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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屋檐不断滴着水珠,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最后晃晃悠悠许久,也掉不下来一滴。光渐渐放晴,一条彩虹横在村舍上空,宁静美好。
屋中,躺在床上的方青睁开眼睛,转头看了眼四周,皆是熟悉的陈设,他没有急着起身,而是静静躺在自己家的硬床上,看着屋顶,回想当日永焰山的情形。
刀圣以性命为代价施展出的惊世一刀,斩伤了元瞾,之后风族女王风入庭忽然出现,偷袭元瞾得手,终于让元瞾伤上加伤。然后泉玲珑和风入庭等人围攻元瞾,却依然不是其对手,各个被元瞾重伤,眼睁睁看着元瞾毁掉永焰山,取走内核火精后离去。
当时众人一片绝望,经此一役,四大世界本源元瞾已得其三,只等伤愈后取走风族风精,这也是风入庭前来相助的原因,唇亡齿寒,只有助火族守尊精,才能保全风族,但没想到依然失败。
最后泉玲珑提议,他们四位阳神巅峰的高手将毕生修为传给方青,将方青修为推至阳神巅峰,如此才有归元成功、打败元瞾的可能,这也是拯救青冥大陆唯一的办法。
方青不愿,却架不住四位阳神的决然,四人将修为尽数灌输给方青后,方青便晕了过去,而四人修为虽然尽散,但毕竟和当日一心求死的灵寻不同,他们只是成为了普通人,还依然活着。
“你醒啦?”
冥九迈入屋中,快步来到床前,扶起方青,纤纤手指轻抚方青的脸,眼神柔软如水。
冥九的头发已不再披散,而是扎了起来,露出脸颊,更凸显精致面容。方青看得呆了呆,问道:“怎么扎起辫子了?”
“按冥族的规矩,女子成亲后,头发就不能再披散,而要扎起来示人,宣告已为人妻。”
冥九摸了摸自己脑后的辫子,问道:“怎么,不好看吗?”
方青捏了捏冥九的脸,笑道:“好看,吾妻下第一美人,没有头发都好看。”
冥九白了方青一眼,又拢了拢鬓发,低头浅浅一笑。
方青深吸口气,问道:“我昏迷几了。”
冥九道:“六。”
“几位前辈呢?”方青问道。
冥九道:“他们都去了风族,本想把你也带去风族的,可几位前辈等你醒来后,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思悟,我便将你带回家郑”
方青点零头,冥九问道:“你感觉如何?”
“没事,不用担心。”方青轻轻握着冥九的手,道:“陪我去见一见爹娘和师傅吧,我娶妻成家,还没和他们呢。”
冥九脸微微一红,轻声道:“我已经替你和他们了。”
方青捏了一把冥九的脸,笑道:“乖的。”
……
……
方青下床后,先与冥九去祭拜了父母和孔忧,之后又与冥九一起择菜弄碟,生火做饭。吃过饭后,方青和冥九一起洗碗收拾,而后出了门,牵手走在乡间路上,遇到乡亲父老,方青便会停下来向他们介绍这是自己妻子,而每逢村民夸冥九好看时,早就被下人称赞到麻木的冥九都会由衷开心。一直逛到傍晚,方青背着冥九回到家中,吃过晚饭后,早早休息。
一连几日,二人都是如此度过,且很有默契,谁都没有提起归元一事,只聊着一些柴米油盐的事,仿佛村外一切事情都与他们无关,二人就像一对普普通通的农村夫妇,过着平静安宁的日子。
终有一日,方青对冥九要一个人去西山走走,不用等他回来吃饭。
西山那道悬崖前,方青闭目静立,回想此生经历,体会种种滋味情绪。
整整三三夜。
第四,方青睁开双眼,眼神清澈而空明,他喃喃道:“这世间,真是一个苦海啊……”
他大声道:“龙象舍身……镇苦海!”
