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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帝三十六年八月己亥,东海郡广陵城中,虞家推杯换盏热闹非凡,听会稽项氏不少族老今日前来是向虞家求亲。
虞氏在广陵本就很有名,只是这些年破落而已,想当年虞氏出了一个纵横大才,那就是在赵国为相的虞卿。
虞卿随鬼谷学宫搬迁至临淄,虞甲子继承了父亲虞卿的家学,对春秋自有独特见解。下一统,虞甲子被征召为博士,后因劝谏皇帝陛下分封子弟之事而同淳于越一起被贬回乡,鬼谷学宫早已不复存在,只得回到祖籍广陵。
三前,秦清入住虞家,虞甲子凭空就多出了一个女儿。
秦清在虞家扮作孝女贤孙无非就是引蛇出洞,这个蛇自然就是公子子婴。
也是那,从会稽传来项家为救叔父项梁其从子项羽愿以入赘虞家为代价请求虞公出手相助的消息。
这是多么惊裂地的大雷啊!
骄傲到上的项家子弟,竟会做出如此之事!多么媳的一件事啊!
不到三消息就在会稽郡和东海郡传播开来,吴越之地上的楚人后裔皆是一片哗然。
人们还在议论此事真假之时,项家人就已坐船来到了广陵。
项家一直都是楚氏遗民的主心骨,项家都认命屈居人下,其他楚王子孙支脉也就锐气大挫。
这是秦清机灵鬼的主意,她以此打磨掉楚氏遗民的复辟之心,同时引来还在高邮亭督促疏通运河淤积的公子子婴前来。
虞甲子只是一介儒生,并没有深厚的宗族势力,然而项家在东海以及会稽却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公子子婴一直都在向会稽的项家表示亲近之意,就连此次项梁前往咸阳跑官之事,其实都是公子子婴在幕后默默助力。
“公子子婴会来吗?”秦梦又扮回了满脸皱纹的仆役模样,侍立左清手边,望着中之上的日头,笑嘻嘻的问道。
“没有道理不来啊!”秦清扳着脸,在自己院中烦躁的来回踱步,手拳相击着,也不确定的应道。
时隔三十七年,秦梦又见虞甲子,一把须髯,高冠锦衣的虞甲子,已不是当初那个任性刁蛮的童,也没有如唐举预测的那般成为败家子。
秋风吹过满院的桂花香,沁人心扉。左清折了一支桂枝,放在秦梦鼻尖,嬉笑道:“秦郎,你就不要再戏弄清女了,对她了实情吧!”
“事情有变?”秦清敏锐的质问道。
秦梦笑嘻嘻的道:“如我所,一切都有定数,东海郡守公子子婴恐怕不会入彀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秦清追问道。
“你父为防备匈奴的南扩,迁民前往上郡北河榆中,此次迁移户口达三万家十数万人,而且皆从齐地征调,东海郡自然承担了大部!”秦梦完,又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秦梦的这声叹息,是对命不可违的致敬。
史记有载:三十六年,始皇卜之,卦得游徙吉。迁北河榆中三万家。拜爵一级。
皇帝赵正迁移人口非是因为占卜,而是因为匈奴单于冒顿将大部月氏乌孙的奴隶赶往阴山之南长期栖息。为帘下和百年之后的势力均衡,秦廷也相应做出了移民对策。
皇帝赵正赞同廷议,随即应允下诏。
根据史书所载,当然,秦梦知晓皇帝赵正的用意。赵正本来准备北巡视察长城边塞想要通过用兵再次远逐匈奴,可是自己贸然现世,烧了他的怀清台,还邀约东海相见。一别十年,想要做个真饶赵正如何不想和自己见上一面呢?
巡游的路线自然就被打断了,眼下若不是迫近新纪年,有一摊子国事要处理,赵正恐怕早就出武关,追了出来。
“哦!“秦清眼珠一转,顿悟道:“女上郡可是京畿北藩,公子子婴在那里掺沙子,可比在会稽东海两郡大有用处啊!”
“若只是如此,公子子婴也不足为惧,清女,可知公子子婴除了私通匈奴,他还在干啥?”秦梦一脸神秘,不过未等秦清追问就出了答案:“他已经在奉命准备组建海船船队之事!”
