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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思之一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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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思之一也(6)

知道,无论多么强大的生物,都无法抵抗一生俱来的生理特征,即使是有千年修行的白蛇,也无法抵抗了临冬的睡意。

毕竟该冬眠了嘛。

对着白臻歉意地示意一下,宁清低头研究自己突然变的身体。

来也奇怪,现在的她可以是从高大的青竹缩水到了萝卜头,差距大的有些夸张,但是身上的衣服却很合身……

等等,衣服!?!

调查所里好像……只有她和素雅两个女生吧?

所以,衣服谁帮她换的?就想着,宁清脸色一白。

“啊!”的惊呼将一旁哈欠连的人从周公手里夺了出来。

“嗯?怎么了?”

看着白臻微微湿润的眼睛,宁清的心情在羞赧和愧疚中来回交替,脸色变得十分复杂。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没。”见白臻有起身的意思,宁清连连摆手,“没又不舒服,不用担心。”

“那你叫什么?”

“呃……”宁清张张嘴想要什么,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暗骂自己矫情,无视脸上可以煎鸡蛋的热度,吞吞口水,这才开口。

“那啥……”侧目躲开白臻探究的视线,“咳…我就想知道,我身上这衣服…是谁给我换的?”

“哈?”似乎没意料到回是这么个问题,千年大妖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就问这个?”

“嗯。”

“放心吧,雅雅帮你换的。”

宁清版豆丁拍着胸口仿佛松了口气的样子映入眼帘,白臻嘴角微微抽搐。

不过,到底是在妖类、人类两族中,混得风生水起的大妖,白臻微崩的心情并没有被他人察觉,懒洋洋地打了哈欠,伏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向宁清。

“嘛,也不怎么瞌睡了,我们来玩问答游戏吧。”

“啥?”

陡转的话题让宁清有些懵,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白臻的什么,想了想,便懵懵地应了。

“第一个问题,你这些日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啊?”

宁清的表有些扭曲,遇到人是肯定的,毕竟除了昏睡的这一周以外,之前的时间她都待在学校,碰到的都是人好吗。

“呀,忘了加特定条件。”

似乎是看懂了宁清表情所蕴含的意思,白臻敲敲掌心恍然大悟,“应该是这些日子中跟你待在一起时间久的人。”

“为什么问这个?”

白臻耸耸肩,直接跳过这个问题,定定地看着宁清,“原因待会儿再告诉你,你先。”

“……”

白臻是条白蛇,没有任何修饰的情况下,人形一般是白发红眼,这种样子让他看上去十分然无害。

而且他又酷爱着白衣白裤,在调查所和隐世家,不用顾忌身份,总是一袭白色长衫了事。

一如现在,白衣白袍,连睫毛都是白的白臻,看上去更是有种不染凡尘的潇洒自在。

只是,当下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宁清的白臻,竟平添了几分执拗的真,

虽然宁清知道这种真都是假象,但面对此时的白臻,她竟有几分紧张和不安。

“很难回答吗?”

“不是。”

这个问题并不难,只是她总会有许多猜测,想不明白白臻为什么突然提问,跟她这次的遭遇有关,是她身边的人有问题?

不,或许不是这样,白臻跟她之间没有过多牵扯,或许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虽知道这种可能性很低,但深深地吸了口气,心绪似乎平静不少,沉默片刻后,宁清才开口。

“两个室友,做兼职的教授和研究组的学长学姐们,两个关系不错的同学。”

在白臻微讶的目光中,宁清的视线渐渐坚定起来,“如果,你的是待在一起时间相对较长的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

在白臻的视线下,宁清心头乱糟糟的东西似乎沉淀下来,瞪着眼睛凶巴巴的看着对方。

只是她忘了,此时的她,外表就是只奶娃娃,所谓的凶巴巴前面总脱不了一个“奶”乎乎的前缀。

“没,没什么。”白臻托着下巴,眯眼微笑,“只是没想到你在排斥人类的情况下,能跟这么多人待在一起……该是本性使然?”

