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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倚舞楼再度开门之时,等在楼外的恩客并没因那日的休息而减少,相反还引起了更多男子的兴趣。好奇倚舞楼究竟有什么资本,竟敢打破红坊一贯的作风,也不怕开罪这国都中的达官贵人。
其实倚舞楼之所以能有现在的成果,除了《狐女》的原因外,便与羽菲制定的“销酒”策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在天龙大陆男子的身份不知高了女子几倍,红坊的女子又如何能入得了一些自侍甚高男子的眼呢。
可又有谁会想到,在雀南国的红坊,在这倚舞楼里,竟有着比自己酒量好的女子,且玩耍的新酒令更是高出自己不止一筹。这怎能让那些眼高于首,走路都朝天看的男子服气呢。
正因如此,在倚舞楼里便出了几个厢房里的客人专门找姑娘拼酒的,那气势甚是吓人。
眼见又一坛上好的女儿红被送入二楼的厢房,碧姑不无担心地问还老神在在观看台上演出的羽菲,“五爷,那样真的好吗?”
虽然这销酒很是令姑娘们喜欢,但这酒喝多的客人要是耍起酒疯来,可不是好收拾的啊。
“无事,你没见伶雅她们应对的很好嘛。”听着碧姑的问题,羽菲只是斜睨了一眼。
夜总会里她可是见多了酒量好的女人,再加上她之前教给她们的新酒令,只要她们互相配合好,灌趴下几桌的客人那是小意思,既已趴下那自然不用怕耍酒疯了。
不过就算耍酒疯也无所谓,不是还有叶阳墨奇派来的那十几个侍从么,正好练练,也可再给倚舞楼立立新规矩,一举多得的事,有何好怕的。
绑着小辫子,眨巴着眼睛,小悦急匆匆地就往羽菲这里跑,人还未到那声音就传了进来,“五爷,这五日包下‘雅’厢房的客人拿了一千两银子,说是要见您,您见是不见啊?”
碧姑眼见小丫头就快撞上转身过来的羽菲,赶紧拉着她训斥道:“小悦,你的规矩去哪了啊!”
她真是弄不明白,五爷怎么会让这么个急躁的小丫头当贴身侍女。而之前那位容貌上佳,一看就是聪敏灵慧的音儿姑娘却去了厨房当差。
碧姑深不知羽菲就是看中音儿的聪敏能干才让她去了厨房,这吃食稍不注意便容易出事,千万得小心。再加上音儿是叶阳府里的人,虽不知她见过多少官中之人,但还是小心些好。
虽然她确实是借助了叶阳墨奇不少势力,但如非必要否则羽菲还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与叶阳墨奇的关系。这棵大树靠着虽然好乘凉,但树立的敌人肯定也不少,她可不想成为靶子。
“小悦,那一千两坐陪的姑娘们可收了?”对小悦的急躁,羽菲倒是更关心手底下的姑娘们是如何处理这事的。
深知自己急了分寸的小悦听了羽菲的话,小脑袋瓜摇得跟鼓似的,生怕回答慢了一句,“没,绿意姐姐让我先问您一声。”
听到这答案,羽菲心里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之前立的规矩这些人倒是没敢忘记。
“碧姑,你忙去吧,小悦跟我去雅间。”
一千两,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几个月前在玉春院那个头牌的初夜可是才八百两,而且那老鸨可是下足了功夫,要不恐怕还到不了这个高价。
而现在这位声称要见自己的恩客,见面费就一千两,排场可够大的,看来是非见到她不可了,那就会上一会吧,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羽菲曾想过对方可能是朝廷中人,或者是富贾一方的名流,又或许只是财大气粗的江湖中人。只是当真见面时,却出乎了她的预料,没想到对方竟会是个以青纱覆面的妇人。
之所以知道对方是妇人,这都还亏得音儿之前对她进行的“知识普及”,方才能让羽菲一眼就知眼前梳这发髻、外套一件颜色略浅的淡青色轻纱之人是已婚配妇人。
只匆匆瞥了这么一眼,羽菲便赶紧恭敬地将头低下,表现得既有礼又不致唐突了妇人。
“听这里的姑娘说,就是苏五爷你编排了这么一出《狐女》,谱了一曲《白狐》?”羽菲虽然低着头,但她却听出问这话的绝对不是正对面的那位妇人,不过也没差,毕竟这应该是对方想知道的。
思索片刻,羽菲暗暗清清嗓子,将这几月学如何扮男子的成果给现了出来。
“正是在下,不才苏五所做,幸而入得了夫人您的耳。如有不足之处,还请赐教。”说这话,羽菲明显不指望对方真能赐教什么,只是客套而已。同时也觉得无论对方出什么问题,她皆能很好地应对,可谁知妇人的一句话就将羽菲的自信给击碎了。
“你是女子?”很轻柔的一句疑问,听着根本就没什么杀伤力,却生生逼得羽菲无法回答。
怎么如此容易就被识穿了?这妇人之前绝对不可能认识她的!叶阳墨奇更不可能派人来砸自己的台,更何况眼前妇人也不像那么容易受人指使的。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这几个月来,楼里除了小悦与几名管事外,还未有人知道她女子的身份,而现下。
蒙着面纱的青雅见羽菲一身男子装扮,在听闻她的话后吃惊的抬起头,不由微微一笑解释道:“不用那么惊讶,我只是对人的声音比较敏感,男女与否辨别的比旁人快些罢了。”
这还真是一项异于常人的天赋啊,听到青雅的解释,羽菲脸上总算是恢复了常态。
见羽菲已恢复常态,青雅便提出自听完《白狐》之后心中的疑问,“苏姑娘,这曲《白狐》是你所做吗?”
