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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思忧的大脑似乎当机了。
她被拉着跑出去很远,才意识到整件事的不妥。但夏楚一副平淡的样子,像是打人和逃跑都事先经过了缜密的思考。
夏楚不认识别的地方,牵着她跑回邻二队的宿舍,进屋后立马将房门反锁。
一向健谈的莫思忧不知为什么,从逃出来时就不发一言,现在也只是坐在沙发上,低头保持缄默。
夏楚根据自己多年陪伴王墨和绯红积累的惨痛经验,觉得自己不明所以之下,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开口。
他拿过正充电的生存仪,继续了解有关探查区的信息。
房内的气氛越发尴尬,当然,觉得尴尬的只有莫思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出话来,明明有很多话可以,比如你不该打架的,事情本和你没有关系,或者我们没必要跑的,呆在食堂也不会有危险,因为我们队的人也在那儿。
但她就是第一时间迟疑了,且夏楚直接进入了学习状态,让她觉得刚刚发生的事似乎都是自己的错觉。
其实起来这只是一件事,但莫思忧就是觉得怪怪的,尤其是夏楚抓她手的时候。夏楚并不温柔,相反没有控制力度的他还弄疼了她的手,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特意避开了手背上被王鹤打出的淤青。
当下的处境让她苦恼,突然肚子又咕噜地叫了一声,如此安静的室内,这响声存在感极强。
果然夏楚抬起了头,顶着面瘫脸问道,“饿了?”
莫思忧轻轻点头,她倒没觉得有多难堪,反而觉得肚子的动静打破了迷之尴尬。
她双手捂住腹,咬唇气道,“我都没顾上吃饭,那个混蛋讨厌死了。”
“确实。”夏楚表示赞同,并从作战服的左右裤兜里各掏出一个馒头。
在莫思忧讶异的表情前,他剥掉一个馒头的皮后,将其递给了她,稍一犹豫,另一个也剥好送出。
“吃吧,干净的。”
“你居然偷塞了两个馒头!”莫思忧大觉有趣。
“你不是那儿的饭是免费的么?”夏楚皱眉道。
“……对啊,所以呢?”莫思忧愣道。
“所以怎么能是偷呢?”夏楚语气严肃,表情更严肃。
“不是……”莫思忧顿了顿,无奈地道,“我是惊讶你打架的时候,怎么还有心考虑馒头?”
“因为我没吃饱。”
“啊?哦,那…那我还给你。”
“没关系,我习惯了。”夏楚随便应了句话,便继续和生存仪打交道了。
莫思忧一边啃馒头一边琢磨和夏楚的尬聊,心中对他愈发好奇。
她是知道夏楚的来历的,不只是她,第二队的其余队员也都知道。
但她也明白来自地下是一件很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所以闲聊时从不和夏楚聊这方面的内容。
夏楚明显和她接触过的其他男生大不一样,话做事往往让她找不到内在的逻辑。可莫思忧觉得与他相处不但不费力,反而还轻松有趣。
屋内又陷入了寂静,只有莫思忧尽量抑制的咀嚼吞咽馒头的声音。
“咚咚咚。”
门外短促的敲门声让两人动作一滞,不过很快林盛的叫门声就传了进来,打消了疑虑。
宿舍的钥匙只有林洋和莫思忧才有,他们自然进不来,莫思忧赶忙起身开门。
“夏楚你刚才简直太帅了,一泼、一丢再一砸,那三个家伙就都给跪了!”林盛一进屋就嚷嚷道。
“干净…利落,迅疾狠…辣,很…是不错。”李浩哲啧啧赞叹。
“看来之前张医生的话不假,夏楚半月后也许真的可以和我们一起注射。”李尚泽也投来善意的视线。
夏楚没想到揍几个憨货还有这样的好处,之前和他莫名有隔阂的同事们,居然都开始主动亲近。
莫思忧却担忧地问道,“怎么你们几个都鼻青脸肿的?”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你和夏楚正好跑了。食堂里还有第九队的人,第十队也有人要出手,我们和他们干了一仗。”林盛挥挥手,表示都是伤。
“文胜特意关照了那个王鹤……”李尚泽拿起桌上自己的杯子,喝完坏笑道,“当时整个食堂的人都在围观,文胜掐住他的脖子,来了一句‘你也配姓王’。”
“那家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给爷笑死。”林盛整个人瘫倒在沙发里,轻喘着笑道。
“你们就不能少干点傻事么,赡都重不重?”莫思忧没好气地怼道,话里带着感激与关心。
“不碍事。”外表看不出任何伤痕的王文胜惜字如金,“你们呢?”
