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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梦淡淡一言,在卫角听来却如同一声霹雳,身子竟然晃了晃,眼神都直了,盯视拄着一只单拐的秦梦问道:“何时送走的赵正!”
“唉……”秦梦悠长的叹息道:“在这莽莽大山,万余众士卒不易突围,可是几人十几人那就如山中飞鸟,想飞离,岂有飞不出的道理?适才追逐之时我已令龙阳君护送赵正启程离去!”
卫角一脸慌张,大有拔腿欲走之意,然而犹豫了一下,又镇定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试探问道:“兄长在诓骗我?”
“爱信不信!尽可用大军围山,好像秦军粮草即将耗尽了吧?”秦梦轻蔑的讥笑卫角道。
卫角深吸一口,脸上一时之间流露出了失望,愤怒,怨毒,无奈之色,随即又恢复了那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和秦梦凌厉对视。
临别,秦梦冲着卫角的背影道:“雷真是道护身符,角弟尽可放心,劫掳皇帝陛下的恶名我一力承担,但也不会允许赵正有所闪失,下苍生疲敝太久,太需休养生息。为一己之力,再卸兵,实乃逆而行,还希望你能及时收手,看着我们多年情分上,我也会对你既往不咎……”
似乎卫角根本不领情,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甩袖离去了。
“开弓岂有回头箭,墨门执矩长老还在秦郎手中,至此墨门就会和他决裂,若是秦王赵正稍起疑心,就可能察觉出他的不轨心迹,随之卫角也会铤而走险,昭告下他有雷之术,从此就走上和赵正对抗的道路,雷之术流布世间,下再起争端!岂不白费秦郎的一片良苦用心?”嬴盈从树后走出,接过秦梦手中的拐杖,搀扶起他,并肩而立一起俯瞰渐行渐远的卫角,有一搭没一搭的道。
这个可能秦梦如何没有想过,自己也时常迷茫不已,然而事赶事,就赶到了这一步。似乎事情总想跳出既有的历史轨迹,然而最终历史车轮前进的大方向没有丝毫的偏差。
嬴盈不解,那是她不知自己也只是在依循大势而为,史载卫国被废是在二世,那就一定程度明,卫角的阴谋在秦始皇当政的十几年中并未败露。
身为穿越者,秦梦有时想的极其明白,人活一世,其实就是地的囚徒,各有命数,就如同邹衍所言,亦如上繁星,人生轨迹早已注定。
但有时也迷很茫,活的越久,经历了丰富曲折的多样人生之后,内心越发孤寂,始终想不透,为何就穿越了?穿越重生又到底为了什么呢?
秦梦深思之际,龙阳君的门客宋子前来禀告道:“秦王拒绝进食!”
秦梦惊喜不已,赵正这是在用绝食和自己怄气啊:“饿一顿,还能降降血脂,对他健康百利而无一害,不用担心,走,咱们看看他去!”
来到后山,见到了焦急打转的龙阳君,迎上来道:“也许水土不服,秦王正精神疲惫,浑身发热,上吐下泻,拒绝进食!”
“啥?赵正病了?”秦梦有些慌乱,拄上木拐,大步挪了几步,一挑帘就进了赵正的帐篷,上手一抹赵正的额头,果真发烫。
看到赵正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秦梦顿时担心了起来,赵正会不会是初次身渋蜀地染上了簇的病毒呢?病毒这东西即便到了后世也让人琢磨不透,有些人生免疫百毒不侵,病毒也就不算是病毒。有些人群一旦来到一个新地方,当即就会被生病,所谓人们常的水土不服。
有的人能适应过来,有的人适应不过来也就不治而亡。秦梦很担心赵正出个意外。
看来计划又要变了,本打算诓骗卫角撤兵之后,由龙阳君护送赵正南下,绕道昆明,再北上前往黔中郡,经南郡,南阳郡,从武关进入关中咸阳,以此让龙阳君重新得到赵正的信任。龙阳君就可实现利用秦军平服身毒内乱,同时完成身毒归附我华夏版图的千古功业。
可是现在赵正病了,计划就得重新调整。
“用药了吗?”出了帐篷,秦梦焦急询问龙阳君。
“我煮了些清热去火的药汤,可是他却不配合!”龙阳君无奈道:“他若是不喝汤药,水土不服可是能要人命的啊!”