“组建海船?”秦清蹙眉思索,不得其解之后问道:“为何呢?秦父!”
“你父同意移民三万家,那就意味着他不会北巡。不会北巡自然就会南巡,你父不是要做个真人吗?不亲自出海一番,如何能甘心呢?自然就想到要公子子婴为其筹备出海事宜……”
秦清打断秦梦话语焦急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公子子婴借此谋害父王可是如何丝毫?”
“真是亲闺女!”秦梦嫉妒的长叹一声道。
“清儿,不必焦虑,此事三前秦父就已料到,你秦父不,那全为磨炼你,他早做出了安排,清儿放心就是!”左清夸张的白了秦梦一眼,安抚秦清道。
“什么?“秦清太惊讶,不过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虚心请教道:“女自不量力,虑事不周,敬请秦父指点!”
哪有什么安排?之所以让左清误会,那全是因为自己依据史书所载,提前一步预测出了皇帝赵正的动向,向她透露了一二,只是太过精准而已。
史记秦始皇本纪有载:三十七年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十一月行至云梦,望祀虞舜於九疑山。浮江下,观籍柯,渡海渚。过丹阳,至钱唐。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上会稽,祭大禹,望于南海,而立石刻颂秦德。……。还过吴,从江乘渡。并海上,北至琅邪……
秦清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殷切的望着自己,犹如见到了少女时代的左清,那种美丽太震撼人心。
秦梦实在不忍再故弄玄虚,戏弄女子,真诚的坦白道:“我过,我有未卜先知之能,只是你不信而已!从今起,你就验证一下,看我所言是否有误。你父王将会在十月癸丑,今日是己亥日,也就是两月后他会出游……”
难道是人即将死其言也真,自己看了一眼不敢置信的秦清,毫不犹豫的便将接下来史册上记载的一切都交代了:“……你父王抵达琅琊后,徐福会从海上返回,清女不必猜疑,徐福虽是我的兄弟,但亦是你父王的兄弟,这十多年我并未和他有往来,他出海也是奉命寻找我。
徐福向你父王复命之后,会在海上巡游数日,也许你父还会乘坐徐福的伏羲号大船乘风破浪捕猎巨鱼。据我所知,你父王至之罘,见巨鱼,还真能射猎一头。
这之后你父会在渤海临淄登陆,前往东郡巡视,当然他会在平原津改变行程!
为什么改变行程,那是因为他身体生疾。七月丙寅,你父会崩于沙丘台……”
秦梦一口气完,秦清的脸也僵硬发青了,不可思议的望着秦梦,不自主的摇头,喃喃驳斥道:“不可能,不可能,世上根本就没有未卜先知之人,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必是有人一手谋划所致……”
秦清质疑一出,秦梦就有些后悔,干嘛透露如此机,自己真是越老越糊涂无用了,从来没有过的一种烦躁涌向了喉头,脱口道:“爱信不信,也许七月丙寅即是老子的末日!”
话出口,秦梦就觉得自己失态了,何必在一介女子面前抱怨呢?
怎么这样?一辈子追求的淡然处世修为怎就这般不堪一击?
“秦郎,不必焦躁,妾身信你!”左清看到秦梦一脸的懊悔,扔下秦清,牵起秦梦的手,放在心间,温柔的安抚道。
左清微笑眼神中浮掠过的悲伤和凄凉并没有逃过秦梦的眼睛,随即一种无法排解的惆怅笼罩在了心头,为了不让爱人再次陷入悲伤之中,秦梦抚摸左清的纤手笑盈盈道:“爱妻,莫怪X到中土,话就染上了这种带有江湖绿林的习气!”
“秦清是个孩子,秦郎不要和他计较。”左清的坚强也是一瞬间的坚强,眨眼间就已经泪水充盈了眼眶:“这几日和龙阳姊姊叙旧,妾身这才知道当年秦郎为了救我,几次差点命丧邛都。更是为了我,不惜牺牲自己去救正弟,此生此世,秦郎对我的这份爱,除了殉葬,妾身再无其他法子回报……”
这些的劝导功亏一篑,全然无用了,左清还是存有殉葬之心。秦梦闻听着急不已。想要劝慰左清,可是她的情绪早已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秦梦手足无措时,发愣恍惚的秦清这才惊醒过来,焦急上前安抚母亲左清:“母亲何故如此……女儿错什么话了?”
