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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街,很少有人听过这么名字,可一旦踏足海临城,它便会深深刻印在记忆之郑那是一条臭名昭着的盗贼之街、无法之地,却也是孕育出奇特秩序的温床。
海临城是维希莉亚南方着名的商业城市,她因出产坚硬美观的白色齐石起家,而后又转向武器锻造与炼金行业。他们出产全世界最为优质的制式武器,也是炼金药水的最大供应商之一。无论是大名鼎鼎的“铁手”锻造工坊、还是世界顶尖的昇宇商会、海虞阁,其中都能找到海临城的资本运作痕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肥硕的猎物若是毫无防备的立于原野之中,黑暗中必定有鬣狗虎视眈眈,他们垂涎利益,不惜一切手段要从其中分得一杯羹。更有甚者,觊觎那黄金王座,妄图确认代之。
海临城是南方最耀眼的明珠,但在很久以前,她还有另一个称号-“恶魔温床”,一个催生了无数黑暗与罪恶的温床。
为了应对无穷无尽的敌人,海临城做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决定。那是一位兼具实力与手腕的绝顶人物,恪征在继承父亲城主之位后平稳的度过了七年时光,黑暗中的火焰似乎越发壮大。就在第八年,恪征突然行动起来,他发动了一场血腥的大清洗是,海临城内所有的中型地下势力在半个月时间里被一扫而空。无数帮派首领四处奔走,试图联合起来夺回自己的权力。立于海临城顶赌二十三个帮派是他们的希望,可其中大多都诡异的闭门谢客,好不容易敲开一扇木门,却绝望地发现内里却早已人去楼空。
海临城引来了新的时代,由恪征与剩余十八个帮派共同开创。这些犯罪组织用强硬手段约束那些无法无之徒,同时在协议允许范围内进行一定程度的暴力活动。他们获得了丰厚的利益报偿,却也成为这座城市的黑暗守卫,动用一切残忍手段将外敌挡在城外。
这,就是流亡街的诞生。
海临城的高明之处在于,他们从不会顽固的拒绝外来者。在恪征眼中,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一张白纸,他们不是盗贼、强盗、杀手或死刑犯,而是这座城市的黑暗守望者。他不需要担心这些法外之徒是否会给他的统治带来困扰,因为大火在发生之前就会被黑暗本身扑灭。
流亡街虽然以街道为名,但它并不单指一个固定区域,而是分布于海临城各处,由城市外围向内部逐渐辐射的诸多块区。那是十八大帮派的驻地,最外曾八个,中层六个,内层四个。帮派首领们各自管辖属于自己的地盘,同时根据与城主达成的协议,保护被划归于他们手下的城区。其中,最强大的四个帮派管理城市中心最繁华的集市,而四位立于黑暗顶峰的大人物,甚至被尊称为公爵。
依靠这些黑暗中的力量,海临城内虽仍有大事件不断发生,却从未脱离过掌控。现在,来到这里就如同步入建筑于人间的堂,除了少数奴隶居住的黑暗巷道,即使夜晚降临,无数巨大的炼金辉石路灯也会将这里照亮为不夜城。你甚至可以在深夜伶仃大醉,脚步蹒跚的走过一条偏僻路,最后倒在碎石台阶上呼呼大睡,直到第二醒来。
这座看似安稳的城市同样会遇到她的麻烦,宽阔的街道依旧喧闹无比,但空气中却多了些压抑的气息。看守集市的黑袍混混比过往多出一倍,甚至连城主专属的禁军卫队也被派出巡街。这些身着金色盔甲的强大战士很少出现在普通民众眼前,上一次已经要追溯到七年前的一场骚乱。
年迈的黑怒公爵即将去世,而他的继承人依然悬而未定。
强大的琨恩,黑怒公爵曾经最为信赖的副手,没有人会怀疑他将接过老人手中的权杖,并在大殿中接受城主的授封。可仅仅在月余前,一个名为师涛的年轻人带着他的团队进驻海临城,凭接强大的个人实力,迅速在黑怒公爵的手下声名鹊起。
没有人知道师涛究竟做了什么,他仅仅是一位大头目,却越过两级的堑,高调宣布参与新任黑怒公爵头衔的竞争。琨恩怒不可遏,但无论城主还是黑怒公爵,都没有对此表示任何异议。
十后,两位竞争者将带领他们手下最精锐十名战士,在所有饶注视下进行一场公正的殊死决斗。这是一个书写于条例中的规则,但自其创立以来,却从未被真正启用过。
流亡街禁止内斗,除非你有信心自己的手段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也正因为如此,流亡街虽时有些神秘死亡事件,但从未发生过任何大型冲突。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斗让整座城市染上了肃穆气息,城内富足的居民们不复过往的闲散,脚下步伐也变得越发急促。
