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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十五,故而十四为煞。
与孟华亭早先预料相差无几,元宵之前,终于来到了高阳城下。
刚到城下,大启朝堂就已经有礼部主事携带圣旨在此迎接上单使团。
另有一位司礼太监携带子口谕单独传给谢济,是让他先在城外侯着,等到陛下忙完了正事,再听宣面圣。
这倒是让谢济有些意外,当初火速召他如今的是子圣旨,如今到了高阳城下,却又被一道口谕拦在了城外。
那位高居庙堂的子脑子里是不是装了浆糊?
谢济不由得在心中腹诽了一句。
而孟华亭作为周全使团安危之人,自然只能跟随使团入城,不得停留在城外。
临别之际,孟华亭特意嘱咐过谢济,让他接下来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虽是子脚下,却难免有歹人在这最后关头出手。
此言一出,谢济就觉得腿脚微微有些打颤。
这一路顺遂无比,让他都觉得极为奇怪,如今圣旨有变,自己只能孤零零的在城外等着,谁也不准背后歹人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所以,当时谢济就问孟华亭能不能留下来,晚些日子和他一起入城。
倒不是贪生怕死,主要是担心自己出了事,以后谁还来替她分忧解难?
孟华亭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做不了主。
非不愿,实不能。
就在使团车马要过城门的时候,赵婉儿突然掀开车帘,探出头朝谢济道:“谢济,别忘记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谢济立马讪笑着答道:“自然不会忘记,公主安心等着便是。”
所幸城外那间客栈还剩下一间空房,虽简陋至极,可好歹比露宿街头强许多。
一路赶车的蜀王府邸老仆人自然不需要客房,是床地被,何处都能睡得,如今春芽渐渐长大,已经出落得一副少女模样,谢济自然不好再与她共宿一屋。
赶路许久,总算双脚能够落地的春芽,晚饭都没有姑上吃,匆匆打了一盆热水,泡脚过后,就沉沉睡去,已经熟睡的姑娘满脸甜笑,谢济想着这丫头估摸着又梦到了有趣的事情。
听着轻鼾,谢济将她被子四角捏卷好之后,便退出了屋子,来到大堂,向客栈掌柜要了一坛好酒。
客房以外,便是后院,蜀王府老仆人坐在井口旁边,正要从腰间取下酒壶,恰逢谢济提着一坛酒走了过来。
“老伯,尝尝我这酒如何?”
着,谢济便将泥封解开,一阵酒香渐渐散开,老仆伸长了脖子嗅了嗅,大笑着点零头。
“要得,要得,这感情好,老汉就先谢过公子好酒了。”
两人一坛酒,总好过一人饮酒,太过寂寞。
“这趟入城,一路之上辛苦老伯赶车了。”
老仆摇了摇手,笑道:“公子严重了,老汉还得谢过公子让我能够再来高阳瞧瞧热闹呢,这不,公子如今又请老汉喝这一坛子好酒,这等好事,王爷府中其他老哥能碰得上?”
老仆提起那坛子酒,颇有几分自豪感觉。
公子邀酒,与有荣焉。
今夜无月,院仅有一盏油灯照明,谢济抬头望了望夜空,想起孟华亭临别嘱咐之言,不由得心生感慨。
月黑风高杀人夜!
但愿是自己多虑了。
然而,两人尚且未将一坛酒喝尽,客栈已经有一行人悄然跃过院墙,谢济隐约听到动静,老仆似乎已经喝得有些醉意,整个人开始摇头晃脑。
正在谢济打算细细察看动静的时候,这一行人已经掠至后院。
为首之人,正是赵文昌,恰巧谢济与此人有些相熟。
“公子,许久不见。”
话之人浑身上下皆是难以掩藏又或者不屑掩藏的浓烈杀气,谢济自然不当这是一句问好的话。
此情此景,双方都心知肚明。
“能不能放过其他人?”
谢济看了一眼身旁已经醉倒的老仆,又望了一眼春芽正在熟睡的那间屋。
赵文昌摇了摇头。
“公子,非是老奴心狠手辣,委实是留不得。”
谢济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没来由的提起了一桩往事,得并不详实,只是大致帘初有两个孩子,男孩儿名叫赵北牍,女孩儿名叫赵留书,如今身在某处某处。
这大概是谢济第一次以言语威胁他人,这种感觉不太好,但是效果却很不错。
赵文昌不是傻子,二公子此番言语,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所以,他答应了。
“二公子自幼不擅武学,念在谢家多年的恩情上,公子今日不如自行了断,也算是老奴尽了一份周全。”
谢济冷笑一声,并不着急言语,而是抽剑出鞘,横在手臂,剑光晦暗,映照着那张难以看清表情的脸庞。
“其实你是谁派来刺杀于我的,这从来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这么多年以来,我就一直如同一个任由他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云阳三年,刺杀无数,我侥幸活了下来,此次面圣,若不是有孟华亭一路护送,恐怕你们也不会等到今日才动手。”
其实谢济不知道,赵文昌原本已经设下伏杀蛛网,只不过那次被一个年轻人给搅乱了计划,如今就在子脚下杀人,恐怕任谁都很难想到。
所以,这一次,赵文昌已经不担心谢济还能有救星出现。
即便真有救星,有那人丢给他的死士,他也能够将所谓的救星一一诛杀。
赵文昌倒也不着急,他也想听听这位二公子在临死前会有什么遗言。
“当初有人教我练剑,我想了很久,最终很不情愿的答应了,因为我始终觉得,身在江湖,恩怨情仇不该只有刀剑才能了结。”
这样的江湖,不是谢济想要的江湖。
“公子莫不是已经练剑有成,今日打算拿我们试剑?还是公子参悟了高深佛法,今日想要以三言两语,让我等放下屠刀?”
众人皆是不屑地冷笑,一个读书多年的书呆子,当真还是不知道江湖的水,究竟有多深。
然而,就在下一刻,众人便笑不出声。
因为与谢济相隔两丈有余的那名刺客,已经被谢济用罕见的飞剑手法,取下人头,滚落在地。
重新握剑在手的谢济冷冷道:“我既有剑,何须再佛法?”
我有一剑,斩杀诸位之后,尔等如何还能够提起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