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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思之一也(4)
大概是因为着急的缘故,莫西悠小少年一时间竟无法将一句话表述清楚。
楚云修也猜到原因,停顿半晌才开口。
“西悠,冷静点。”
“……”
电话另一端的莫西悠呼吸一滞,将候间杂乱无章的语句吞了回去。
“宁清的情况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若说不清楚,我们就没办法知道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也没办法确定宁清遇到的到底是什么。”
讲真,一向高高在上的殿主大人压根不知道安慰两字怎么写,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脸都皱成一团,语气却是平稳极致。
虽然小少年可以说是闻一舟带大的,但作为养孩子的人之一,楚云修很清楚莫西悠的思维。
自然知道,小少年此时是在责怪自己,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能做的,也不过是把利害言明,让小少年平静下来。
“……”
电话那端陷入沉寂,直到小少年沙哑沉稳的声音再次传来时,楚云修才松了口气,静静地听着事情发展的经过。
秋风渐凉,对天空依依不舍的太阳,终是沉了下去。
夜晚,终于来了。
挂断电话的楚云修,薄唇微勾,右手抬起掩去半边脸,左眼之中幽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刚刚显现月亮不过刚刚露了个头,便藏在云朵后面,胆怯地望着地上的一切。
夜幕是最好的伪装,楚云修望着别墅若隐若现的轮廓,冷声一笑,齿间蹦出的话语似在唇齿之间辗转许久,微扬的尾音让天边的云朵打了寒颤,差点没遮住躲在身后的月亮。
“宁清,你最好给我没事,不然……呵。”
“阿嚏!!!”
在陌生的环境中摸索的宁清觉得满身寒意席卷而来,揉着因打喷嚏而发疼的鼻子,“什么情况啊?”
四下张望,除了她本人和那个石雕以外在没其他东西,长舒口气后撇嘴,“错觉吧。”
这个房间很大,墙壁很高,约有两层楼那种高度。
整个房间空旷的可怕,除了一个普通至极的铁门,就只剩那个几乎挨着天花板的窗子了,若不是装修精良,她都怀疑这地方就是个废弃的破仓库。
铁门大约是摆设,试了好久都没打开,窗子小,压根不能让成人钻出去,就算借助符文的力量,她也钻不出去。
拍拍脸颊,宁清垂头丧气地靠在墙上。
应该……还在莫家吧?
踮着脚看了眼窗外隐隐透过来的昏黄日光,她四下摸索,只摸到墙上细细密密的刮痕,似乎是什么纹路,分布的十分规矩。
因为昏沉错乱的光线,宁清看得不算真切,便放弃了研究。
“不过这里就摆着这么个东西,本身就说明问题了吧?好好一间房子,摆这个么个东西是闲的慌吗?”
什么都没找到的宁清耸耸肩回到石雕跟前,围着到她脖子的石雕打量了许久,愣是没看出点什么所以然来。
最初被拉入黑暗的时候,血腥味儿厚重的让人喘不过气,顺着风源走到这个地方,令人的作呕的血腥味已然尽数散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这个成人高的异兽石雕。
之所以说是异兽,不过是因为这座石雕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大概是年代久远被腐蚀的缘故,只能凭借石雕的大小形状隐约看出些许轮廓。
应该是哺乳动物四脚兽。
如果没猜错的话,还是个镇宅兽。
从到这个地方之后,宁清就一直盯着石雕研究,再次回神才隐约从石雕是嗅到些许灵力。
“喂,你是谁?”
没有感受到恶意的宁清,秉承着相互尊重的原则,始终没有上手去碰。
等了许久,石雕依然安静如初,死物一般。
“喂,怎么不说话,把我从那个怪异的空间拉出来的人是你对吧?不过……为什么?做好事不留名吗?”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有宁清的声音回响,石雕安静如初。
得不到回声,宁清也不在意,耸耸肩,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如果没有弄错的话,之前所在的那个地方是领域。
在宁清的记忆中,领域这东西,她只在依附于莫西垣身体的寄生魂和楚云修两人身上见过,倒也了解不多。
只知道在他人领域时,外来者自身的各种能力都是被无限压缩的。
这石雕……不知他是什么人,宁清就把对方暂称为石雕了。
石雕君在自身领微弱的情况下,费心费力地把她从其他人的领域中带出,算得上一忱赌。
稍有不慎,等待石雕君的便是灵力溃散,本人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如此豁出性命的做法,必然不是做好人好事这么简单。
但石雕君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也是奇怪的很。
思索间,宁清看着死物一般的石雕君,良久才恍然大悟,“那啥,你该不会……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吧?”
回应她的依然是一片死寂,犹豫了一会儿,宁清试探性地把耳朵探了过去,“…没声音啊,是我的错觉?”
沉默片刻,宁清皱着眉把手放在了石雕君的脑袋上,如果她能感知尸体的记忆,说不定也能通过触碰感知石雕君的记忆……
因为人跟灵不同,宁清根本没报什么希望,然而只见碰到石雕的一瞬间,纷繁的画面仿佛缺帧的电影片段,通过指尖冰凉的触感将她层层缠住。
视线所及之物开始扭曲,失重感接踵而至。
宁清一个没站稳,重重地跌在地上,脑袋像是被强行充气的球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这是之前任何时候都没有过的体验。
人跟灵是真的不同。
一层冷汗迅速席卷全身,汗珠沿着脸颊重重地砸在地上,宁清脸色苍白,挣扎着把手从石雕身上撤开,这才隔开了那泥石流般纷乱的记忆片段和情感逆流。
只是气还没喘匀,异变陡生。
小小的窗子外骤起一阵凄厉的风,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本就黯淡的月亮,整间屋子里回响着疾风拍打窗子的声音,整个屋子微微晃动,似是瑟瑟发抖一般。
宁清意识到天已经黑了,没有杂乱的光线,她终于看清墙上的东西,随即瞪大了双眼。
“这……是符文?”