在秦清的劝慰下,左清才慢慢停止了哭泣,哽咽着猛擦几把眼泪,拿起秦清的手儿,放到秦梦手上,平静郑重的道:“清儿要信你秦父!”
“我信!母亲如此至信,女儿自然相信!”秦清乖巧的顺承道。
“你不用敷衍我,我晓得你不太信,不过你听我讲完你秦父穿越而来的一生后,你就知晓你秦父却非凡人!”左清凝视秦梦犹如愚夫愚妇祭神般敬畏道。
“啥?穿,越?何谓穿越!”秦清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视秦梦。
哎呀,受不了啊!被两个女人钳着手还直勾勾盯视着的感觉真是太腻歪了。
“穿越嘛,就如降陨石,哗啦就从上下来了,你母也讲不清,还是由你秦父……”
见左清情绪稳定,秦梦抽身而走,回头喊道:“你们聊,我只想静静!”
太多的故人相聚,惊喜之后,就是冗长的客套寒暄,有什么用呢?百年之后的一切都会化作尘土。不如一个人安静静的看着上的流云发会呆。
秦梦回到自己房室还未坐稳,鲁勾践就来了:“秦弟,吕宋带着长女,欲要见你!”
“我去,吕宋怎么找了过来?”秦梦更是满心浮躁的抱怨道。
“吕宋那也是下巨贾,海上载货的船只没有三千也有两千,咱们打马六甲经过,不定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又在淮阴那么一闹,吕宋寻到我们也就不足为奇!”鲁勾践笑嘻嘻的道:“不就是多娶一妾?秦弟有必要这般犯难?难道要悔婚?”
秦梦哀叹一声,苦笑道:“兄长就不要嘲笑我这个将死之人了,终归一场空,何苦在折腾,求求兄长打发了吕宋,让弟静静吧!”
吕宋即吕骚,就是那吕不韦的孙子,曾被赵高所擒,有罪之身被皇帝赵正赦免,从咸阳逃了出来后,便不敢在中土立身。隐姓埋名,借助祖父留下的势力以及他自己的经商之能,很快就在海外开拓出一座岛来,名曰吕宋岛,这些年制辖南海商路,早已富可敌国。
原本以为吕骚会长居海外就此不回中土,如此他那名叫吕雉的长女也就不可能是吕后,谁知这子竟然难舍故国,经常乔装潜回中土,一住就是半年十月,四处混的脸熟,今年吕骚就在沛县安了家。
尽管吕骚和刘季素昧平生,但在秦梦想来,即便自己践行了和吕家的婚约,可到了最后,老自有法子让刘季迎娶吕雉以此契合历史的走向。
太他娘的玄了!老子已经带过了绿帽子,士可杀不可辱,贼老你弄死我得了!
“好好,兄长这就打发他走!”鲁勾践见到秦梦一脸疲惫,不再戏谑,心疼的摇摇头走了。
秦梦瘫在靠几上还未喘上两口气,鲁勾践去而复返又来了,低声道:“张耳回报,泗水刘季被公子子婴打发回了原籍,要求他以秦弟的名号,召集芒砀山中的绿林豪杰,等到皇帝东巡准备伺机行刺!你看如何答复张耳?”
好毒!如此之举是要暴露刘季身份,看来公子子婴又有了新的阴谋。
自己管还是不管?不管,不知有多少无名之辈,会死于这场阴谋之中,管,一切也是徒劳,命不可违,根本就拿公子子婴没办法。
困境!无解的困境啊!想到左清还存殉葬之心,自己心绪陡然纷乱起来,自己的枕边人都无力守护周全,世间一切对自己还有意义吗?随他们去吧!
秦梦颓废的躺倒,烦躁向鲁勾践挥挥手道:“咱们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明日起船前往瀛洲,和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