他看完莫思忧又看夏楚,两人都道没事。
“吃的。”他向两人举起手上的塑料袋,一袋是打包的冒菜,一袋是馒头。
莫思忧这才发现自己的队员居然还带回了食物,夏楚早发现了,且一直密切关注。
“你们太好了吧!”莫思忧开心地起跳。
“浩哲心细,想到了你俩肯定没吃饱,毕竟夏楚把冒菜都甩那俩货脸上了。”林盛撩开上衣,捏着自己腹部的赘肉解释道。
“开饭喽!”莫思忧从厨房拿出一个盆,招呼夏楚。
两人边吃边聊,另外四人也不再打游戏,整个第二队热烈互动,只有王文胜和夏楚相对寡言少语。
晚上般多,林洋略带酒气的回来了,进屋看到自己挂彩的队员们,表情平淡,习以为常。
“和谁?”
“第九队,还有第十队。”林盛懒洋洋地回答。
“吃亏没?”
“没。”
“好,都早点休息,明还要起早。”林洋哈欠不断地吩咐。
“咦,夏楚你一直盯着我干嘛。”他发现了夏楚直勾勾的眼神,奇怪地问道。
“我先动的手。”
“哦,干得不错。”林洋转了转眼珠,比起大拇指。
“……不会有麻烦么?”夏楚没有求夸奖的意思,出了心中的顾忌。
“局里是不会管打闹的,至于那两队……一群菜鸡,不用在意。”温和的林洋脸带鄙夷,对自己人受伤稍稍发泄不满。
夏楚终于放下心来,他是一个做任何事都会先考虑后果的人,也是一个很不愿给别人带去麻烦的人。
当时如果王鹤适可而止,他根本不会出手,当然,出手就力求果断有效。
要么隐忍,要么狠毒,这是夏楚在地下时的生存准则。
“夏楚,你记住。”林洋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坐过来呼出一片酒气,“很多进化者在启蒙之前并不是什么善类,无需仁慈,面对挑衅的人,只要得罪得起就不要怕得罪。”
“不是善类……怎么讲?”夏楚不解地问道。
“前几代启蒙药剂适配率很高,但不是常人能接触到的。七、八代已被淘汰,禁止生产,目前可以普及的只有第九代药剂。第九代不足百分之一的存活率虽然只是总体上的数据统计得出的结论,但具体到个人也不会高到哪去。”
“你试想,只要不是百分之百,人们会全无负担的进行启蒙么?要知道,失败便意味着人生戛然而止。”林洋按压眉心,闭目缓声道,“那什么样的人才会进行启蒙呢?”
他自问自答,“有的人在检测时被判断完全可以适配启蒙药剂,但这样的人凤毛麟角,还有就是适配率比较高的,横下心来赌上一把……”
“最多的还是不得不注射的人……”林盛接过话题,“身患绝症、欠下巨债、遭人追杀、犯下重罪……千花百门,不胜枚举。”
“西边某几个大区连死刑犯和终身监禁的人都有权启蒙,更令人发指的是,成功后还能免罪。”莫思忧气愤地补充。
夏楚明白了,他自己也是一个独特的个例,而他这些认识不久的同事,怕是也大概率有自己不便言的故事。
“我们不做恶人,也不做善人。”李尚泽对夏楚细声道。
“别随便动武,更别顾忌动武。”王文胜做最后总结,“我们每一个饶麻烦都是整个队伍共同的麻烦,我们第二队不怕打架,偶尔还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