“药汤在哪?我来劝他?”
秦梦接过龙阳君的药汤,就要进帐给赵正喂药,谁知刚挪动了一下脚步,只觉头晕目眩不能自已,一头就栽倒在地,便没有了知觉。
秦梦悠悠醒转,睁开眼后,只听嬴盈惊喜的叫嚷道:“秦郎你可吓死妾身了,你可昏迷到了整整三啊!”嬴盈突然带着哭腔欣喜大喊道:“龙阳姊姊快来,秦郎醒了?”
龙阳君一脸憔悴,似乎转瞬间苍老十岁,竟成霖地道道的一个干瘦老妪,素来坚韧刚强,竟也带着哭腔,抓住秦梦的手埋怨:“秦弟,终于醒了,你可吓死姊姊了!”
秦梦只觉眼前一切都那般奇怪,陡然记起昏迷前的事情,急问道:‘赵正病可……”
话未出口,只觉眼前旋地转,全身无力,似是被人高速旋转,头痛欲裂,干呕恶心,秦梦不得不中止话,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嬴盈见到秦梦这般痛苦的表情,不由垂泪道:“你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还牵挂秦王?”
秦梦无力回答嬴盈的责问,只得闭眼调息。
“秦弟病的不轻,妹妹克制,让他清净一下!”龙阳君叹息道。
自己病了吗?自己怎么就病了呢?可脑子清醒无比,缓了一口气之后,那种眩晕感也随即就消失了。秦梦睁开了眼睛,再次看到了龙阳君和嬴盈欣喜的眼神,可是嗓子蠕动一下,那种旋地转的眩晕就又随行而至了。
秦梦再次闭眼调息,难受劲随之又消失了。
“秦郎病倒这三,秦王赵正病情恶化,腹泻不止,恶烧不退,三颗米未尽,如今也已奄奄一息。若是秦郎再有个三长两短,我等就成了千夫所指的恶妇人了!”嬴盈哽咽道。
怎么会成这样?赵正还未正式称帝,怎么就会身死?不可能啊!
闻听嬴盈哭诉,秦梦心惊,然而再次睁眼,欲起身看一看赵正,只是身子一动,那种排山倒海的眩晕随即而至,秦梦无力的再次躺倒。秦梦发现稍稍动动手臂还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不觉发烧,慢慢试着起身,保持一种极其缓慢的动作,倒无那种令人欲昏欲死的眩晕。然而稍稍幅度大一些,那就会招来排山倒海的眩晕。
秦梦抬起手来,如同忙动作一样,点指外面赵正的帐篷,示意龙阳君和嬴盈找人将自己挪到外面。
“秦弟可是要去见一见赵正?”龙阳君会意,正值邛王濮阳燕前来。
“王子,你一定要挺过来啊,来都是我这方土地害了你啊!”濮阳燕不无悲赡道。
“王子要去探望一下秦王,还烦大王搭把手,将王子抬过去!”龙阳君语气不善的道。
濮阳燕手下的邛人那都是莽撞伙子,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秦梦抬了过去,谁知秦梦再次昏死在了床板之上了。
秦梦再次睁眼,也已色昏暗。发现身边无人,慢慢侧脸,这才发现赵正就躺在自己的身边。
只是几不见,赵正也已干瘪不堪,脸色苍白,毫无半点生气。
秦梦缓慢的抬起手来,伸向赵正的鼻子。
怎么没有鼻息?难道赵正死了?秦梦随即心惊不已,想着坐起,结果稍微用零劲,就又差点昏死过去。
再次平复下来,秦梦再不敢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再次试探赵正的鼻息,这才发现赵正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哥们儿,你的阳寿未尽啊?怎么就能死在这穷山恶水之间呢?自己又是怎么回事?身体倍棒,八年的北极圈的极寒环境都适应了过来,西域之地上的一场滔瘟疫自己更是毫发无损,怎么就跟着赵正一块折到这穷山僻壤之地呢?
这是缘分,还是劫数呢?
秦梦凝望赵正那张瘦下来的威严脸庞,不由回想起过往三十年里那一幕幕一场惩他之间不明讲不清的恩怨纠葛。
为何穿越而来,落在这个世上,怎么就不偏不巧碰上他呢?是他发现了自己,自己才得以在汪洋之中活了下来。这才有了接下来的纷纷扰扰的纠葛。
此时他濒临死亡,而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生病了,他若是死了,自己也会跟着死吗?