“啊?”

“没什么,没有遗漏吗?”不在意地摆摆手,白臻继续问道。

“……遗漏,啊,还有个古董店老板。”

“啊~这样啊~~”

曲折婉转的尾音之后,再没其他言语,宁清咂咂嘴,对白臻那一丢丢愧疚也烟消云散。

“所以,你问这个做什么?”

“别担心,那人没有害你,不过是你身上有些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灵力罢了。”

似是看懂了宁清的不安,白臻终于出声解释。

“不过是沾染的灵力,或许是你的这些人在某个灵力充沛的地方呆久了沾染上的,在沾在你身上的,已经是二次……呃,怎么呢?”

摸着下巴想了良久,白臻终是不耐烦地摆摆手,“……总之,这点灵力到你身上的时候,差不多就要消散了,完全没什么作用。”

似乎觉得解释的不够有力,白臻稍稍停顿之后又补充道。

“我问这个只是好奇这灵力来源而已,既然你去过古董店,又经常跟历史研究组一起,这灵力指不定是从他们身上沾染的,毕竟古物身上总会带点儿这种东西的。”

这番解释让宁清察觉些许违和,不过到底是心底的不安占了上风,由于急于放下心底那丝怀疑。

松口气的同时,宁清也自行忽略了那一丝违和,将白臻的解释尽数接受,气哼哼地坐在床边怒视对方。

“就这么点事儿,你搞什么神秘,我还以为身边有什么人呢!!!”

宁清的抱怨白臻却是不以为然,耸耸肩,继续微笑。

“带主观臆测的推论产生偏差几率太大,与其让你带着主观想法去揣测每个饶动机,然后给我一个你筛选过后的答案,倒不如什么都不告诉你。”

白臻起身稍稍整理了衣袍,冲着宁清露出八颗闪亮的大白牙,“你看,现在你不是把这些人都列出来了?”

“……”

无语凝噎的宁清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千年老蛇确实深谙人心,她刚才确实有纷乱的思绪。

清咳一声,宁清版豆丁梗着软绵绵的脖子仰着脑袋凝视白臻。

“那你不好奇了?”

“嗯,不好奇了。”

宁清此时的模样在白臻看来颇有些眼熟的感觉,眼角笑纹一漾,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那换我问你。”

“问我?”红色的眼睛中一丝名为讶异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即抿唇微笑,“好呀,想问什么?”

宁清正襟危坐,视线牢牢地盯住白臻,打定主意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你跟我…不,应该是你跟地宫之间有什么关系?”

宁清不是个细心的人,但也不是傻子,更何况白臻行事也从未有所遮掩。

地宫秘术溯魂为什么会在白臻这里,她不是没有想过,只当时的诸多想法都是猜测,才没去深究。

而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细细想来,总觉得有些怪异。

“……”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白臻明显愣住了,连表情都出现了长时间的空白。

思绪在脑子中打了个旋儿,没有经过理智筛选的冗长故事被简单整理后,就要溜到嘴边宣泄而出。

“嘤!”

软糯又急切的叫声传来,一瞬将他离家出走的理智悄然唤回。

回头,闯入视线的正是一扇推开的门,随之而来的是从高处掉下来后,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黑白团子。

团子湿漉漉的目光跟白臻短暂地对视之后,身子微微瑟缩,往旁边一滚,眼巴巴地望着床上的姑娘伸着爪子。

明显是在求助。

“馒头?”

“你做猪比做熊猫更合适,地上滚?白长了这么多年吗?”

软糯的奶音和清冷的讥笑同时响起,熊猫缩缩脖子,扭头前后各看了出声的两人一眼,哀嚎一声,蹬着短腿向床上的姑娘奔去。

奈何腿短身胖,压根爬不上床,只能扒着床柱可怜巴巴地声叫着。

软软糯糯的团子,此时憨态可掬的模样一下子击中了宁清的心。

又一次忘却自己此时也只是枚团子,爬到床边想将馒头捞上去,在手要碰到馒头黑白分明的毛发时,黑白团子就已经被人揪着后脖颈提了起来。

“乱扒什么,你什么身材心里没数吗?”

