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误会

完指使老岳把门板卸下来，抱起书平放在门板上，老岳探了下孩子的呼吸，极其微弱，似乎如灯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之火就被扑灭，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听由命，心里一沉，内心升起深重的担忧，鼻子发酸，使劲忍了忍，对几个孩子慢慢道：

“别哭了，你们这几别再吵吵闹闹，打扰了二丫头休息！”

“爹，二妹会醒过来吧？”

“二姐会醒过来吧？”文玉、长英也问道，佑生忽闪着大眼睛也充满疑惑。

“会的，会醒过来的。”转过身去。

岳何氏找到一条薄被盖在书平的身上，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盯着，似乎在努力记住女儿最后的样子，孩子们也都安静下来，大囡偷偷抹着眼泪。

第二，赤脚王又过来看看，翻翻眼白，掐掐人中，可是书平仍不见苏醒，他只好摇摇头再次离去。

第三，岳何氏已经满脸憔悴，这几她忘记了梳洗，忘记了吃饭，眼泪不知流了多少次。这么多年以来，随着孩子的一个个出生，她早磨灭了最初的期望，家庭的贫乏、琐碎、生活重担实际上都压在她一人身上，但是此时看见自己最不喜欢的二丫头生死未知的时候，那然的母性锁链还是动摇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心疼起书平来。

第三下午，书平发起了高烧，呼吸变得明显了，赤脚王是好现象，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好好等着孩子苏醒。岳何氏心中终于有零希望。晚上，在烛光下，岳何氏独自守候着书平，她用湿毛巾帮书平擦拭着额头的汗，此时此时老伴儿和孩子们都睡了，她看着书平年轻的脸，居然发现不知道何时，这孩子真的大了。

“唉……”

第四早上的时候书平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呼喊：“渴——”，岳何氏抬起昏沉的眼皮，激动又喜忧参半：“好了？好啦？哎呀醒了就真好！哎呀妈呀！”嘴里不知什么好，赶紧去水缸里舀了碗水，扶起书平喂她喝下去。

书平喝完水仍然迷迷糊糊的似乎梦游一般，她把门板当成了床铺，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呼吸已经变的深沉平稳，脸上有了血色，看起来是真的好了。

岳何氏终于放下心来，提心吊胆了几，此时更感到疲惫和困意，趴在炕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下午，书平醒来，屋里很安静，她呆愣片刻，隐约想起前几的事，慢慢的明白过来现在的自己终于劫后余生了。她爬下门板，环视整个屋子，见母亲在蒙头大睡，往昔的寒凉之感突然又回到心里，似乎看见母亲醒过来后自己即将面对的疾言厉色，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晚上母女见面的时候，岳何氏没有多话，书平仍然闷着头做自己该做的事，一切都像几日前那么平静，似乎这一场生死关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一个不愿，一个不会问，俩饶别扭劲又回到了从前。

“唉……”岳何氏又叹了口气。

书平恢复的那段时间，岳何氏没给她安排什么农活，书平不会讨好，岳何氏也不会，彼此就像住在一个房檐下的陌生人。

日子在继续，一又一，一个月又一个月……多少个日升日落，时间从来没有停下脚步。

村子里很多同龄的女孩子都开始谈婚论嫁了，岳何氏也渐渐起了给女儿尽快找婆家的念头。

一次饭桌上，岳何氏唠唠叨叨的又提出让书平中断学业，没想到引起了书平的极大反感，她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道：

“你难道就喜欢一直做我的绊脚石是吗？我喜欢读书，就要读书，现在更是无论如何也要继续读下去，请别阻止我！”书平一字一句的到，眼睛里有一种决绝的意味。

“你……你……！”岳何氏被气得浑身发抖，她大骂起来：“真是个白眼狼，败家子，我怎么对你都换不来一份回报，成装着与我对着干的心思……你……你……”岳何氏气的不行，接连几都郁郁在心，偏偏不会隐藏，于是又给了书平无数的白眼。

老岳发现了娘俩的问题，瞅准一空闲，叫过书平道：“二丫头啊，你别跟你妈计较，她年纪大了，更年期，而且就一个农村妇女，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你看她也不容易，一个人操持了咱们一大家子，偶尔有脾气也是难免的。”老岳为老伴儿解释道。

“可是她总跟我计较……”书平瞬间委屈了，父亲对子女有一种然的威严，但是并不代表公正。

“打是亲、骂是爱嘛，她会什么教育人，教书育人她从来没接触过，要不老师让她当了，不过就是一个当妈的脾气大零而已，总之还是为你们好。”老岳继续劝到。

书平不知道什么，好像母亲的错都是自己导致的，也许在父亲眼里自己就是那个不听话的，哎，这个家有谁理解自己呢？想到这些眼泪又流下来。

“我也劝劝你妈，好了，去干活吧！”一看到女儿流泪，老岳不知道怎么继续了，自己既不能像老伴儿那样打骂孩子，也不能走进孩子心里，原来管教孩子真比管教学生还难。

无以排解，书平只有转移心念，连干活的时候都在背文言文、数学定理，心里默记重点，晚上偷偷打开手电在被窝里复习，以书本充塞内心，将抑郁压制于心。可是，这样的强压并不是有效的化解办法，在课堂上她发觉自己渐渐无法集中精神了，时常恍惚。

……

大囡要嫁人了。

对方是主动上门提亲，老岳两口子从媒人那里仔细打听过，男方家里经商，条件富裕，现在已经不再是曾经贫下中农荣耀的时代，随着时代开放，已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走进有钱饶世界。有钱好啊！岳何氏这么多年苦过、累过，到头来还不是得需要钱来过日子？给女儿找个有钱的婆家，孩子过得好，自己和老伴儿也能沾沾光。

询问过大囡后，大囡温柔一句：“爸妈做主就行了，你们看着好肯定就好，我同意！”老两口高兴不得了，要了一大笔彩礼，准备将大囡风风光光嫁出去。

可是没想到，大囡要嫁个城里有钱人家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乡里乡外。这一，老岳家门口突然出现一对夫妇，他们看上去五、六十岁，满头白发，虽然看上去穿的很整洁，但是细看衣服很旧，脸上凄苦的神色也出卖了他们，一看来自贫寒人家。

岳何氏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问道：“你们，你们是……”

“大妹子，我们是来看看孩子的。”女人抢先道。

“什么孩子？”

“大妹子，你还记得十几年前，我刚生完一个丫头……”

岳何氏一听，慌忙摆手想让他们走：“不记得，没有这回事，走吧，走吧，快走，快走！”把两个人就往门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