秦梦不禁想到了这么多年一起和赵正共同经历过的险境,似乎赵正的每一次遇险,也都关系着自己的生死存亡!
记得最清楚的莫过于第一次和最后一次。
第一次遭遇劫杀,那是在繁阳田氏宅院中,院外就是潜伏的刺客。若是刺客发现了赵正的行踪,不仅他要被灭口,自己以及所有人都会被灭口!
最后一次是在几前的蜀湖大船上,若非自己捡起了雷管扔入了水中,大概自己和赵正就会一起共赴黄泉。
而后被石漆的爆炸冲击波冲进了湖水中,若不是锥父和鲁勾践及时出手,大概自己和他也早就进了鱼鳖的肚子。这只是头尾两件,其中还有很多很多次,细细盘算下来,发现还真是如此。
秦梦望着赵正奄奄一息的神情,越发觉得自己呼吸不畅,呼吸上一口气,都要经历一次翻地覆的眩晕,痛苦至极,难以忍受,闭上眼,慢慢呼吸,才有了些好转。
难道自己和赵正的命运休戚相关?他若是死了,自己是不是也活不成了?怎么就和他成了一种生命共同体的状态了?
就在秦梦喘不上来气之时,龙阳君走来了。
龙阳君看了看秦梦一眼,俯身跪坐在赵正的头边,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掰开赵正的嘴,便将手腕嫡出的血,喂进了赵正的嘴里。
接着秦梦感受到了龙阳君坐到了自己的身边,紧接着嘴巴被龙阳君打开,忽然嘴里流进了一股咸腥的液体。秦梦睁了一下眼,赫然看到龙阳君再给自己喂血。
愚昧啊!自己想要拒绝,然而稍微大口喘息一下就是要命的眩晕,自己真是没有一点抵抗力,只能被迫接受龙阳君的喂食。
龙阳君并未发现秦梦已醒,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当初姊姊初到身毒就是水土不服,若不是菩提萨埵喂食我他的鲜血恐怕我就已死去了,希望赵正饮了我的血之后,能够挺过这次劫难,他不能死,若是死,下百姓又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似乎我并无菩提萨埵那份法力,几过去了,赵正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姊姊,妾身煲出来的饭粥,好了你端一碗喂食秦王吧!”帐篷外传来了嬴盈的呼喊声,秦梦这才得以解脱。
秦梦一下就吐出了最后一口未能咽下的鲜血,接着嫌弃的擦了擦嘴角。
突然之间秦梦擦手的动作不动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这么大幅度的动作竟然没有晕死过去。
怪事啊?秦梦想着不禁看了赵正一眼,这才发现赵正的嘴角在蠕动。
难道赵正的生命体征活跃与否和自己息息相关?
秦梦伸手摸了摸赵正的额头依旧滚烫,气息依旧微弱,随着赵正嘴角不再蠕动,自己也紧跟着疲惫了起来。
放血救人这事,秦梦一直认为只有在中的才有这种愚昧之事,然而龙阳君确实活生生的被阿育王救活了。
若是赵正只凭饮血就能产生免疫力,那么无疑自己这个穿越人是最佳人选,身上携带着从古自今人类诸多的免疫抗体,龙阳君岂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若能助力赵正挺过来,即便贡献自己全身的血,秦梦也绝不吝啬,就算以己之命,为下苍生换得十几年修养生息的太平日子。
秦梦看到龙阳君遗留下来的匕首,在身上还有最后一口力气时,秦梦将利开的手指肚塞进了赵正的嘴里。
匕首嘡啷落地,秦梦只觉眩晕欲死,呼吸愈发窒息,眼皮合上之时,突然觉得一股软软的力道包裹着指间,是那般的熨帖和舒服。紧接着一股暖流由指端,颤颤巍巍的蔓延到了臂膀之上,又从臂膀之上慢慢的溢到了心间,随之呼吸也畅快了起来,眼皮也不再沉重,呼吸是那般的舒畅和自由。这种浑身舒坦,言语也已无法描述。最后浑身充满了力量,秦梦试着,一下就坐了起来。
这让端着饭碗的嬴盈大吃一惊,以致失手将手中的瓦罐摔落在地,随即香甜浓郁的米粥的饭香充盈了整个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