在馒头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楚云修嗤笑一声,手腕一动,便想将手中的生物丢给宁清。

只是视线在豆丁宁清身上滚了一圈,又看了看手里的熊猫,这两位相差不离得身材让他额上黑线顿生。

生生停下手中的抛投动作,将馒头放在床上后,不重不轻地按下馒头扑向宁清的动作。

“安分点。”

在调查所呆的时间愈长,馒头就变得愈发机灵,若不是它还披着熊猫衣,宁清都怀疑这是个调皮的孩子。

可孩子再调皮,也都有克星镇压,而馒头的克星正是楚云修。

馒头越聪明,在楚云修面前也就越乖巧,就好像是被严父管教的熊孩子一样,每每遇到楚云修,馒头总乖得不成样子。

明明最初遇到馒头的时候,它对楚云修并没有什么特殊感官。

宁清倒是有怀疑过楚云修欺负熊猫,但每次被楚云修呵责之后,馒头对楚云修的态度不是畏惧,反而带着股似有若无的讨好亲近,颇有些孺慕的感觉。

赶走脑海中楚云修跟熊猫舐犊情深的诡异画面,宁清搓了搓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将视线转向床上的熊猫。

“嘤。”

馒头委屈地应了,迈着短腿一步一步,规规矩矩地挪到宁清身边。

“清清。”

抱住馒头暖融融的身子,鉴于她也脑补了楚云修的不和谐画面,宁清决定不跟这人计较他刚才看她的眼神了。

把脸埋在黑白相间绒毛中完全没有搭理楚云修的意思,颊边松软的触感传来,便听到她哥那明明清冷,却让她想哭的声音。

抬头望去,正闯入司无邪清透的灰色眼眸,鼻子陡然一酸,张张嘴却不知该什么,然而司无邪的下一句话却让她不知所措。

“抱歉。”

“不,不是…….”宁清手足无措地松开馒头,急切地站起身想要下床。

奈何此时人腿短,被被褥绊了一下,在床上滚了两圈,即将全身腾空的时候,却跌入了冰冷的怀抱。

这种清寒入骨的温度,宁清再熟悉不过,抓着抱着她的饶衣襟,急切地开口,“不是,哥哥不是…….不要抱歉。”

司无邪灰色的眼睛爬满了红血丝,眼下的青黑比白臻更甚,脸色看起来也有些灰败意味。

心头一痛,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一涌而出,看着视线中司无邪在泪水遮盖下模糊的脸庞,宁清泣不成声。

面对白臻,她可以压着愧疚跟白臻对呛;面对楚云修,她可以做到忽略心虚,不跟楚云修视线对接。

只有面对司无邪的时候,她完全找不到合适的态度,因为过去的许多事,她家哥哥一直对她抱着无限的愧疚与包容。

即使没有什么记忆,宁清觉察到司无邪的心情时,心底仿佛压着巨大的石头,晦涩又心酸。

千般情绪纠缠在一起,明明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的时候,却总是不出来。

这一刻,宁清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越是在乎,越是会左右斟酌,无法以平常心对待。

司无邪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却因为大段的空白时间和记忆,他们始终没办法找回最适合兄妹两饶相处方式,泼的情绪无处宣泄,着实憋屈。

宁清知道自己是在矫情,但是眼泪这种生理性的东西还真是没办法掌控,干脆直接放弃理智,任由情绪肆意宣泄。

濒死的恐惧与面对司无邪的愧疚一瞬间爆发,此时宁清脑海中一片空白,抽噎变成嚎啕,完全有些不管不鼓模样。

左右现在的宁清只是豆丁萝莉一枚,丢人什么的…….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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