“正是,不知夫人有何赐教?”如果第一次羽菲问得敷衍,那么这次就是真心实意了,她看得出来青雅是真心欣赏她所编排的《狐女》,只是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
“赐教不敢当。”找到白狐原创主人后,爱乐的青雅便将听完这曲子的疑惑提了出来,“我只是觉得这首曲子与曲意不太相配,恕我唐突地问一下,这曲与词是出自一处吗?”
自五天前悄悄来看过这出《狐女》后,青雅便被这曲子与舞蹈所吸引,所以便连着来了五天,只为看完这一出完整的故事。
只是在欣赏之余,青雅却听出这曲与词的违和之处,为探究原因,解除心中困惑,她才让浣语去请这《狐女》的编排者。没想有这大手笔之人却会是个女子,倒是令青雅惊讶不已。
一听青雅说出白狐的不足之处,羽菲心里的惊异也不下于她。看来面前这位妇人很是精通音律,竟连这细微之音都给听出来了。
白狐这首歌羽菲虽听过唱过,但谱子却是没见过,要在这样的条件下谱出与之一模一样的曲谱,那是不可能的。为此她只好将这里的曲谱与现代的相结合,随后再慢慢相配,一个月下来也才谱成如此。
连着两场下来都无一个客人发现,羽菲还以为可以成为绝响了,未料高人却突然现了身。
“夫人果真高人,在下偶得曲谱后不慎遗失,现在只记得词意,如今的曲子也只是勉力之作。”对青雅佩服之余,羽菲不免打起了其他的主意,要是能将这曲谱修缮,那就真的能成为红坊里的绝响了。
“不知夫人可否赐教一二?作为回报,在下愿将《白狐》曲谱奉于夫人。”其实羽菲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高雅之人对钱财这些俗物必然看不上眼,再观这位妇人,身份定然也不低,如果拿钱财作为回报,只怕是得不偿失。
可奉上曲谱就不一样了,这既显了她的诚意,又令爱乐之人得到嘉物,可谓一举两得。
也亏得羽菲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如此办法,青雅一听就来了兴致,连浣语想打断都没给机会地答应了,“难得苏姑娘愿意割爱,我定当尽力而为。”
于是乎,在羽菲似殷勤又似真诚地将曲谱交予青雅,并暗暗在侧门相送后,两人定下了六日后见面的地点,刚好是倚舞楼的休息日。
只是末了在青雅上轿后,她又唤羽菲到轿帘前问了一个问题,“苏姑娘,你觉得最后狐女舍命去救书生夫人,而又不让书生知晓,这样做,值得么?”青色轿帘前,青雅略嫌细长的纤纤玉指轻抚着羽菲方才递于她的曲谱,玉润嗓音稍显淡意地从轿内轻轻传入羽菲耳内。
什么意思,听这口气倒不像是同情狐女来着。
轿帘前,羽菲躬着身子,听完青雅的问题,心里突然百转千回。但最终,她还是给出了那个标准答案,“夫人,值得与否,只有狐女心里清楚。不过在下猜想,狐女只是想让书生幸福。毕竟人妖殊途,就算书生知道了真相,也只是徒增愁苦。”
回答到这羽菲顿了顿,仔细听着轿帘后的动静,也不知这样的解答轿内的妇人可否满意。可过了好一会,羽菲都没听到轿内有动静,随后脑子一动,又补了句,“狐女与书生的命运早已决定,既是改变不了的结局,又何苦执迷不悟呢?夫人,您说是吧?”
久久,轿内方传出青雅的声音,“苏姑娘说的是。”
直到青雅的轿子出了羽菲的视线,她才慢条斯理地返回倚舞楼。看来轿内的妇人是个挺有故事的人,只是不知那个故事能否给她带来益处。
再观轿内的青雅,卸下面纱的她此时正嘲讽地轻扯嘴角,口里不住低喃着‘执迷不悟’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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