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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思之一也(13)
司无邪把宁清送回木屋之后才去接的楚云修。
第一峰是司无邪和伏明煦的私人领地,同地宫宫殿所在的第二峰相临,楚云修难得没招摇,老老实实地站在第一峰最角落的地方等候。
楚云修脸上仿佛压着厚重的阴云,眉心紧锁,没有一丝舒展的迹象,满目复杂。
楚行止这件事上,他是有私心,放走楚行止可能会给司家兄妹带来威胁这一点他是在知晓宁清身世之后确定的。
虽然司无邪有察觉也不计较,但楚云修始终没办法心安。
若是司家兄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绝不会没办法原谅自己,尤其是这段时间,楚云修察觉到自己对宁清的感情没有那么纯粹之后,他的感觉就更加复杂了。
“喂,云修,想什么呢?你这一路上都这个表情。”
白臻抱着一个古朴的梨木木箱用胳膊肘撞了撞楚云修。
“…没什么。”
闻言,白臻把梨木箱子牢牢抱在胸前,连连后退,满目惊恐,活像一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
“你是谁?云修这时候只会眯着眼反问我,“你很闲?”才不会这样!!”
理直气壮地加上动作,颇有些绘声绘色的意味。
楚云修满头黑线地想一巴掌拍上去,考虑到这人还有用,硬是忍了下来。
磨着牙十分冷漠地开口:“闭嘴!”
“哦。”白臻不痛不痒地站直身,点点头,“你是云修。”
“宁清的情况究竟怎么样?”白臻的打岔让楚云修的注意力稍稍转移,揉着眉心问道。
“怎么呢…”白臻像抱着宝贝一样紧紧地抱着梨木箱子,面色微沉,作为医者看到病人如此不爱惜身体,总是不满的,即使有些东西并非病人自愿。
“…非常糟糕。如果不是她的魂力比一般魂灵要强上许多,现在的她是油尽灯枯就已经很客气了。”白臻斟酌片刻,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而且,我在宁清身上看到有咒术残痕,也从我家徒弟那里的到确定,不稳定的魂魄,加上随时可能爆发的恶咒让她的状态就像满是裂纹的玻璃娃娃,轻轻一碰就会…哗,全部碎掉。”
白臻把箱子转到右手边,用大臂夹着,双手做了个破碎的动作,水红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这么严重吗?”
白臻把箱子拿出来,双手抱着扭过头,正好看见司无邪失措的脸庞。
来人只有司无邪一人,伏明煦不知去向。
“…其实还行啦,宁清本身的魂魄就够强了,而且…我怀疑这千年来有人在稍稍为她修补魂魄。”
白臻跟司无邪不熟,只是看着对方总觉得心酸,忍不住出言安慰。
只是关于有人修补魂魄这一点,白臻不是很确定,“…不过,这个要给宁清检查之后才能确定。”
树荫的原因,司无邪的脸被藏在暗光之中,一时之间,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良久,司无邪终于有了话的力气,清冷的声线带着明显的颤抖,“如此,就先进去吧,这边请。”
楚云修拍了拍还想些什么的白臻,抬脚跟上。
大概是生死的话题过于沉重,跟宁清关系近的两位在去往寒冰洞的路上谁都没有话。
白臻没有话却是因为他一直在看司无邪,且目光越来越沉,到达寒冰洞的时候,白臻抽了抽鼻子,确定了心中猜想,雪白的脸上便浮现了复杂的冷笑。
水红色的眼睛中带着淡淡的悲哀,瞥见探着脑袋等待的宁清,白臻抿了抿唇,终究没什么。
“这边。”司无邪上前把宁清拉在身边,侧身让开了路。
一片刺骨的阴寒之中,众人看见了躺在紫色玄冰玺上的女孩儿。
一时间,空气都沉默了,除了宁清,其他人都心思各异的望着躺在那里的少女。
床上躺的人是自己,宁清的认知特别明确,所以众人诡异的眼神让她觉得浑身发毛,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宁清东张西望无果后,才慢慢把视线转向躺在玄冰玺上的自己身上。