千万条细密的纹路如蛛网一般爬满整个墙壁,随着疾风怕打的声音,纹路竟开始泛起清幽的蓝色暗芒。
失力感加重,宁清感觉体内原本不多的灵力开始涣散。
隐约猜到了什么的,她不由瞪大双眼,嘴角微微发僵。
“这玩意儿…是镇压吗?谁这么缺德搞这个?!?”
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看不清样子的石雕,宁清倒是明白了什么,只是当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她多做思考。
符文的显现,让那位不怀好意的家伙察觉到她的位置,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已经在房间里渐渐蔓延。
没有时间犹豫,宁清迅速从口袋中掏出符纸,侧头对身后沉寂的石雕君说道。
“喂,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这个地方已经不再安全,你费尽心思把我带到这里的目的我猜不到,但请你相信,我一定把那些事情调查清楚。”
体内的灵力不断流失,宁清将符纸抛贴在光芒微弱的墙根,迅速凝成符阵后,复杂的看着石雕君。
“抱歉,不能带你离开这种地方,希望下次过来的时候……你还活着。”
言罢,宁清深深地看了眼石雕君,闭眼长叹口气,将体内仅剩的灵力凝于指尖,用力的打向刚刚制成的符阵。
灵力融入符阵,整个墙体的晃动瞬间安静下来,下一刻,符阵所在的墙角以诡异的角度微微收缩。
“嘭。”
溅起的的尘灰之后,微弱的夜色散落进来,墙角已然破了个洞。
宁清见状松了口气,天知道,这个符阵是她刚刚想到的,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尝试,到没想到成功了。
她现在的体内灵力几乎被抽空,全身酸软无力,正撑着一步一步往破洞处挪动,却看到那个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次奥9会自行恢复?!?”
人在困境中可爆发的力量往往是无限的,宁清铆足了劲儿,终于在墙体合拢的最后一刻从屋子中跳了出来。
重重摔在地上后,宁清满头黑线地暗骂。
“搞这东西的是变态吧……阿嚏!”
深深觉得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揉揉鼻子,将星辉从储物袋中扯出来,撑着剑身缓缓站起。
夜寒露重,一阵凉风袭来,宁清不由打了个寒颤,视线向旁边一划,却愣住了,“这里……莫宅花园?”
远处是桃木支撑的围栏,再近一些,便是层层叠叠的花卉园艺,而她的脚下则是几乎达到膝盖的草丛。
目光所及的一切,倒是并不陌生,细微的差别不过是因为视角不同。
在外围的时候,因为园艺的遮挡,她并没有看到这地方丛生的杂草。
“这么说的话……”蹙着眉的宁清缓缓扭头,看到意料中的东西时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儿该是那个像花房的建筑啊。”
犹豫了一下,宁清撑着星辉的剑身往回走了几步,稍稍绕开些,拨开垂落的绿色藤蔓,果然看见了那个高大的铁门。
“竟然焊住了吗?符文的事不是人类做的,那这个肯定是的吧?”
摸着被焊得死死的门缝,宁清的声音十分低沉,心底涌出一丝淡淡的悲凉。
“你说的没错哦~”
静谧的夜幕中,头顶突兀地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让宁清的身子猛地僵硬起来,寒意从脚底爬便全身。
如影随形的血腥味儿随之而来。
对方身上的气息过于杂乱,宁清分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总之不是个人。
拿着星辉的宁清脸色一肃,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看到蹲在屋顶上的人。
“没想到他竟然把你带到这里了……嗯,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长进嘛。”
黯黯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了乌云后面,昏暗的光线散落在房顶人的身上。
背光之下,宁清看不清来人的脸,却看到了他殷红如血的唇。
以及……微笑时,露出的兽类的尖牙。
莫名的,觉得周遭的风更凉了些,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似乎盈满了整个世界。
胃部一阵翻涌,心绪却渐渐平静下来。
“……最开始的时候,是你在作怪?”
“Bingo~”轻佻的声线带着股深入骨髓的阴凉,还没细细分辨,那人已然继续开口。
“答对也没有奖励哦~”
“……”
宁清满头黑线,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野兽盯住的猎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抬头,正看到那人猩红的舌头舔…舐手心的模样,昏暗的光线下,他视线中的跃跃欲试呼之欲出。
那不是看活物的眼神,宁清觉得此时的她,在对方眼里跟砧板的猪肉没什么两样。
恶寒之余,手背在身后迅速捏了个符,在对方飞身过来的瞬间拍了过去。
做完这个动作的宁清转身就跑。
天知道,就算是平时的她都没有多大把握从这种怪物手下逃脱,更别提现在灵力溃散,没办法在对方眼皮底下动用符箓的情况了。
谋虑万千,逃为上策啊!
“咦?竟然逃掉了啊~~有趣,不过,现在也不是很饿,运动运动也没什么。”
惊讶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味儿,话语间的含义让宁清抖了抖。
恨不得给自己插上翅膀,迅速逃离这个变态来的。
脚步不由加快了许多,而身后的人仿佛逗弄猎物一般,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对方这种态度让宁清烦躁异常,看了眼离自己不远的桃木围栏,又回头望了望身后那个亦步亦趋的未知生物,垂眸,将星辉紧紧地握在手中。
在离围栏还有五、六米的时候,感觉到身后人的速度明显加快,皱眉之后,宁清脚步一顿,向右侧跑去。
“哎?竟然不闯围栏吗?我还以为可以吃顿电烤的脏器呢~”
天真的语调仿若孩童,话中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此时的宁清压根时间理会后面的人说了什么,目光在院子中来回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