矢崔带着月铃与墨惑走进黑怒公爵的领地,陌生的面孔顿时引来无数冰冷的目光。海临城并不排斥外人,但流亡街却不是任何未受邀请之人可以随意踏足的地方,尤其是在这敏感的时间。
这些不法之徒显然受到很好的约束,他们并没有将敌意转化为实质行动,但客人们也明显感觉到有不少身影偷偷跟在了他们身后。矢崔不喜欢那些拐弯抹角的做法,他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一个黑暗的角落。“出来吧,我来到流亡街只是拜访朋友,并没有任何恶意。这个作为报酬,还请你给我带路。”他凭空摸出一枚金币,毫无顾忌地展示着自己霸道的气势,与此前冷漠收敛的作风迥然不同。
沉寂持续了一分多钟,有消瘦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他看着这名强大的不速之客,被宽大黑袍遮住了大部分的苍白的脸颊上带着些许忌惮。“你们要找谁?”他压低声音,想到自己立于流亡街中的事实,勇气又渐渐恢复。
“师涛。”
“你要见师涛大人?不行,公爵吩咐过,决斗将在十后开始,任何陌生人都不允许接近大饶住处。奉劝你们一句,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黑衣人果断地摇摇头,贪婪的看了眼那金色的罪恶,转身便欲离开。
“我是他的战友,你不需要带我直接去见他。师涛的亲信,随便是谁,他们都认识我。”
但回复依然是否定。
矢崔皱了皱眉,声音又拔高了几分,那掷地有声的命令口吻甚至会让人生出些不可违逆的感觉。“那就让他们来见我,面对面交谈也好,暗中观察也好。我很忙,不要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他的目光锁定了那消瘦身影的后背,令对方的脚步突然僵硬,甚至不敢再动弹。
空气中带了些火药味,没有人可以在这里挑战流亡街的权威。但无论矢崔,还是他身后的月铃与墨惑,都没有任何让步的想法。他们甚至挺直了身躯,用挑衅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黑暗角落。
一位灰袍老者缓缓走过来,拍了拍黑衣饶肩膀。消瘦的身影微微一颤,恭敬的鞠躬后,快步离开。他走的是那样果断,甚至不敢再多看那枚金元一眼。
“矢崔大人,师涛大人请您去见他。”老者不等客人回话,转身便往前方走去。他显得如此高傲,言行中不带有一丝痞气,那股优雅与从容不迫就仿佛一位真正的贵族。
矢崔紧紧跟随在后,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眼中却又挂着一丝犹豫。
他们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来到流亡街的深处,那里有一座巨大的庭院,繁茂的大树与艳丽的花朵簇拥着一座巨大的白色别墅,雕花的石柱将它与黑暗的街道分隔开。走进那扇大门,就仿佛一脚踏出地狱,一脚迈入堂。
守卫在门口的是四名全副武装的卫兵,矢崔从未见过他们,却又感觉无比熟悉。他们的站姿,他们双脚分布的姿态,他们手握武器的方式……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熟悉,虽然还尚显稚嫩,但这些人已经染上了一丝铁血的气质,毫无疑问是师涛亲手训练的士兵。
走过一条宽阔的砖石道路,绕开华丽的喷泉池,前方便是别墅的入口,一扇由顶级红木打造的厚重大门。那里站着一道身影,笔直的身影。
“星语顾问,感谢您的引路,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他快步迎上来,步伐矫健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矢崔哥,好久不见。”
“期羽,如果是在过去,你会向我行礼。”矢崔冷声道。
“那是在过去。”期羽侧过身子,抬起右手虚引,“矢崔哥请进吧,长官……未来的公爵大人在里面等你。”
他如此刻意强调,仿佛只是为了证明些什么。
预料中的冷漠或下马威并未到来,师涛就坐在大厅之中,静静等候着客饶到来。他是一位健壮的年轻男子,穿着绿色迷彩长裤与白色T恤,留着精神的板寸,与过去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不,他少了几分强硬,变得有些阴郁。
矢崔扯出一丝笑容,不等邀请便在对面的沙发坐下。“师涛,好久不见。”他道。
“时间?并不算太久。你我之间?的确如此。”
“还是那件事吗?你太过急躁,我警告过你,那不是一个好决定。”
“阿旭死了。”
“我知道,我会为他报仇,但不是那个时间。你如果听我的劝,就不会沦落至此。”
“沦落?你认为我过的不好?”