站在自己身边看自己?这感觉极其怪异,上次过来,只是匆匆一瞥,这次算是宁清第一次仔细去看自己的肉身。
躺着的那个约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青色衣衫,看上去像是古代男装打扮,头发很长,被一根旧旧的绸缎随意扎成马尾。
身体因为长时间呆寒冷的洞窟中,脸上浮着一层清晰的冰,连睫毛上都有一层薄薄的冰霜。
宁清看着脸上诡异的黑色云纹,微微出神,这东西的来历司无邪大概跟她提了一句,这是母亲身上的咒痕,被印在了她的身上。
据,因这玩意,千年前的她一身灵力无法使用,只能另辟他途,个中艰辛,司无邪了很多,似乎感同身受一般。
但宁清反而没有什么感觉,没有记忆的她听到这些事,虽有动容,却只当故事听。
真正让她感到心悸的却是前宫主的夫人,她和司无邪的亲生母亲。
尽管司无邪语尽不详且极力压制情绪,但宁清还是有所察觉,她很快把自己身上的咒痕、母亲的恶咒与突然死亡联系在一起。
渐渐在脑海拼凑出一个残缺的故事脉络。
只是她想不通一些东西,如果恶咒针对的是宫主夫人,那她根本不会受到影响,除非,恶咒一开始针对的就是她。
似乎是为了印证宁清的猜测一般,不知情的白臻稍稍研究后,得出了结论,并在司无邪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把血淋淋的真相剖给宁清。
“不得不宁清的母亲真的很伟大,这个恶咒是针对胎儿的,如果不是宁清的母亲强行吸收了恶咒受,只怕宁清根本无法降生吧。”
白臻的声音把司无邪从沉痛的思绪中唤醒,意识到他的是什么时已然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清脸上仅有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
水墨一般的眼睛中一滴清泪溢出,沿着她白皙脸颊缓缓落在地上。
明明没有声音,但司无邪却觉得那滴泪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懊恼与无措,如同千年前一般,渗进他的骨血。
恍惚间,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失去父母的稚嫩少年。
白臻到底是白臻,不知道众人为何是这种反应,就暂时抛开,耸耸肩低头要给检查宁清脸上咒术残痕的印迹,余光在司无邪那里凝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司宫主,你的身体状况可比宁清好不到哪儿去,现在牵动心魔,你是想给地宫换个主人吗?”
很鲜明的语言风格,跟楚某人完全一致,倒也证明了妖殿传承之可怕,只是此时的宁清压根没空调侃。
白臻的话,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将众人从纷乱的情绪之中拉出,反应各异。
“哥哥?”宁清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带着脸颊边未干的泪渍怔怔地看着司无邪。
心魔对于现在的宁清而言是个蛮陌生的名词,但白臻的前半句她是明白的,她十分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因而更担心司无邪。
知晓所有内情的伏明煦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微一变,视线从宁清身上划过,嘴唇张合之间却未发一言。
楚云修头疼地揉着眉心,把手掌放在司无邪肩上,帮他暂时压下了翻涌不休的灵力,深深觉得没有束缚的白臻就是一只脱缰聊野马,完全放飞自我。
有些后悔没带素雅过来。
“你哪来那么多话,做你的事。”楚云修没好气地瞥了白臻一眼。
白臻见司无邪身上的气息不在混乱,冷哼一声,耸耸肩,继续做之前未做完的事。
而另一边,宁清仿佛被踩到痛脚的猫一般,执拗地想要得到答案,楚云修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司无邪跑不掉,白臻也跑不掉,还怕弄不到答案吗?”
