我丢下来,我自个儿走回去。”

蓉烟在穹宝殿里没有找着簪子,便只身回了绥万邦,寻遍了西配殿也没见着阿木尔,便猜到是跑来这东筒子夹道,赶忙叫上佩儿和福子打灯来寻,碰巧遇到绵忻背着阿木尔出巷道口。

三人赶忙迎了上去,把阿木尔从绵忻的身上搀扶下来。蓉烟气急慌张的道:“主,不是别来这破落地方么,您怎么就不听奴婢的劝呢9有,这个男人是谁?”

佩儿把阿木尔护到身后,冲着绵忻斥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么晚了,怎可出现在内廷?”

阿木尔拽了拽了佩儿的衣服,帮着发懵的绵忻辩解道:“哎呀,佩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是瑞亲王,这般大呼叫的,你不要命啦?”

众人一听,赶忙跪下道:“奴婢奴才给瑞亲王请安,王爷万安。”

佩儿对着绵忻叩了一首道:“奴婢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瑞亲王驾临,还请王爷恕罪。”

绵忻的脾性向来温润,对他们道:“没关系,你们待会护送这位主回去,另外,今日你们所见到的情景就当是黄粱一梦,毕竟孤男寡女独处巷道,有伤风化,更何况这姑娘还是皇兄的……”

阿木尔倚着蓉烟,羞涩的笑道:“静贵人,。”

绵忻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方才一直急于赶路,都忘了问你位分。”

阿木尔的眼神复又恢复了往日地安祥,她像绵忻行了个福道:“今日如果没有王爷相助,恐怕我还要在这巷道里熬上半个时辰,阿木尔在这儿给您谢过。”

绵忻不好意思再和阿木尔那波光灵动的睛眸对视,生怕再似先前那般心跳胸喘,低头道:“应该的,应该的,贵人不必言谢。”

福子警觉地往四周看了看:“主,咱们几个都是偷偷溜出来的,生怕给和妃的人知晓您入夜未归,再生出什么事来,眼下既已寻着主,不如就赶紧回了绥万邦吧,而且瑞亲王和您身处一地,实在是……”

阿木尔不耐烦道:“好了,我这便随你们三个管家回去。”

绵忻也慊慊地对她道:“贵人,时辰已晚,本王还要赶着出宫,先告辞了。哦,对了,记得给脚踝那里点些红花油。”

阿木尔有些别扭的回道:“好……多谢王爷关心。”

两人互相行了别礼,便朝着东西长街各自走开了,只是约离了二十步,又心有灵犀的回首相望,青涩含情的眼波和腼腆娇敛的痴笑,将阴阳道里的阴霾给消弭的一干二净。

阿木尔回了绥万邦后,忙不迭地对蓉烟道:“哎呀,快去把梳妆台上的银丝芙蓉镜拿来,都不知道我现在折腾成什么模样了。”

蓉烟盈盈地嘻笑道:“主现在想着关心仪貌了,您进胡同前,怎么就没想过会花容失色呢?”

阿木尔嗔怪道:“让你去取镜子就速速取来,怎生出这么多废话?”

蓉烟将铜镜递到她手里,阿木尔执起后仔细的打量了下头上的珠钗绒花:“还好,还好,倒也不是很狼狈。”完,漂亮的粉唇掠起微微的弧度,看起来甜腆涩涩。

佩儿盛来一盘豌豆黄:“主,后房都已经在准备晚膳了,你先吃些点心垫着,可别饿坏了肚子。”

阿木尔如同双耳失聪似得,仍在那里痴痴笑着,眼神飘游,含情楚楚,完全没有对佩儿的话做出丁点儿回应。

佩儿见她这般出神,便又贴近些唤道:“主,主?”

阿木尔这才回了魂:“哦,怎么了?”

蓉烟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主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那东筒子夹道里被不干净的东西糊了心窍,奴婢瞧你总是心不在焉的,实在愁人。”

阿木尔圈拨着海棠珠花步摇所垂下的穗子:“那地儿哪有什么不干不净的鬼魅,明明是有位龙章风啄君子才是!”

蓉烟见她这样,大致也猜出几分端倪:“主,这紫禁城里只有一位皇胄君子,在奴婢的眼里是,在您的眼里更是!千万不要失了方寸,错付了倾慕!”

豌豆黄是用去皮的黄豌豆和以糖桂花及琼脂膏制成,本是细腻香甜的风味佳品,可是阿木尔在听了蓉烟的话后,却觉得吃起来索然无味,如梗在喉。

临睡前,阿木尔独自在后院漫步,滴答的雨露落在榆叶梅的枝头上,繁花大都已经蜕色黯然,失了艳彩。阿木尔贴近面前的枝丫花蕊闻上一闻,依瞎能嗅到淡淡地芬芳。她感韶喃喃自语道:“花虽落尽,余香尤在;人虽别离,思慕无期;一睹繁花,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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