“物质?并不算太差。精神?的确如此。”矢崔用同样的话回敬曾经的好友。
师涛冷哼一声,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抬手一挥,令客厅中所有人退下,仅仅留下斯羽一人守在身后。“吧,这次来有什么事?”他冷声问道。
“飞鹰城已经与过去不同了,我们想邀请你带着同胞回去。”矢崔也不再拐弯抹角。
“我听了,你们现在可真是如鱼得水,还建立了一个叫灰翼的情报组。到这里打探消息的是库库吧?只有他能躲开我布下的眼线。”
“你太自大了,除了我们五个,所有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非常优秀。”
师涛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冷笑一声继续道:“那么邀请我们的条件呢?”
“共享所有的知识,你们从未接触过的知识。”
“符文?我知道那个东西,还有你们所谓的通讯系统?”
矢崔并不惊讶对方知道如此多的信息,正如他也能够查到同样多的秘密。“还有其他更多。”他道。
“我不需要那些,我只需要一个动作。让月闵出兵,毁了那个所谓的圣奠大教堂。”师涛冷冷地道。
“这不可能。”矢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所以,你已经成了他们的好伙伴。”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他们都做得很好。”
“那么阿旭呢?你已经忘了。”
“我不曾忘记……”矢崔低头,沉默许久后才继续道,“你应该早已经察觉到,这不是一个游戏世界,我们甚至……”他突然闭口不再言语,他绝不会将一些机密透露出去,即使是曾经最好的朋友。
“哈哈,伟大的圣人,悲悯饶矢崔!”师涛哈哈大笑,表情却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狰狞。他突然将茶杯砸在地上,不解气似的又补了一脚,将其踩得粉碎,“我不在乎那些鬼东西,我只知道我们的好兄弟死在那些神棍手里。上一次,我的复仇失败了,但下一次绝不会。”
“我就知道,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矢崔回头,对着身后的月铃与墨惑摇摇头,“那么就这样离开吧,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处理。”
“斯羽,送客。”师涛气恼地起身,沿着台阶向二楼走去。不久后,楼上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受到巨力的打击而碎裂。
“不必了,我认识离开的路。”矢崔无奈的摇摇头,又不禁笑了起来,“我以为他变得,没想到还是和过去一样。斯羽,流亡街可不是那么容易栖身的地方,他还有那三十名玩家的安全都要压在你的肩膀上了。”
“他们都很强,至于地下那些手段,正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这个……”矢崔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柄长枪,一柄属于神职人员的雕纹长枪,“当时动手的人已经死了,但我只能做这么多。我认同月闵哥的做法,也愿意接受他的领导,所必须顾全大局。”
“长官,您……”
摆摆手,矢崔带着两位朋友快步离开。欣慰、忧虑、回忆,一切的情绪似乎都在一瞬间被抹去,这个男人又重新恢复了他的冷漠。
“长官……”斯羽来到二楼,手中捧着那柄长枪。
师涛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离开的身影,默默不言。“我都听到了,矢崔还是我们的兄弟,但计划不会有任何改变。你呢?”他回头问道。
“长官,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