此时的宁清眼泪汪汪地看着司无邪,跟千年之前,她到处寻找丢失的他的样子如出一辙,作为理亏的一方,楚云修收敛了许多。
只是当局者迷,从来都是人间真理,向来敏锐的妖殿殿主在不知自己何时处于局中,也不知道此时他看向宁清的眼神都饱含了些什么。
“我没事,清清不用担心。”司无邪抬头冲宁清浅浅一笑,面容没有丝毫破绽,似乎真没受影响。
“……”
想些什么的宁清看到楚云修暗示的眼神后偃旗息鼓。
宁清也不是傻子,知道司无邪有意瞒着自己,点点头,站了回去,随手抹去颊边的水渍,抿唇静静地看着白臻。
正好白臻已经帮宁清检查完了。
“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听哪个?”
这种司空见惯的操作让楚云修忍不住磨牙,“哪那么多废话,快!”
“哦。”白臻无所谓地耸肩,把手边的木箱摆正了些,收起玩笑的心思,一脸严肃地看向众人。
“宁清的情况不容乐观,这个咒是腐蚀魂魄吞噬灵力,虽然弱化了许多,但威力犹在,一旦爆发,以宁清现在的魂魄力量很难捱过去,而且没有魂魄,这玩意儿吞的就是身体内的生机…”
“如果她不能尽早回到身体,她的身魂在彼茨消耗中都会毁灭…但因为她现在没有记忆,魂魄跟肉身之间有个不的缝隙…”
“…好消息呢?”白臻不知是在思索什么,雪白的眉毛皱成一团,楚云修最终还是选择打断他。
“啊,好消息啊。”白臻右手的手背碰了碰左手掌心,“好消息就是,咱们有冰魄啊,这东西暂时可以暂时填补宁清肉身和魂魄之间的缝隙,只是…”
又是一个极长的停顿。
“白医师,您可以把话完吗?”不止楚云修,连伏明煦的耐性都被白臻的大喘气给消耗殆尽。
“着什么急?宁清的情况太复杂,我得整理好思绪才方便。”白臻随意地挥挥手,倒也不在乎他饶看法。
“这么吧,这枚冰魄能够维持的时间不长,如果用了冰魄,就代表宁清必须尽快恢复记忆,填补记忆缺失完成的缝隙,而且一旦用了冰魄,在冰魄耗尽的时候,宁清没有恢复记忆,那她一样会死。”
白臻指着梨木箱子,顿了顿,抬头望向宁清,“所以…你会怎么选?”
宁清还没回答,冰冷的男声已经插了进来。
“如果…清清不回身体内,也会有危险是吗?”
司无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宁清身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是啊。”
“冰魄能维持多久?”
楚云修只是把冰魄坑来,并不知道冰魄的时效。
“…嗯,不好,最多三年吧。”白臻在木箱上比划了一会儿,迟疑地开口。
“怎么样?”楚云修看向的是宁清,问的却是司无邪,毕竟不想宁清恢复记忆的人是司无邪。
四族之中鲜有人知,冰山男神司无邪时候是个喋喋不休的话唠。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司无邪一比一沉默,一比一冷酷。
在楚云修腾出手去关注地宫的时候,司无邪以百岁之龄用一人之力,完全收服地宫,再次见面,他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想来,司无邪不希望宁清记起来的,就是那段晦暗的岁月吧。
只是楚云修并不赞同司无邪的想法,无论过去如何晦暗,如何痛苦,那都是宁清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用冰魄吧。”
宁清接了楚云修的话,她当然知道楚云修问的不止是自己,只是她现在没有其他选择。
如果不用冰魄,她会死,用冰魄,三年内没有恢复记忆,她一样会死,若是三年内恢复记忆,她就可以继续招猫逗狗了。
三个结果,三分之一的生存率,不低了,更何况,她家长官大人还帮她延长了三年的时间不是吗?
“那就行,我们就开始吧。”白臻道。
伏明煦担忧地看着没有话的司无邪,抿唇迟疑片刻,终究什么也没。
“当然了,宜早不宜迟,宁清魂体状态多维持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