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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无光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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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齐随手扔下手中的破旧羊皮纸,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郁公爵留下的信件并没有令人退缩的魔力,只是证明了他此前的推测。很显然,这座府邸之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那也正是导致一系列意外事故发生的原因。郁公馆四处可见的罗兰人文字是最好的佐证,在督齐看来,这个远古时代的文明拥有远超当前时代的智慧,任何普通人与之随意接触都可能导致恶劣结果发生,更别提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学习那些堪称禁忌的知识。

郁公爵的性格在只言片语之中展露无遗,他的自负与探索欲极强,也无怪于他会做出后来的诸多选择。郁公爵所留下的信件字迹混乱且匆忙,仿佛有种可怕的存在正在向他步步逼近,但他多少还是保有部分理智。这位贵族大人或许早预料到后来者并不会轻易听从他饶警告,这封信件也并非是他的唯一预防措施。

这座地牢被督齐称之为监狱,它的布局与传统监狱并无差异,数十间被铁质栏杆分隔的石室整齐排列于左右两边,中间摆放着许多意义不明的石桌。监狱入口处杂乱不堪,那不仅是时间所带来的腐朽,更多则是出于有意的毁坏。手中火炬光线所及之处均充斥着大火灼烧的痕迹,脚下则是铺洒着大量无法燃烧的破碎器具,并无任何完整的物件。可以想象,若是这位郁公爵拥有足够的时间,他会选择将整座监牢从这个世界抹除。

继续朝监牢深处走去,督齐找到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破旧手术台,那些或是横置或是竖置的石台与此前密室中所发现的有些相似,遍布的抓挠痕迹与斑驳的血迹还在向后来者诉着曾经发生的惨剧。

郁公爵毁去了许多相关的证据,却终究来不及抹除这些遗留的痕迹。除去那些石台,督齐找到了更多难以解释的东西。通过近距离观察,似乎每一座石室当中都留存有大量痕迹,石质墙面与地面上利爪的抓挠痕迹,粗大的铁质栏杆上的许多咬痕,甚至还有一些被巨力撞的弯曲变形。要知道,监狱中所使用的铁栏杆均是超过手臂粗细的坚硬金属,即使督齐也很难不依靠武器就在上面留下明显痕迹。仿佛这里曾经关押着无数力大无穷,又长满獠牙利齿的怪兽。

思绪滚动到此,督齐突然感受到一阵心悸,隐藏于他影子当中的鬼卒在莫名的躁动,仿佛有什么诡异的东西试图侵占它的生存居所。年轻的冒险者果断挥舞右手长剑,淡淡的白雾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散播,地面也在其影响下瞬间凝结出一层冰霜。即使这个黑暗的空间中似乎并无一物存在,督齐仍然选择相信他的直觉。

当符文引导的寒气散布出去,一声刺耳的尖叫仿佛在灵魂深处响起,令人头昏目眩几乎就要昏迷过去。一时间,督齐双眼发黑,脚步有些飘忽发软,连构筑完成的符文也险些被打散。他晃了晃略感昏沉的脑袋,试图集中自己涣散的注意力,提防那不知所处的敌人。

身处于黑暗之中,督齐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很快察觉到空气的流动似乎有些不合常理,这个几乎完全封闭的地下监牢中竟有冰冷的微风在吹拂,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寒气的冰冷。微风似乎能够直入灵魂,微弱的奇特腐臭味让人心神不宁,可鼻子似乎并不能在空气中捕捉到任何相似的气味。冒险者缓缓挪动脚步,试图找到冷风的来历,但敌人仿佛察觉到他的想法,风向开始诡异的变化,且风力也在不断增强。片刻之间,地面的沙石被风儿带起,不断冲击着墙面与金属栏杆,发出或是清脆或是沉闷的响声。

曾有那么一刻,督齐心中生出一个奇特的想法,或许他所面对的并不是敌人,风儿正在向他诉些什么。

如此异想开的念头在冒险者的脑海中转瞬即逝,呼啸的狂风遮盖了一切声音,卷动的风沙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当微微震动的地面也在狂风下剧烈晃动,整个世界似乎都将在下一刻毁灭。督齐并没有慌张地这座逃离地下监牢,躲藏于影子当中的鬼卒告诉他这阵晃动并非源于地震,某种无形的力量似乎影响了重力,墙面与地面碎裂的砖石被牵引着漂浮并汇聚于空郑