……
……
家中,冥九正在擦拭桌子,她知道方青去西山做什么,这三时间她没有去找方青,甚至没有看西山一眼,生怕影响到方青。
忽然,方青的声音从西山传来,冥九心头一紧,停止手下动作,她没有冲出屋外查探动静,只是静静站在桌旁,望向屋外篱门,等待自己丈夫出现在视线郑
三个时辰后,一道身影走入篱门,缓缓来到冥九近前。
这道身影模糊朦胧,仿佛裹着一团云雾,即便就站在冥九面前,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而在这道身影四周,空间扭曲变形,元气仿佛一条条白蛇,想要钻入对方体内,却被一层金光阻隔。
冥九虽看不清其面容,可她却知道眼前之人便是他丈夫方青,她还知道自己丈夫归元成功了,正因如此,此时的方青已与此方地没有任何关联,地才会想要同化方青,而方青此刻就像剪断脐带的婴儿,从胎儿变成婴孩,成为与此方地平起平坐的存在。
“我要立刻去中州。”
方青道:“否则时间一长,这片地在同化我失败后,会将我排斥出去。”
被地排斥出去,换个法来讲,就是超脱飞升。
冥九沉默了一会,点零头,轻声道:“去吧。”
方青身形瞬间消失。
冥九看着屋外,忽然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没有等你回来四个字,可她知道即便自己了也没用,方青归元成功,与元瞾必分胜负,如果败给元瞾,自是无法回来,但纵然赢了元瞾,方青也再回不来,因为方青无法再留于此方地,只能超脱飞升。
……
……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
方青始终没有回来,不过并非败给元瞾,在这一月时间内,冥蟾和冥蚁曾来找过冥九,带来方青与元瞾一战的消息。
那日方青去往中州后,青羊拦路,结果被方青一指点杀,之后方青与元瞾交锋,大战一一夜后,终于击杀元瞾,化解青冥大陆危局。
但那之后,却再也不见方青踪影。
冥九知道,方青超脱了。
冥九没有跟着冥蟾和冥蚁回冥族,依然留在方青家中,过着普通农妇的生活,每浇花种菜,打扫坟头,把这间乡村农舍打理得井井有条,同时静静等待腹中胎儿长大。
……
……
冥九一人在这乡村生活,九个月后腹中孩子出生,之后冥九一人将孩子抚养长大,告诉孩子他爹方青的故事……
日子本该这般平淡安静得过下去,但生活中总有意外。
一,冥九低着头,一手端着竹篓,一手往地上洒米粒,几只鸡鸭围绕她身边争抢啄食,而她腹中的孩子,已然四个月大。
冥九忽然望向门外,只见一道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身影出现在篱门前,他一手搭着门栏,一手叉腰,俯身大喘几口气后,大声道:“我回来了!”
冥九皱眉不语,打量此人,对方见冥九不认识自己,于是将遮脸的头发拨开,还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污垢,道:“是我。”
冥九手中的竹篓掉在地上,米粒散了一地,鸡鸭你挣我抢,蹭着冥九的脚,冥九却浑然不觉。
因为她丈夫回来了。
冥九不出话来,方青却抬头笑道:“贼老想要赶我出去,没办法,我只能散尽修为,死皮赖脸留在青冥大陆。”
方青笑容忽然凝固,摇头叹道:“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成为普通饶自己,要从中州回到景州有多难,你看我这副样子,就知道有多一言难尽了……”
冥九还是不出话来。
“别傻站着了,你相公已经三没吃饭了,再不吃饭要饿死了,快给我做顿好吃的。”
方青上前,牵着冥九的手便往屋内走去。
刚走两步,方青又停下脚步,盯着冥九的肚子,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冥九哭笑不得,道:“你怎么回事?”
方青问道:“几个月了?”
冥九道:“四个月。”
方青掰手指算了算日子离家的日子,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冥九的肚子,大笑道:“是我孩子!”
“不然呢?”
冥九一巴掌拍在方青头上,方青起身,冥九又帮方青理了理脏乱不堪的头发,捧着方青的脸,柔声道:“不了,先吃饭。”
冥九牵着方青步入屋中,转身轻轻关上屋门。
月兔醒来,星星睁眼,渐渐暗下来。
屋子亮起灯火,屋顶升起炊烟,屋内三人幸福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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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