当风沙渐渐平息,一尊近四米高的古怪石像出现在眼前。石像身体呈不规整的椭圆形,左侧手臂犹如啮齿类动物鬼祟的利爪,右侧有三条长鞭似的触手不规整的排列着。石像的脑袋偏向身体左前侧,身下两对粗长的石腿前后分布,带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畸形福

督齐微微低伏着身子,戒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诡异躯壳。对方似乎并没有立即表现出敌意,但石像的诡异构造难免让人心生不安。

冒险者后退两步,将平举的长剑微微低垂下去,试图表达自己的友善之意。他并不畏惧战斗,但眼前的敌人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并不认为郁公爵能够创造出这番举动作为预防后手,更可能是前任所遗留下的某种物件。如此,自然就应当有和平共处的法子。

督齐的退宿并没有得到正面回应,石像朝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身体引得地面轻微震动。他的嘴巴大大张开,露出内里无数岩石缝隙构成的的大孔洞。风儿再一次适时吹起,透过孔洞发出些意义不明的呼啸声。

冒险者轻轻跺脚,突然探出的两条石质触手被寒冰冻结。他只当那时开战宣言,快步上前发动反击。

这座石像显然并非是一种生命体,本身又具备奇高的体表防御,即使督齐手中的利器也仅仅只能在上面留下浅浅划痕,全力运作的符文寒气更是很难对它造成任何影响,即使有意去冻结关节部位,也会被其蛮横的力量直接瞬间破除。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石像本身似乎并不具备足够的战斗意识,大多攻击动作甚至堪称幼稚,臃肿的身材更是令其移动迟缓,那些看似凶狠的践踏与冲撞动作几乎很难威胁到目标,唯有三条触手般的石鞭需要时刻提防。

僵持的战斗就这样持续了十余分钟,似乎谁也没有办法将另一方奈何。对方的体力似乎无穷无尽,已经有些疲劳的督齐开始盘算着暂时撤退。他不断调整着脚下步伐,试图朝监狱的入口处移动。

“督齐”

身后响起熟悉的呼唤声,那是伙伴们的声音。冒险者心中一喜,一边防范着石像的攻击,一边朝着背后声音响起的位置移动过去。

“你在干什么?”声音转而变得惊疑不定。

督齐确信那到声音就在身后不远处,但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下一个瞬间,男孩只感觉自己的后脑勺突然遭受重击,强悍如他也不禁两眼一翻,意识迅速消退,软倒在地面。

……

督齐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了一个世界,那里有无尽起伏的大山,有绵延不绝的丛林,也有灼热喷涌的火山。无数整齐地人类方阵穿行于其中,他们披坚执锐,面色肃穆,视死如归。跨过无边树海,在地平线的远方,有一头巨兽趴伏于火山之上,它巨大的身躯几乎将整座山脉变成一个窝,黑色如骇鼠般的身体上长有无数张不断开合的大嘴,不断吞噬着岩浆、草木以及生命。甚至,连无形的灵魂与光明,似乎都在其身前无可遁逃。它就仿佛一个黑洞,不断扭曲着整个世界。

它被称之为啮嗜。

啮嗜的强大无可匹敌,即使最英勇的冲锋也变为无谓的牺牲。在这股纯黑的邪恶前,普通人会在瞬间化作一副空壳,仅仅是因为那眨眼间的直视。

妖邪对世界平衡的破坏甚至不被世界所允许,一批无名的勇士站了出来。他们在无数饶保护下展开了独特的仪式,试图召唤出从未降临时间的强大力量。啮嗜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庞大肥硕的身体离开了它的窝,朝着仪式地点进发。它的咆哮声中,似乎多出了一丝畏惧。

人类展开了一场惨烈的保卫战,无数用生命搭建的防线被一次次击溃,而仪式也终于进入到最后阶段。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力量降临,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存在,它无形无相甚至独异于世界之外,仅仅依靠一块不知由何种物质雕刻的黑色雕像作为联系依存于世间。它仿佛是一种力量的化身,如同神灵一般的存在。

九名勇士站了出来,黑色雕像带来的力量依附于人体之上,他们的身躯变得如高山一般巨大,他们的力量能够轻易踏碎丘陵。最为重要的一点在于,他们的灵魂得到了世界的守护,即使啮嗜的黑洞也无法将其吞噬。

一场山崩地裂的大战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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